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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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漁把一根木頭豎起來,他雙手掄起斧子舉過頭頂,背后的肌rou像一波浪似的,啪的一聲,木頭被劈成了兩半:我老婆也來了。他說,又擺了根木頭在樁子上。 說話的人有些羨慕:還沒孩子吧?真好,晚上有人抱著睡覺。 梁漁看了他一眼,笑笑沒說話,他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其實話很少,圈里他這個咖位的也不需要多會說話,再說梁漁是出了名的以麻會友,牌桌上只需要會說吃碰杠胡就行。 許驚蟄找來的時候,就梁漁一個人還在劈柴,他那邊的木頭已經下去一半了,另一半都是碼得整整齊齊已經劈好了的。 老遠梁漁就看到了許驚蟄,他扔了斧子,摘下手套,一腳踩在樁子上,等人走過來。 餓不餓?許驚蟄問,他拿出碗,里面是金燦燦的油炸糕,梁漁去洗了手回來,掰開一看,里面是糯米裹著豆餡,非常香。 許驚蟄看著沒劈的木頭,又在那心疼:這些都得劈完? 梁漁在往嘴里塞油炸糕,他抹了下唇邊粘到的碎屑,兩指捻了捻,說:這幾天劈完吧,得在這兒拍半年呢,拍到冬天還有別的活干。 許驚蟄最多陪到年底,他們這邊到時候進度多少也不好確定,惡劣天氣下拍戲什么意外都有可能發生,之前喬真橋有一部電影在非洲拍的,正好夏季遇到了水牛大遷徙,整個劇組被迫停了兩個月,梁漁當時都有錯覺自己快成非洲難民了。 他不說這些,同行的許驚蟄也是清楚的,拍電影就是這樣,成本高時間長,當然回報率擺在那兒,真金白銀,院線票房這些直觀都能體現,歷史上因為成本巨大,而拖垮一家影視公司的電影不在少數,像梁漁現在拍的這類片子,只是演員吃點苦,不需要什么太多特效,環境有天然優勢的已經算好的了。 林酌與這幾天就一直在四處取景,他比許驚蟄他們來得還早,已經完全融入當地,沒有半點隔閡。 梁漁是真的干了大半天的活,餓壞了,他一口氣把油炸糕全吃了,還喝完了許驚蟄帶來的藍莓汁,他問許驚蟄是不是秦婉找他了。 她問我要不要露個臉。許驚蟄有些猶豫,我露臉的話,我現在也得開始干活吧? 梁漁看他一眼,說:你能演城里被調來的小會計,我見過這邊林場的會計,沒那么糙。 許驚蟄笑起來,問:劇本里有這角色? 梁漁:林酌與經常臨時改劇本,亂加角色,你現場看幾次就知道了。 導演攝像組在忙,演員也在忙,誰也顧不到誰那邊,秦婉做制片倒是有這經驗,待了幾天,確定合同沒什么問題,他們開機的證都齊了,當地政府民眾也對他們的工作表達了支持,便要走了。 我過陣子還得回來。她走的那天其他幾個演員也正好到,秦婉特意找了許驚蟄說話,要是林導讓你客串什么角色你就來和我說,我給張漫擬合同。 許驚蟄嘴上答應了好,心里還是比較無所謂的,這種八字還沒一撇的事兒誰知道呢。 而且相比他會不會在電影里客串,梁漁才是他的關注重點。 漠河的夏季白晝能長達十六個小時,梁漁晚上9點多才干完活回來,他吃了飯,洗完澡,上床的時候困得眼皮子都睜不開。 許驚蟄躺在他旁邊,仔細看著他掌心里被磨出來的新的水泡。 別管了。梁漁閉著眼道,明天就破了。 許驚蟄哦了一聲,梁漁就湊過來向他討親親。 許驚蟄親了他一下,心情有些復雜,他問:你都是怎么干這么重的活的,明明性子那么嬌。 在許驚蟄看來,梁漁是真的很矛盾的一個人,明明容易生氣,整天跟火燎了似的,情緒敏感,眼皮子淺得像個姑娘,嬌得不行,但又是最能吃苦,最不怕累的。 他像山岳,像山岳上那一輪悄悄掛起的明月,又像黝黑的土地,和蜿蜒過的那一道清澈流溪。 梁漁嘟囔了一句:你說什么呢,我又沒哭。 許驚蟄笑著抱住他腦袋,說我又沒說你哭了。 兩人一塊睡著的時間許驚蟄沒法確定,他只覺得才閉眼剛睜開,梁漁居然就已經起了,許驚蟄聽到旁邊模模糊糊的動靜,下意識掏出手機來看了一眼時間。 