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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岳恩了聲,想了想還是囑咐道:五城兵馬司絕非善類,你別大意。 他再非善類,也沒你們錦衣衛的惡名響亮吧?賀之漾大大咧咧的拍拍他肩膀:有你在,我怎么會怕他? 喬岳嘴角微抽,這話毫不客氣,直接把他這個錦衣衛當成了自己人。 還站在他面前,把惡名二字說得坦坦蕩蕩。 喬岳盯著那雙剛吃完蟹黃包便搭在自己肩頭的爪子,雙眸微瞇,緩而冷冽道:怎么?你和錦衣衛很熟? ???不太熟。賀之漾笑容一僵,收回手道:但我和千戶大人您也不算陌生吧? 要不怎么說喬岳張嘴即討打呢? 前幾日還冒充他哥哥,一轉臉又在這兒冷冷說不熟? 當什么錦衣衛啊,去戲班玩變臉得了。 既然不太熟,就要注意分寸。喬岳聲音清冷,似笑非笑的盯著他:知道錦衣衛的惡名,不怕我對你做惡事? 賀之漾: 要完。 他剛才說得順溜,一不小心在喬岳面前吐露了他對錦衣衛的真實印象 喬岳語氣散漫,賀之漾卻想起方才瞬間倒地不起的可憐人,不由摸摸脖頸打個寒顫,小嘴忙叭叭叭的挽回:這惡名美名都是傳言,我可從沒信過,我只信我看到的。 喬岳微微抬眸,忽然起了幾分興趣:哦?那你眼里的我又是何類人? 賀之漾求生欲已到位,信口扯道:個高腿長,威武坦蕩,今兒的事兒也能看出來,岳哥您還是個正直不阿,為民除害的俠客 彩虹屁還沒說完呢,已被喬岳冷冷打斷:錦衣衛為朝廷做事,鷹犬之流,和俠客無半點關聯,更擔不起你口中的美名。 賀之漾懵了:??? 他挑好聽的話昧著良心叭叭說,喬岳他倒還不樂意了? 真有自知之明,也真他媽的難伺候。 喬岳不再多說,心頭忽然涌起無法言說的煩悶。 他不知自己想聽哪種答案,甚至不知為何會發問。 罷了。 只是不相干的人,又何必計較是誤解還是理解? 賀之漾悄悄側眸,眼看氣氛不對,悄悄把那包子遞到喬岳掌心,抬腿便要溜走。 慢著。喬岳緩緩開口,目光落在遠處的許姨攤位上:那人是一介婦孺,幫她不會有任何利益,你為何要出手? 賀之漾被他這話說愣了,頓了頓才挑眉道:嘖嘖,許姨給你的那屜包子還熱著呢,就吐出這種讓人心冷的話,哎,看來你啊,注定不配得到世間大愛。 也不配和他說話。 喬岳捏住他手腕:你還未回答。 賀之漾覺得沒甚好說:許姨對我挺好,又是我同窗的家人我總不能眼看著兵馬司欺負人吧? 喬岳意外的挑挑眉心。 本以為賀之漾是窩里橫的讀書人,卻沒想到他也算仗義磊落,敢和兵馬司叫板。 若不是自己現身,想必能仗義到把小命直接搭進去半條。 喬岳松開手,順理成章的漠然道:這些攤販手無寸鐵,國子監又羸弱,自然只能任人宰割。 賀之漾登時跟被戳了死xue一樣冷道:國子監哪里羸弱?我們也有騎射課,堂里好多同窗拿甲等,同窗平日被拘著,不敢打鬧斗勇罷了,改日正經切磋,也讓你嘗嘗我們的厲害。 喬岳勾起唇角,神情半分包容半分不屑。 而且拳腳不好就是弱人一等么?賀之漾丟了面子,哼道:憑拳頭論高低是野蠻行為。 錦衣衛不通經史子集,朝廷文官常常以此打壓他們。 喬岳不知想起什么,臉色微變,不再多言,冷冷揚手,朝賀之漾扔來一個精巧的小瓷瓶。 這是傷藥?賀之漾接過,心里涌上暖意,偏不服輸的嘴硬道:男人打架,一點小傷至于么? 留著吧。喬岳冷冷一笑,大馬金戈的從他身旁走過:以后你用它的時日還多著呢。 第23章 翻車現場 漾哥情信的署名,我倒有幾分 賀之漾一月之內兩次掛彩,霍堯看不下去了:你他媽下次出校門,能不能記得帶上我? 帶你有用么?你是能防得住錦衣衛,還是打得過兵馬司?賀之漾仰著頭,齜牙咧嘴讓霍堯上藥:對不住,我對有揍同挨沒興趣。 