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團組織給準備了一年的口糧,除了面粉還有一些大米。 不過大米吃的少了些,北方人到底更習慣吃面食一些。 頂多最近能夠一日三餐,晚飯這才能喝上一碗米湯。 魯廣輝的建議讓他成為眾矢之的,雖說大家沒多少人喜歡吃大米,但…… 這個提議太荒唐了些。 一直和魯廣輝搭檔的李建平發言,“其實木匠也不是在胡說八道,糯米灰漿用在建筑上并不稀奇,咱們的錢塘江海塘和明長城都有使用,這樣建造出來的房子防水防潮堅固異常,這不正是咱們需要的嗎?” 這話惹起了爭議,大家議論聲一片。 李建平沒想到竟然會在這件事上出現分歧,他下意識地看向秦蓁,想要她說句話。 不管怎么說,木匠也是一片好心,絕對不能戴上浪費糧食的帽子啊。 楊國華也看向秦蓁,他發現秦蓁今天并沒有開口。 是不贊同魯廣輝的建議? “秦蓁,你覺得呢?” 正在那里做統計的人算完最后一個數據,“我剛才算的咱們這次最好能蓋出十間房子,咱們雖然人多,但是有建筑經驗的沒幾個,我之前統計了下,男同志里面也就有不到十個人蓋過房子,這其中包括搬磚挑泥。但是朋友們,有件事我們得意識到,張鵬程,現在地面上凍了沒?” 被點名的人下意識地點頭,“有差不多兩公分,還行?!?/br> “那就是了,同志們地面已經上凍了這意味著什么?” 魯廣輝輕聲說道:“我們蓋房子也會很難?!?/br> “對!”秦蓁聲音大了起來,她人也站了起來,胳膊夾著小本本,“只怕我們和得混凝土很快就會凍上,一天當中留給我們蓋房子的時間都很少,只有中午頭那點時間?!?/br> 從十一點到下午一點,這兩個小時里有太陽照耀,稍微有些暖意。 其他時間,怕是都不成。 “現在蓋房子很難,可我們必須蓋,不然等到冬天真的到來,我們靠著這幾間屋子怎么過活下去?這里的冷大家都體會到了,不用我多說什么。我個人是贊成魯廣輝的建議的。十間房子少用水泥也至少得用一百袋,咱們這里沒水泥,去跟北邊換倒是能換,但這一百袋水泥至少能換來十臺拖拉機?!?/br> 這個數字讓其他隊員錯愕不已,誰都沒想到水泥竟然這么貴,這不是趁火打劫嗎? “用米漿可以取代石灰原本的作用,咱們這沒有稻殼麥糠,不過可以用草屑取代?!?/br> 秦蓁看向楊國華,這個主意得隊長來拿。 犧牲一部分口糧換來牢固的住處還是…… 總得做選擇才是。 楊國華還真有些拿不準,畢竟民以食為天啊。 卓然看他百般糾結忍不住問了句,“秦蓁你這段時間不都一直跟當地的老鄉們打交道,那能不能從他們那里再弄點口糧來?” 其實就是擔心回頭大家餓肚子。 要是能弄來糧食,沒有后顧之憂,那就沒什么好擔心的了。 看著卓然那小心翼翼的模樣,秦蓁忍不住笑了起來,“應該沒什么問題?!?/br> 卓然松了口氣,嗔道:“那你這不是故意讓我們著急嘛?!?/br> 有這方面的意思,但秦蓁還有別的想法。 她想要讓其他人考慮問題時更加周全,這些青年們不見得都會留在這里。 將來回到北京也好,去其他地方參加工作也罷,若是能考慮更周全一些,或許就能為國家創造更多的價值呢? 所謂散作滿天星,不外乎如是。 楊國華和卓君都沒意識到這個問題,但李建平卻隱約察覺到秦蓁那笑容背后的一點點苦澀。 果不其然,他在丁小英的專屬天地——廚房,找到了秦蓁。 秦蓁其實挺怕冷的,手上也生了凍瘡,聽趙蘭蘭說晚上癢得厲害,難受的折磨人,又怕吵著其他人,睡覺前把手指頭貼在飯缸上,用那搪瓷缸冰一冰。 麻木了神經,就能睡著了。 看著正在灶膛旁烤火的人,李建平蹲在一旁小聲說道:“不能找些凍瘡藥嗎?” 秦蓁的手不太好看,粗糙,有不少的老繭。 如今又生了凍瘡,就更難看了。 渡過黑龍江時,她都會戴一副手套。 倒不是為了好看,只是這樣避免露怯,省得讓列夫·弗蘭克瞧出端倪。 在駐地就沒那么好遮掩的了。 收回視線,秦蓁看了眼李建平,“你腳怎么樣?” “好多了,我不是說了嗎,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彼筮诌值男α讼?,“明年期滿,你打算離開嗎?” 廚屋外,楊國華的手縮了回來。 墾荒隊并沒有規定服務年限,但工作一周年是底線。 “怎么忽然問這個?”秦蓁拿著燒火棍,從灶膛里扒拉出一個地瓜。 “你怎么烤……你可真是個天才!” 他才發現地瓜上面裹了一層泥。 把這泥巴扒掉,里面散出一陣陣香甜的味道。 有點燙手。 烤熟了的地瓜在秦蓁手中跳舞,這讓李建平忍不住笑了起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你著什么……”被塞了一嘴的地瓜,他舌頭被燙掉了。 “秦蓁你這是謀殺!” 秦蓁小口地吃著那半塊地瓜,“知道了,明年清明我給你燒紙?!?/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