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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是游管家的兒子,該知道后面發生了什么吧?”楊惠惠艱難地道,“我離開了景峰?!?/br> 竹青點點頭, “世子爺為此生了大氣,聽我父親說, 他發誓要你好看, 便趕回京城請了名醫, 用心治病,一心一意想把病治好。治了大半年,現在已經有起色。你沒發現, 最近世子爺都不如何咳嗽了么?” 楊惠惠回憶片刻,點點頭,“的確如此?!?/br> 在通州,景峰經??妊?。 最近侯府見面,氣色好了不少,也沒有經??人?。 竹青露出點笑意,“惠惠姑娘沒來侯府前,世子爺為了盡快好起來,吃了不少苦頭, 將近半年沒法出門,就算出門也得擋風。也就前不久才取了竹簾, 自由出行,卻也不能受風寒, 也不能走太遠?!?/br> 聽到竹青說景峰因為氣憤而治病, 楊惠惠沉默片刻,“他一定很恨我?!?/br> 竹青搖搖頭道:“惠惠姑娘莫要害怕,世子爺雖然怪姑娘離開, 可也很喜歡姑娘?;鼐┌肽?,世子爺一直關注公侑伯府,后來貴府出事,世子爺立即求了鞏公公,讓你們不用去教司坊,再通知人把姑娘買進府中?!?/br> 楊惠惠瞳孔微微睜大,喉頭發緊。 “你……你的意思是……”她結結巴巴道,“我進侯府……是世子爺救的嗎?” 竹青點點頭,“不錯。世子爺性子別扭,可的確喜歡姑娘,別看他一副愛理不理,挑刺的模樣,心里記掛著姑娘呢?!?/br> “姑娘既然答應來梅園,想來心里也是有世子爺的,世子爺身體未大好,您以后事事順著他點兒,即便拿你出氣也忍著些,他不會真正傷害你?!?/br> 楊惠惠胸口又酸又熱。她明白了竹青說這番話的意思,大概之前自己氣著景峰幾次,竹青怕自己又把他氣壞了,所以才找她點明真相,希望她忍著景峰。 她何德何能呢? 她拋棄了他,難道他不恨嗎? 難以置信,卻又不得不信。 竹青介紹完屋子便離開了,楊惠惠在房間里心煩意亂地站了片刻,拿起抹布又把床和柜子擦了一遍,把自己的東西一樣樣拿出來擺好,隨著擦拭打掃,似乎也把心情整理好了。 收拾半天,已到傍晚。 楊惠惠離開房間來到走廊,踟躕片刻,走到景峰的房間前徘徊。 景峰的房門緊閉著,毫無動靜。 楊惠惠等了一陣,意識到房間沒有人,便走出庭院,迎面碰到松香抱著一摞書走來,連忙迎上去道:“松香公子,請問世子爺在哪兒?” 松香見到她便拉長了臉,聞言冷哼一聲,擦肩而過,走了幾步,冷淡的聲音遠遠傳來,“溫泉?!?/br> 梅園極大,又種滿花草樹木,更顯幽深。 楊惠惠七繞八拐,一路上詢問了兩個下人,才來到院后溫泉。 王都里的山和湖都比較小,溫泉自然也是人工開鑿,小而精致。梅園的溫泉有兩個,一個露天,一個室內。 楊惠惠先跑到露天溫泉瞧了一眼,里面泉水冒著熱氣,熏染四周的花木,里面一個人也無,她便退回主路,朝著石板路盡頭的樓閣而去。 門緊閉著。 楊惠惠猶豫片刻,伸手推開大門。 吱嘎聲起,打碎一室寧靜。 屋子里滿是白色的霧氣,四周飄浮著青黃色的竹簾和白色帷帳,縹緲而不真切。 透過竹簾,隱約見到池子里有個人影。 “松香嗎?這兒不需要伺候?!睉猩⒌穆曇魪某刈永飩鱽?。 楊惠惠踟躕片刻,靠近竹簾,輕聲道:“世子爺,是我?!?/br> 池子里的人忽然沉默,過了好一會兒才出聲道:“你來做什么?” 溫熱的水氣從竹簾的縫隙里飄出,周圍鵝卵石鋪成的地面濕漉漉的,楊惠惠的呼吸也跟著潮濕起來,那股潮濕黏糊糊的,以至于說話的時候,胸腔悶悶的,語言含糊不清。 “我……我想道謝?!彼穆曇羧醪豢陕?。 “什么?”里面的男人果然沒有聽清,“再說一遍?!?/br> 深吸一口氣,楊惠惠睫毛輕顫,聲音稍微大了點兒,“我想道謝?!?/br> “道謝?”男人似乎聽清楚了,有些意外,“為什么?因為我選你做婢女?你不是不愿意么?” 楊惠惠不知不覺抓住了最近的竹簾,搖頭道:“沒有不愿意……我愿意的?!?/br> 男人笑了一下,聲音里充滿了嘲諷和不屑。 楊惠惠繼續道:“我想謝謝你救了我,把我買進侯府?!?/br> 池子里傳來水聲,楊惠惠透過一層薄薄的竹簾,看到他將身子靠在了池子邊,濕潤的黑發蜿蜒在脖頸間,墜落入水,黑得驚心動魄。 他的皮膚很蒼白,在溫熱的泉水里,如同一尊熱氣騰騰的玉石。 “你聽誰說的?竹青嗎?”景峰漫不經心地問,言辭里毫無觸動,臉上的表情也很淡。 楊惠惠在走進屋子前想過自己說出感謝的情形,猜測他至少應該會高興。 畢竟他救了自己,能得一句感謝,肯定會高興。 可沒有。 他的眼神和表情,都平靜到不可思議,仿佛救楊惠惠這件事,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不屑于她的感謝。 “所以,你聽說我當初買了你,特意跑到這兒感謝我?”他問。 楊惠惠點點頭。 “還算有點良心?!蹦腥溯p笑了一下,“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