你對我的用處一無所知?;魣蚴种械拿耷蛞活D,毫不羞愧:至少我跑得快吧,還能回來報個信。 賀之漾: 他嚴重懷疑霍堯這繡花枕頭是怎么在他之前稱霸國子監的。 玩笑歸玩笑,霍堯幫賀之漾上好藥,正色道:這事兒吧,其實我記住了,按你所說守株待兔了好幾日,也沒在攤位前撞上那幾位。 霍堯頓了頓:不過漾哥你放心,以后只要看到,少不了他們一頓好打。 喬岳已經收拾過了,把人都捏吐血了。賀之漾擺手:不勞您再出手。 我打人還要挑他打剩下的?霍堯瞇眼:他打他的,我打我的,能一樣么? 賀之漾: 他突然不知道說什么好,只想說那幾個人真心慘。 還有,霍堯哼道:一次出手,一瓶藥膏,隔壁已經快把你收買了吧? 賀之漾:??? 他義正言辭矢口否認:不可能,沒這回事兒,我和他勢不兩立!勢同水火! 霍堯點點頭,勉強相信他的清白:成吧成吧,喬岳空等一場后,想必興趣也淡了,那勞什子情信,你也甭再寫了。 他一好好的兄弟,成天給大男人寫那玩意,傳出去他都臊得慌。 賀之漾點點頭:總算挨到這一天,我已遣小乙放出風聲。那位聶鎮府想必也已有耳聞,后日喬岳現身,也算坐實傳言,人贓并獲了。 雖然約的人沒到,但喬岳畢竟咬鉤了啊。 明目張膽的傳消息約相好!錦衣衛要是還不清理門戶,他都看不過眼! 霍堯看賀之漾面色,緩緩道:怎么?興致不高? 還成。賀之漾支起眼皮,懶洋洋道:盼太久,真到這一天,心思反而淡下去了。 不過若是喬岳眼下正被揍,他還是能拿出百米沖刺的速度看一眼的。 眼看喬岳約定的見面日子已經到了,賀之漾難免有幾分心神不寧。 就連上策論課時,脖子也跟被施咒似的,總想往錦衣官校那方向擰。 同桌李冀心里發毛:漾哥,您這眼神往哪兒看呢? 還管我頭上了?賀之漾別開視線,哼道:別問,問就是與你無關。 李冀一頭霧水,在賀之漾眼神殺的干擾下勉強認真聽夫子念叨。 賀之漾心亂如麻,思緒總在喬岳那事兒上浮沉。 他越想越覺得哪里不對勁,喬岳冷漠凝重,全身上下沒點兒陽間氣,竟然能做出看幾封情信就莽撞約人的事兒來? 別說是和喬岳沒撞上過正臉的畔君,哪怕是春波樓所有相公都來個排排站,他都不一定掀起眼皮吧。 思量再三,賀之漾得出結論,看來還是自己最后幾封文采斐然的情信打動了他。 賀之漾轉念一想,照此說來,喬岳上鉤,自己功不可沒??! 這算不算拜倒在自己的文采之下? 思來想去,他該去見喬岳一面!真的該去! 他必須親眼見證喬岳等人無果,失魂落魄的模樣,以慰這幾日的勞苦。 順便用自己這張利嘴好好羞辱他。 賀之漾心里有了計較,不自覺吹起口哨。 李冀詭異的眼神又看過來,忽然靈光一閃道:漾哥,你寫的那情信,這幾日是不是有回應了? 賀之漾正盤算著心事,聞言一驚:你如何知道? 他最近總寫情信,此事在同桌李冀眼里早已不是秘密,但乍然被問到臉上多少有些難堪。 李冀一拍手:還用問么,就差寫臉上了,你一會子一笑,整的跟范進中舉似的。 賀之漾臉面有些掛不住,說到底,此事喬岳才是局內人,他一個布局的人,有必要上頭上臉么? 賀之漾冷哼著收斂了神色,穩住紈绔小少爺招牌式的囂張。 哥哥哥李冀平日不敢摻和賀之漾的事兒,但事關終身,也忍不住好心幫忙:你待會兒見人,千萬別這模樣。 賀之漾面色不變:哦? 太兇,目中無人,倒像是從隔壁錦衣衛出來的。李冀咽口唾沫:姑娘都要嚇跑了。 賀之漾聞言,眉心一挑,鼓起勇氣問出盤旋在內心深處的問題:我和隔壁的錦衣衛,恩,喬岳,誰更傲更兇一點兒? 李冀:??? 這是什么問題?為何要這般比?漾哥的思緒最近怎么總讓人無法捉摸 漾哥,您為何要和他比?李冀回答的很誠懇:漾哥你人俊俏性情好,又愛說笑,定比那寒鐵一般的喬千戶受姑娘喜歡。 賀之漾心道這還用說,思索片刻又問道:你若是和一個喜歡的姑娘謀面,恩,頭回碰面,可有什么講究? 