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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應該不是灣洱這邊的人吧,灣洱這邊很少有人愛吃甜的豆腐腦?!?/br> 早高峰過了,老板閑下來了,又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嗯,我是寧荷人,”頓了頓,許星又補了句:“我高中就來灣洱了,呆到大學畢業才回寧荷的?!?/br> 話音剛落,許星感覺到一只手臂搭在她的肩膀,有些重,淡淡的白松木和檀香圍繞在鼻尖。 “在說什么呢?”男人聲音懶懶的。 老板笑道: “是在灣洱這邊水土不服嗎,大學畢業回寧荷談異地戀,不怕這么帥的男朋友被拐跑了嗎?” 畫面一瞬間變得靜止。 打開的豆腐腦的鐵桶散著裊裊熱氣,眼前升騰出一片水霧。她看不清顏詞的眉眼,可她能感覺到他的手臂幾近僵直。 她突然間想起,在離開寧荷之前她做了個夢。 夢境特別真實。 幽暗狹窄的小巷里,不規則形狀的墨色苔蘚爬滿了墻壁,腳下的青石板破舊不堪,裂紋蔓延開來。 她站在青石板上,抬頭是一塊巨大的LED屏幕,散著白光。 刺眼得恍若夢境,又恍若真實。 暗沉的世界里寂靜無聲,可LED屏幕中的聲音卻異常響,似乎要活活穿透耳膜將內容灌進人的耳朵里。 她看見,曾經在夢境里出現在無數遍的男人穿著剪裁良好的西裝,狹長的桃花眼里愛欲涌動,笑著說,旁邊的是他的妻子,他很愛她,他們會白頭到老。 站在顏詞身旁的女人五官模糊,但她心里知道,絕對不是她。 想要轉身逃跑的情緒反復在內心翻涌,可腳底卻像是被粘了膠,怎么也跑不掉。 她只能死死地站在原地,看著他們擁抱,看著他們接吻,看著周圍的人群吵鬧。 一片死寂。 好像有滴答聲,好像是雨珠,又似乎是淚水。 再后來她醒了,淚水浸濕了整個枕頭。 明明知道只是夢,可在那一刻,她真的好想回灣洱,好想好想。 其實并沒有一定要見到顏詞的想法,灣洱那么大,她對重遇沒有抱任何希望。 可還是好想回灣洱。 水霧一瞬間就全數涌進眸中,情緒來得太突然許星有些不知所措,她只訥訥地站在原地。 豆腐腦攤位的老板感覺到了尷尬的氣氛,他連忙說:“我就隨便問問,不打緊的?!?/br> “沒關系,”顏詞唇角勾著笑,可眸中卻并無半分笑意:“說說唄,我也想知道,你不怕這么帥的男朋友被拐跑了嗎?” 在寧荷三年,別的沒學會,收斂情緒倒是學了個十成十。 迅速收拾好情緒,許星微笑道:“確實,可能真的是水土不服吧,還是寧荷呆得舒服些?!?/br> 聽完這過于敷衍的回答,顏詞嘖了聲,輕輕按著許星肩膀將她轉過來對著他。 顏詞垂眼盯著她,輕描淡寫問:“那干嘛回來?” 她清凌凌眸子里像是蒙了層水霧,黑白分明又清澈見底,似乎容不下任何一點臟污,也從來不會撒謊。 許星不敢觸碰他的視線,只淡淡答:“祖母的念菱需要人照看?!?/br> 顏詞就這樣盯了她好長一會兒,半晌才笑道:“行,走吧,我還要上班?!?/br> 語氣帶笑,卻夾雜著明顯的自嘲。 總以為近了些,恍然發現,還是陌路人。 許星覺察到顏詞情緒微妙的改變,但她還是沒說什么,只是默默跟著他回到青羽灣。 回到青羽灣后,顏詞也沒說什么,只是淡淡囑咐她,最近幾天他公司有些忙,可能會睡在辦公室里,不用等他。 許星想說些什么,可話語全都梗在喉嚨里,怎么也說不出來。 最后只說了句好。 再接下來幾天,顏詞都像他所說沒有回來睡在辦公室里,心心也有專門的人上門遛和喂食。 如果不是心心每天跟在她身邊撒嬌,許星甚至覺得她只是暫居在青羽灣,她和顏詞只不過是陌生室友。 中午十一點,許星癱在床上用板子畫畫,心情莫名其妙地有些煩躁,連筆下的線條都有些凌亂。 好像,為什么一切又都回到了原點。 她好像又將顏詞推得遠了些,可是她本意真的不是這樣。 過去的事情就像是一根梗在喉嚨里的魚刺,她只想要咽下去當一切都沒發生,可顏詞卻想要將那顆魚刺拿出來,徹底剪斷。 可拿出來的代價可能是會讓尖利的魚刺割破喉嚨。 她不想承受。 她想繞過。 枕頭邊的手機亮了下,許星點開微信彈窗。 顏詞:【今晚加班,不回,晚上你遛狗?!?/br> 這樣一模一樣的消息,他連續四天每天發一條。 星星閃閃:【好的?!?/br> 后面就再也沒有消息。 突然間意識到,好像她和目標越走越偏了。 明明她最初的愿望是能回到當初,現在反倒是越走越遠了。 再這樣下去,會不會連顏詞僅剩的一點對記憶里她的喜歡都被泯滅,兩人會徹底成為陌路人。 她有些慌張又不甘心。 糾結了半晌,她拿起手機,往和顏詞的輸入框里輸了很多話,卻又一個字一個字刪掉。 他在加班,肯定很忙,她這樣是不是在打擾他上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