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9)
那段時間我不斷告訴自己,只要不影響健康,你現在的身材就是你舒服、你喜歡、你適合的身材。 況且我并沒有很胖。 但還是止不住地噩夢。 夢到那位阿姨,拿著擴音器,站在一個巨大的cao場講臺上,大喊我是個肥豬、坦克、丑八怪,而cao場上站著的,全部都是我從小到大的朋友老師以及家人。 我看不清他們的神情,我只覺得惶恐不安,我覺得我好像不配再被愛了。 我為我自己感到羞恥。 覺得原先那些對于我來說金光閃閃的成就,都和我自己一樣變成了狗屎。 夢醒后,我會在床上坐很久,然后洗個冷水臉告訴自己,學習還得繼續,日更不能停,工作還沒找到呢。 然后強制自己重啟,忘記。 但我知道,這就和一根刺在掌心里的刺一樣,我不□□,他就永遠在那里隱隱作痛,讓我無法好過。 讓我永遠一身冷汗地半夜醒來,然后坐在床上怔神很久。 我不愛和人分享不好的事情,所以那天我躺在床上梳理大綱的時候就想,要不然,寫下來吧。 這個小鎮的出口太簡單了,和整體的畫風可能都不相符,但我希望,她能有一點點影響。 就像偶爾我們會因為生活中一點點美好的事物而濕潤眼眶一樣,我能給你們傳遞一點點力量。 皮囊下的靈魂說到底都是一樣的,有好有壞,有美有丑。能讓我們愛上且一生不變的,只有那些獨特閃光的靈魂。 現在人們總愛販賣一些焦慮,身材焦慮,工資焦慮,性別焦慮。好像總被推著往前走,好像總是沒做好準備就已經到了這個位置上,好像總覺得不夠,總覺得難受,總覺得壓力翻倍。 甚至在做得不錯的時候還會覺得抱歉,覺得羞恥。 但就像我老媽告訴我的一樣,你自己喜歡你自己最重要,無論是身材還是長相,無論是想干的事情和正在干的事情。 按照你自己的節奏來。 你的人生只有你自己可以決定,我和你爸爸都會死掉的。 在你自己的時區里,你就是百足蟲,可以不斷調節自己的時間:重啟、成長、衰老、再來。 永遠存在。 我希望在敲下這個小鎮的最后一個字時,我能夠再次重新擁抱自己。 希望你們也能。 (所以其實這是個非常負責任的劇透:這個小鎮會是整本書里最溫暖的小鎮) (拍胸脯.jpg) 第100章 病鎮(7) 那男人站在廊下的陰影里,冷峻優越的左臉和猙獰的左臉碰撞在一起,沈亭北在一瞬之間屏住了呼吸。 高謙可沒說過三不管地界的老大長得這么硬核。 男人走了進來,摘下了綠植里的攝像頭,淡淡看了一眼他身邊一個穿著白色西裝的好看男人后,眼神就移到了葉濤和沈亭北身上。 我是這里的老板。 他坐到了主位上,稍稍揮手,剛剛的旗袍jiejie又走了進來,笑著給沈亭北和葉濤換上了新的茶。 葉濤看著他,我們不是來喝茶的。 老板笑了一聲,我知道你們在找什么。 沈亭北和葉濤俱是一怔。 老板抿了一口茶,抬眸和葉濤對視,出口,對吧。 這還是頭一回,小鎮的原住民說出了沈亭北他們的事情。 沈亭北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他在這一瞬間想起了林松遠進來時候說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話,想起了白火火打架時候的奇怪姿勢 有什么東西就在嘴邊了,呼之欲出。 老板胸有成竹的看了一眼神色凝重的沈亭北,微笑著對葉濤說道:所以,葉先生,合作嗎? 葉濤不動聲色,按住了要說話的沈亭北,你的條件就這些嗎? 老板頓了一下,這還不夠? 你只是知道出口這件事情而已,葉濤迅速拿回了主動權,又不是知道出口在哪里。 老板身子微微后仰,顯然比剛剛更加認真了一些,那如果我知道呢? 葉濤看他,你想合作什么? 兩件事,他放下了手里的茶杯,第一件我已經告訴上午來的那兩個小伙兒了,表演節目必須帶上王瑩瑩。第二件,找出最近的殺人犯,讓晚會正常進行。 葉濤沒說話,手指輕輕敲著桌子。 老板頓了頓,只能繼續加碼,只有晚會順利舉行,你們要找的出口才會出現。 沈亭北和葉濤對視了一眼,答應了和老板的合作。 剛談好合作,氣氛稍微好一點時,廳外進來了一個壯漢,手里拎著正在瘋狂掙扎,嘴里還塞著抹布的林松遠。 沈亭北頓了一下,葉濤也眉頭微動。 