凌晨5點都不到,漠河的天居然已經微微亮了 許驚蟄: 梁漁的動作非常輕,可能是怕吵醒了他,自己穿衣服穿鞋子,拿了臉盆出去洗漱。 民宿里的小妹也起了,許驚蟄聽到走廊里兩人還打了聲招呼。 早飯有粥嗎?他聽到梁漁問。 小妹說:沒有誒,今天吃饅頭,不過有米,大哥要自己燒嗎? 梁漁說了一聲好,不過他后面的語氣就不怎么樣了,有些頤指氣使的,你今天別讓我朋友干活了,還有等下動作輕點,別吵醒了他。 小妹: 第68章 守山人 許驚蟄為了配合梁漁說的那句別吵醒他,硬是在床上躺到了快7點,實在躺不下去了。 他現在只要梁漁在外面干活,自己就沒辦法閑著,要么去看著,要么去幫忙送吃送喝,反正不能跟廢物似的就待在民宿里。 活他沒辦法干,這關系到梁漁的角色塑造,但照顧人他還是會的。 梁漁問粥的事兒果然是為了他,小妹似乎有點好奇他們兩之間的關系,這邊太淳樸了,似乎外邊怎么變,這里雪還是雪,樹還是樹,天上有靜止的云和風,地上有閑散的人們。 梁漁說他們是朋友許驚蟄也沒什么好解釋的,夫妻、愛人、情侶、兄弟、好友似乎都行,他愿意承擔梁漁生命里的任何角色,反正怎樣都好。 他吃完飯就去給梁漁送水,他們今天不伐木了,今天造林,這邊現在政府管的很嚴,林場保護很重要,不能只出不進,竭澤而漁。 梁漁連著暴曬了幾天,臉上和身上rou眼可見的變黑下來,顏色不會影響他的好看程度,應該說正是因為膚色更深了,才襯得他五官更有了男人味。 許驚蟄看他跟著隊伍把樹苗運過去,用鏟子自己栽好,蓋土,最后踏實了,他們有個工頭管活,梁漁話雖然不多,但勤快,大家都挺喜歡他,空了會主動找他說話。 你這戲拍完,我得認不出來了。許驚蟄感覺自己已經心疼麻木了,他上午送水,中午送飯,下午送干糧,基本都在旁邊陪著跑來跑去,梁漁有些嫌他分心,趕人回去。 這么曬你待外面干嘛?梁漁不耐煩地說,你要不陪著林酌與去玩會兒。 林酌與有時候也來看梁漁干活,他看完就靈感爆棚地回去改劇本,改一晚上,第二天送過來,每天臺詞和場景都有變,搞得梁漁休息的時候也要拿著本子在那兒重新背,許驚蟄覺得他是體驗派的,整個人越往后面就越貼角色,臨近正式開拍的時候梁漁混在一堆守山人里面,許驚蟄居然沒法第一眼就認出他來。 整部片子除了梁漁外,另外兩名演員也是老戲骨,一位演上一任守山人老周,一位演老周的妻子,梁漁的嫂子阿妍。 兩位演員老師許驚蟄都認識,應該說他還是個電影學院學生的時候,他就在上周久霖和莫妍的課了,任青和莫妍更是幾十年的老閨蜜,莫妍看到許驚蟄時激動的眼眶都濕潤了。 我都多少年沒見你了,青青還一直跟我提,說你去看她。莫妍嘆了口氣,都太忙了,總見不著面。 許驚蟄有些愧疚:是我懶了,沒主動去看您。 莫妍搖頭:看什么看呀,我天天上課的,還沒退休呢,你來找我也見不著,來學校那不得堵到南天門去,還見個屁。她性子直爽,說話也不太講究,許驚蟄忍不住笑,莫妍就盯著他看。 你真是越長越好看了。她嘆了口氣,以前在班上他們就給你取綽號,喊你春嬌,你還記得不? 許驚蟄其實都快不記得了,之前張漫就和他講過網絡上最近流行的泥塑概念,但其實這種東西早不是現在才開始的了,上學的時候哪個漂亮小男生沒被人喊過嬌啊妹的,當然早期還帶點揶揄,現在網絡上純粹就是夸你好看,只有夠好看才配被叫老婆。 林酌與給角色取名非常隨性,周久霖就是老周,莫妍就是阿妍,梁漁算是個難得有名有姓的,劇本里叫陳梁生,結果還是帶個梁字,拍戲的時候大家叫梁漁梁生就跟叫他本人一樣。 劇本里的主要劇情許驚蟄剛開始是完全不知道的,演員也是,他們就拿了他們那一part的劇本,這也是林酌與的風格,他覺得演員之間既要熟悉又要陌生,就是不應該在知道對方有什么反應的那一刻,就提前想好下一步該怎么演,他要求自然的樸實的過度,不能刻意。 大導演有自己各式各樣的習慣和風格,許驚蟄能理解,比如喬真橋就和林酌與完全相反,他要求主要演員得記住劇本里的所有臺詞和劇情,甚至小到一個跑龍套的角色,反復嚼爛了吞下去還得反芻出來,所以一開始喬真橋和梁漁這個半文盲合作起來極其痛苦。 梁漁的反骨和某些不合時宜的不配合,增加了喬真橋電影里缺少的那一份虛幻感,他不再讓喬真橋的電影里充滿了標準格式化模板一樣的死硬,賦予了喬真橋才華里最珍貴的靈性,而在與林酌與的合作中,梁漁的敬業和踏實又給對方太過自由的內容束之以邊界,他讓林酌與的才華有了托底,生了根,變得厚重。 