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棗兒和幾個同屋的姑娘,也同情地望著她。 如今還站在涼閣外面,楊惠惠能怎么回答呢?只能裝作灑脫地聳肩笑笑,“沒事,世子爺想罰奴婢,奴婢甘愿受罰?!?/br> 身后傳來響動,楊惠惠眼角余光看到端托盤的小廝從涼閣里走出來,手上拿著一個花籃。 “惠惠姑娘?!毙P走到楊惠惠身邊,將籃子遞給她,言辭十分客氣,“請跟小的去月季花圃?!?/br> 楊惠惠強忍怒意,接過籃子跟著小廝離開,路過白孔雀時,白孔雀咕咕叫了一聲,楊惠惠忽然怔住。 她想起一件事,她和景峰曾經養過幾只寵物,有孔雀,鸚鵡,還有一條毛色黃白相間的土狗。 那條狗是楊惠惠撿回來的,特有靈性,似乎能聽懂人語,楊惠惠十分喜歡,某次和景峰開玩笑,收了那狗做兩人的干兒子,取名“楊寶寶”。 若硬要算的話,景峰是她的未婚夫,楊寶寶是她兒子,可當初她無情地拋棄了他們,也當得起“拋夫棄子”四個字。 楊惠惠心頭的怒火驟然熄滅,甚至升起幾分心虛。 第11章 月季花圃 在去月季花圃的路上,憤怒過后的楊惠惠不由開始思考:世子爺為何要問她那個問題? “你有沒有干過拋夫棄子的事?” 高高在上的世子,能隨便問只見過兩面的婢女這樣的問題嗎? 她當時回答“沒有”,世子爺指責她“撒謊”。 他為何要說她撒謊? 當真只是找個理由責罰她? 他是世子,想罰她直接罰就是了,何必多此一舉?為何偏偏要問拋夫棄子的問題?并為她回答“沒有”而生氣,就好像知道她做過類似的事情…… 做過類似事的楊惠惠不自在地將籃子從左手換到右手,她不覺得自己拋夫棄子,可想到景峰和楊寶寶,就心虛氣短,理不直氣不壯。 低頭盯著鵝卵石鋪成的路面,楊惠惠沒有心情查看路線,也沒心情記周圍的環境,神思不屬地跟在小廝身后往前走,腦子亂成一團。 想到第一次見面世子爺就針對她,再聯系今日之事,楊惠惠有理由懷疑,世子爺是認得她,知曉她和景峰關系的。 心頭一緊,楊惠惠下意識地停下腳步,手無意間緊緊抓住手里西瓜大小的花籃,腦中浮現出一個可怕的想法。 “那個……”她不知道小廝的名字,揚聲道,“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小廝聽到問話,轉頭微微弓著腰笑道:“惠惠姑娘,小的名叫竹青?!?/br> 楊惠惠意外于小廝的客氣,世子爺那般不好相處,身邊的人卻性格溫和。 楊惠惠擠出微笑,問出心中的問題,“竹青公子,請問世子爺姓什么?” “公子不敢當,叫小的竹青就好?!本G衣小廝道,“世子爺自然姓陳?!?/br> 姓陳。 不姓景。 楊惠惠松了口氣,為自己剛才莫名其妙的猜測而搖頭,她在想什么,居然以為世子爺是景峰。 兩人行事風格相像,都住在梅園,可一個在南邊通州的梅園,一個在京城的梅園,相隔十萬八千里。 而且景峰曾經說過,他只是一介白身,家里經商。 更重要的是,兩人聲音完全不像。若是景峰的聲音,她第一時間就能認出來。 生病的緣故,景峰聲音聽起來嘶啞無力,略略發渾,他長得俊美無儔,身上唯一的缺點便是嗓音。世子爺雖不知相貌,聲音卻清透明晰,悅耳動聽。 無論如何都不能把兩人混為一談。 楊惠惠為自己的突如奇想而發笑。 可女人的直覺,又讓她覺得這兩人之間,一定有某種神秘的聯系。 “惠惠姑娘,到了?!鼻胺降男P說。 楊惠惠趕緊停下腳步,抬頭往前望。 傍晚彩霞漫天,橙、金、紅的云團漂浮在遠方天際,混上大塊大塊的藍,絢麗無比。玫紅色的月季花圃藏在柳樹后面,與天空的絢爛交相輝映。 月季每月都會開花,如果種植得多了,又把幾個品種混在一起種,放眼望去,密密麻麻都是花,像是一年四季常開不敗。 目前展露在楊惠惠眼前的,就是各色品種混在一起的月季花圃??拷┠芸辞宄ǘ涞男螤詈皖伾?,隨意瞟了一眼,就能看到“長春”“月月紅”“瘦客”“斗雪”等品種。 大的如海碗,小的如指甲蓋,深深淺淺的紅像是誰用顏料從天上澆進花圃里。 在沒進入梅園之前,楊惠惠不太懂花草,那是文人墨客或者有閑情逸致的人才喜歡的東西,那時候楊惠惠每日都在為吃飽飯而奔波,哪會去學什么花花草草。 到了梅園,景峰熱衷花草醫藥一道,楊惠惠當初為了討他歡心,表現得特別喜歡花草,平時也下苦功學習,終于和他成為無話不談的“好朋友”,進而成為“未婚妻”。 看到這片寬闊得如同稻田的月季花圃,楊惠惠的腦海里不由自主地想起在梅園和景峰相處的日子。 梅園里也有一個月季花圃,更大,更寬,鋪滿整個山腳,將整座山莊團團圍住。 楊惠惠沉默地走過去,伸手摘下最外沿的一朵玫紅月季,放在鼻端輕輕嗅聞。 澀澀的清香飄進鼻端,心曠神怡。 恍惚間,像回到通州的梅園,站在月季花圃里摘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