穿著黑馬甲的壯漢把林松遠丟在了地上,一板一眼道:上午放出去的這小子又回來了,在宅子外面鬼鬼祟祟。 林松遠嗚嗚,似乎是想說什么。 老板揮了揮手,壯漢拿下了他嘴里的抹布。 林松遠喘著氣,神色之中有些不自然的慌亂,我當時在酒店房間看到小北你出去了,我擔心你安全,就跟著一起出來了。 沈亭北沒說話,眉間的山丘高高隆起。 老板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林松遠,又揮了揮手,旗袍小jiejie再次含笑進了廳里。 老板:林先生,我手下不懂事。你先跟著嫣紅去梳洗一下。 語罷,旗袍小jiejie直接拽著林松遠就出了屋子。 林松遠一臉還想說什么的樣子,但嫣紅手里相當有勁兒,他完全動彈不得。而且沈亭北已經把目光放到了老板身上。 你不相信他。沈亭北這句話,是個斬釘截鐵的陳述句。 老板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只相信我的眼睛。我眼睛覺得他不是好東西。 沈亭北和葉濤又對視了一眼。 老板站起身,既然已經說好了合作,我們雙方都要拿出些誠意來。我帶二位去挑挑趁手的家伙事兒。 對了,他又補充道,葉先生這幾天可以就呆在這里。 他說完這話,身邊穿白色西裝的男人似乎有不同意見,上前一步后,想要貼著他的耳朵說點什么。 但老板只是側過了頭,看著他,眼神里有淡淡的警告。 穿著白色西裝的男人頓了一下,立馬撤回了步子,又重新安靜跟在他身后了。 葉濤眼神落在了白色西裝男人身上一瞬后就移開了視線,問老板道,為什么這里可以三不管? 老板走在前面輕輕笑了一聲,拉開了一件看似普通的房間大門。 因為,我們有足夠抗衡的力量。 映入沈亭北和葉濤眼簾的,是滿屋子的熱武器,在昏暗的房間里閃爍著冰冷的光澤。這是一個巨大的武器裝備庫,里面的東西琳瑯滿目,應有盡有。 葉濤站在門口:動靜這么大? 老板拿下了一把沖.鋒.槍,空彈上了保險,你怎么能確定他就是一個人呢? 葉濤和沈亭北走進了屋里,停下動作看著他。 這話什么意思? 殺戮是從上個星期,你們還沒來的時候就開始了。被害者全部被梟首,躺在草席上,手里抱著自己的腦袋。 老板神色淡淡,而被殺害的人,所有人,無一例外,都是從西區偷渡過來,在東區重新開始生活的人。知道這些人是誰的人,一只手就能數過來。而我將那些人控制起來之后,殺戮還在繼續。 他們,絕對不止一人。 沈亭北怔愣了一下,立馬問道:所以從西區偷渡來的人,真的要被剝皮?真的換一張臉之后就能在東區和其余人一樣正常生活? 你以為東區人引以為傲的是什么?老板嗤笑一聲,于他們看來,有張臉就萬事足了。臉就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所以,臉換好了,不就是可以像其余人一樣正常生活嗎? 沈亭北張了張嘴,本想告訴老板,其實他今天遇到了一個不錯的東區咖啡師,認為靈魂比臉重要。 但沈亭北看到他臉上那嫌惡不屑的表情時,他又把話吞了回去。 兩邊都嫌棄對方,這個問題如果不扭轉制度,就始終無解。 葉濤還在看裝備,周元突然擰著眉從廳外走了進來,速度很快,神色凝重。 他貼在老板耳邊說了幾句話后,老板也小幅度點了點頭,你先帶白火火過去,我立馬過來。 好。周元又風一般地離開。 老板看著葉濤和沈亭北:又被殺了一個從西區偷渡來的人,在中心花園。葉先生和沈先生要過去看看嗎? 兩人立即點頭。 白色西裝男也正欲跟上時,老板突然轉頭看他,小凌你留這里。 叫做小凌的男人愣在了原地,似乎十分震驚受傷,老板,你還是不信任我嗎? 老板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只相信我的眼睛。 小凌渾身一抖,半刻后才恍然抬眸,看著老板帶著沈亭北和葉濤出了門。 幾人到中心花園時,兇案現場周圍竟然一個人都沒有,連警察都沒來。 沈亭北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老板又一聲不屑嗤笑,晚上可是美容覺的好時間。加上這個點兒一般都是西區的人過來處理垃圾的時刻,街上會很臭。 