好歹也是和書友意中人第一次碰面,也不知喬岳那兇神會和平日有何不同? 我?李冀壞笑道:肯定要換下這身穿膩的襕衫皮,換上一身風流束腰的長衫吧。 賀之漾若有所思的點頭。 見慣了平日里身著緹衣,囂張冷漠的喬岳,他還挺想見識一番此人去見小情兒時的模樣做派。 以后說起此事,也能當個笑話調侃。 其實細細想來,喬岳是正正經經的寬肩窄腰,憑那身形氣度,若是如京城的貴胄子弟般穿些風流倜儻的衣裳,定然會有不少京城女子芳心暗許吧。 如今他總穿玄色,肩上還總佩著簡易鎧甲,雖難掩英氣,卻未免冰冷 賀之漾越思索越難以按捺,散課鐘聲一敲響,賀之漾立刻按照約定,直奔錦衣官校旁的手帕胡同。 眾人大多一臉不解,李冀神秘莫測的笑笑,轉身悄悄跟上。 他知道,漾哥定然是去和意中人幽會,瞟一眼那姑娘長什么模樣,也看看值不值他們漾哥日思夜想的念叨著。 胡同深處,賀之漾緩緩停住腳步。 喬岳寂靜屹立,似乎是在等人,玄衣冷厲,甚至和以往一樣別著兇悍的繡春刀,連神色亦沉穩自若,兩相對比,倒顯得急匆匆跑來的他才是趕赴幽會的人。 明明是花前月下的事兒,硬是做出了抓人審案的氣場,賀之漾對喬岳也是滿心佩服。 喬岳早已吩咐錦衣衛在周遭埋伏好,他孤身等待,本想著那小倌定會出面寒暄,自己佯做敷衍兩句,立即派人拿下,再從他嘴里審出賀之漾。 結果沒等到那小倌,背后的正主卻親自前來了。 饒是喬岳,亦一時摸不清套路,他手按刀柄,站在原地意外挑眉道:你為何會在此地? 怎么?這胡同我來不得?賀之漾腳步不停,眉眼盡是囂張:瞧你這語氣,還想禁足我呢? 看喬岳依然如故,賀之漾松了口氣的同時又有些許遺憾。 既覺得自己沒看錯人,又懊惱喪失了絕佳的嘲諷機會。 喬岳不知賀之漾如何想,按兵不動的揮手道:此地涉及要案,你若無事,請即刻撤離! 撤離?是有案子要查?賀之漾上上下下打量喬岳,冷哼道:不是怕被打攪好事吧! 這人真不要臉,為了一己私情,竟仗著錦衣衛的身份裝腔作勢,驅趕無辜路人。 以公謀私!他賀之漾絕不會對黑/惡/勢力低頭! 喬岳看賀之漾非但不離開,反而站得愈發筆挺分毫不讓,不由狐疑的皺了皺眉。 還沒來得及細想,只聽一道恨鐵不成鋼的聲音乍然響起:漾哥,你今兒不是要去見姑娘么?怎么和喬千戶聊上了? 李冀再也按捺不住,焦急的從胡同另一側跑來,不待賀之漾答話,上前扯他衣袖道:走吧走吧,和喬千戶日日都能聊,讓人家姑娘等久了,漾哥您這段時日的情信可就白寫了! 說罷對喬岳笑道:喬千戶,今兒我們漾哥真抽不開身,您多擔待! 李冀一路跟蹤,看到賀之漾和喬岳在胡同狹路相逢談天半晌,以為是礙于面子,賀之漾只得應付呢。 他焦急盯著,連罵喬千戶沒個眼力見兒,思來想去還是怕誤了漾哥的大事兒,干脆蹦出來助漾哥脫身。 也不指望漾哥如何報答,只盼著漾哥念在他熱心助人的份兒上,以后打人時下手輕點罷了。 李冀本以為賀之漾定會順水推舟,誰知話音一落,賀之漾臉色刷的漲紅,連聲音都變了:少胡沁,哪兒來的情信姑娘?去去去,趕緊滾回國子監接著睡你的覺! 情信,姑娘,會面 賀之漾被李冀一番話激得眼前陣陣發黑,根本不敢回頭看喬岳此時表情,只想縮著肩膀瞬移逃走。 喬岳雙眸微瞇,盯著那抹伺機潛逃的心虛背影,緩緩出聲道:慢著! 賀之漾肩頭登時一抖。 喬岳大步流星,走至二人面前,裝作很感興趣的模樣,含笑向李冀打聽道:漾哥的風流事么?也說來讓我聽聽。 賀之漾瘋狂向李冀使眼色,含糊否認道:沒有的事兒,千戶您辦案要緊,千萬別聽他亂說! 李冀毫不知情,還以為是賀之漾情竇初開不好開口呢,打趣笑道:漾哥倒是先害羞上了,嘖,是誰在情信上落款嗲嗲的? 話音一落,周遭的氣氛rou眼可見的僵持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