許驚蟄有時候看他演陳梁生,就覺得要是他是導演,能遇到像梁漁這樣的演員,大概是上輩子在佛祖腳前面燒了八年香,香灰都化成了德字才能有今世這樣的緣分。 拍大夜戲的時候,守山人就在山腳下的崗亭里,漠河哪怕是夏天,大晚上的氣溫也是低于10的,周圍草木多,蚊蟲繞著人臉飛,周久霖年紀大了,上鏡前都還要再背一遍臺詞。 林酌與先拍陳梁生蹲在崗亭門口,除了兩個演員外,其他都是當地人拉來當路演,許驚蟄在外邊看林酌與運鏡,很長的一個鏡頭,沒有一句臺詞,陳梁生裹著一件破爛的綠色棉外套,崗亭門檐下的掛燈被風吹的打擺子,昏黃的光就這么有一下沒一下地落在了他的臉上。 陳梁生等了一會兒,然后從兜里掏出包煙來,他抽出一根叼在嘴里,又去摸火柴盒。 崗亭里有同事出來,陳梁生往旁邊讓了讓,抬眼看過去。 借個火?他說的是方言,很地道。 同事掏出打火機來,給他把煙點上。 許驚蟄不確定梁漁到底會不會抽煙,但他過肺的動作非常熟練,隔了一會兒,煙才從鼻子里吐出來。 煙頭星星點點的燒著,陳梁生吸完一口,又伸長手臂擱在膝蓋上,煙霧繚繞飛到他臉前面,腦袋上的燈泡還在晃。 林酌與一直沒喊卡,他其實沒告訴演員具體該怎么演,只在前面說了個大概,今晚陳梁生和老周值班,小弟等大哥過來,這么一個具體場景,一切都是梁漁自己發揮的,蹲著檔門,抽煙借火,他每一步都好像劇本就是這么寫的在演,直到周久霖過來,大哥抱怨他:怎么蹲門口,進去了。 陳梁生站起來,他隨意地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想把煙扔地上。 老周繼續罵他:怎么能隨便扔,著了怎么辦?! 陳梁生很老實地縮著肩膀,他把煙頭滅了,握緊在手心里,抬起頭,有些害羞地笑了笑。 林酌與終于喊了一聲過。 清場的把煙頭收拾起來,林酌與走過去和周久霖講話,兩人討論一下接下來的臺詞,梁漁朝著場外的許驚蟄招了招手。 你先去睡。梁漁說,今天得拍一晚上。 許驚蟄不肯:我陪著你好了。他去看梁漁的手掌心,發現剛才可能煙沒滅干凈,他的掌心里有個小小的煙頭印子。 你什么時候學會抽煙的?許驚蟄問。 梁漁:臨時學了一口,你沒發現我后面都沒抽嗎? 許驚蟄有些驚訝:我以為是故意這么演的。 當然不是。梁漁撇了撇嘴,他做了一個稍稍干嘔的動作,認真道,再抽第二口我就咳嗽了,那不行,太丟人了。 第69章 粘火勺和大蔥 漠河夏季的晚上非常短,基本上過了凌晨3點天就開始隱隱發綠了,所以一旦碰到晚上的戲演員都得拍大夜,早上再補覺。 許驚蟄安靜地坐在場外,導演林酌與的身旁,他們很少交流,林酌與拍戲時的狀態跟老僧入定一樣,甚至會對著面前的機位自言自語。 老周的角色是不說方言的,從他這邊慢慢鋪開的劇情里可以看出老周并不是當地人,是有文化有信仰的南方干部,大學畢業生,為了保護大山的生態環境,年輕時候就到了這里,和他的妻子一塊兒成為了守山人。 周久霖的演技非常好,真摯,自然,他并不知道梁漁會給什么反饋,但每一次都接得很不錯。 兩個人在崗亭里面聊天,還有其他幾個當地的年輕人,林酌與分了兩個鏡頭,一個拍外面,一個拍里面,對著人。 梁漁繼續用方言說臺詞,他是老周新收的小弟,剛招來的,不怎么懂規矩,也對保護大山什么不感興趣,陳梁生純粹是因為年紀大了,在老家游手好閑太久,被硬塞過來,找份活干。 梁生,周久霖這一段臺詞很長,得一口氣說完,大山里是不能抽煙的,也不能喝酒,你不能帶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進來,白天也不要亂逛,你嫂子今晚燒了飯,為什么不來吃?我昨天讓你看的書呢,看了嗎? 陳梁生本來在低頭玩他棉衣的抽繩,聽完老周訓他才抬起頭來,他是個淳樸的,沒什么大志向的男人,就好像什么事都懶得多思考一樣,梁漁的臉在鏡頭底下有一種不符合他年紀的純真與茫然,他點了點頭,說: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