仿佛是為了印證他的話一般,老板話音剛落,不遠處的街上就駛來了好幾輛垃圾車,味道確實不好聞。 兇案現場和老板剛剛描述的一樣,沈亭北本以為自己看慣了實驗場面,但目光落在被害者懷里的頭顱上時,還是沒忍住干嘔了一聲。 葉濤趕緊站到了他的面前,回身拍起了他的背,遞上水讓他好受一些。 老板已經和周元蹲在了被害者旁邊做起了簡單的尸檢。 周元抬了抬自己的眼鏡,一個小時前死亡,和前幾個一樣,都是一刀致命。 老板伸手合上了被害者的雙眼,站起身,什么身份? 是最早一批偷渡者。周元神色凝重。 老板給旁邊的葉濤和沈亭北解釋道:偷渡那條路最早出現是一年以前,而我們這批最早過來的,算是拓荒者? 拓荒者?沈亭北不解。 老板輕輕笑了一聲,聲音散落在夜晚的冷空氣里,帶了點兒苦澀。 鼓足勇氣從那個通道里忍住痛爬出來,以為自己開始了新生活,卻沒有想到只是進入了一個更加光鮮亮麗的煉獄。你以為你換張臉就能重來,但其實,在這里,連漂亮也都有等級之分。除非到最高那一級,否則你就會被永遠、永遠踩在腳底,被人瞧不起,被人唾罵。 老板那張猙獰的右臉在夜色的籠罩之下,顯得朦朧又遙遠。 沈亭北沉默了半晌,緩緩開口,那個偷渡的通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板苦笑一聲,正準備說話,卻突然閃身一滾他剛剛站定過的位置上出現了一個彈坑。 所有人立馬警戒起來,葉濤也抽出了腰間的□□,把沈亭北護在身后,和老板他們分散,帶著他躲到了一旁的樹后。 這一聲冷槍在寂靜的黑夜里十分明顯,中心花園旁的居民樓里不少房間都亮起了燈。 但奇怪的是,這一聲槍響之后,就再也沒了動靜。 葉濤擰眉看著剛剛放冷槍的位置,緩緩定神:不對勁。 沈亭北緊張地揪著他衣擺,哪里不對勁? 似乎是在拖延時間。 葉濤話音剛落,沈亭北就看到不遠處的大街上,轟隆隆地開來了無數量坦克。 街道兩邊不知道什么時候被安排上了大功率的射燈,無數盞射燈同時亮起,照得人雙目生疼。 整個小鎮的地面似乎都跟著坦克顫抖了起來。 不僅有坦克,還有整齊劃一的步伐,鏗鏘有力地一步一步地踏響在了大地之上。 而那打頭的坦克上,站著一個他們都不算陌生的人,正一臉猙獰瘋狂地大笑著。 這一刻,無論是東區還是西區,所有人都醒了。 小鎮的天,被射燈映成了白晝。 作者有話要說:明后天有考試,我已經存好稿子啦??! 留言發紅包! 第101章 病鎮(8) 以往隔著屏幕才能看到的場面,現在就直接被擺在了面前,沈亭北半晌都回不過神來。 巨大的轟鳴聲響徹整個小鎮,沈亭北咽了咽口水,才覺得耳鳴好了些。 最前面的坦克上,站著換下了一身白西裝的小凌。他猙獰笑著,神情就如瘋了一般。 沈亭北看著小凌明顯不對的精神狀態,對著身邊的葉濤大喊: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葉濤指了指另一邊躲在樹后,神色凝重的老板,應該是那邊的賬。 果然,他剛說完,老板就從樹后走了出來。周元和白火火兩個人都沒能把他拽住。 老板迎著坦克和步兵行徑時產生的熱風,逆流站到了小凌面前。 單薄的身影在坦克巨大的陰影下顯得渺小又特殊。 你在干什么?老板面無表情地看著坦克上明顯發瘋的小凌。 小凌在他發問的瞬間,扯出了一個特別溫柔的笑容,送你禮物。 老板擰眉,抬腿就準備爬上坦克的時候,小凌拔出了腰間的槍。 同一時間,第一架坦克旁的所有步兵也拔出了槍,直直地對著老板。步兵的臉上都罩上了面網,能透氣,卻看不見臉。 小凌的劉海被夜風吹起,他偏開了一槍,打到了老板腳邊的泥地上。 淺淺的彈坑出現,小凌也斂起了所有的情緒,不要過來,這是我要做的事情。 小凌!老板怒吼,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 他輕輕笑了一聲,繼續把槍口對準老板,然后騰出另一只手,老板,你明明知道那些受過巨大痛苦,通過剝皮才過來東區的人在這里過得根本不好。我把他們殺了,是救他們,是為他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