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極兇企鵝觀察實錄 第32節
一旁企鵝mama幸災樂禍地笑出聲。 看著陸緣冰上的情景,阮星淵也禁不住覺得有些好笑。 語氣帶著笑意,無奈說:“好了,別鬧?!?/br> 阮星淵眼中流露出無奈,“人類對我很好,只是我不能再同其他企鵝們有聯系?!?/br> 屏幕中小企鵝迷茫不解,轉動著不大的毛絨腦袋張望著,視線找不到停留的地方。 過了半晌,小企鵝才說:“可你們天天偷看企鵝,這不公平?!?/br> 阮星淵靜靜凝望著他,緩緩開口:“畢竟,人類所做的每一個決定,都將深深影響自然?!?/br> 如同研究報告里所展現的那般,早在羅馬金銀器物以及中國青銅器快速發展的時代里,南極企鵝的數量迅速減少,達到了最低的水平。而羅馬覆滅,青銅器落寞時,南極企鵝數量快速增長一般。人類的活動早在他們不知道的時候就已經遠渡大洋,隨著水流,隨著風,影響到了南極大陸上每一個生物的生存。 每一年冬天,飄揚在南極上空的臭氧層空洞都在提醒著每一個生活在星球上的人類。尊重自然,熱愛自然,保護自然。 阮星淵平靜說:“為此,人類必須克制自己的沖動,永遠地,對所見的生命懷有敬畏。不論企鵝,海豹,還是賊鷗,誰都不能隨意改變他們的命運?!?/br> 獵人打獵殺了狼,兔子瘋狂增長吃了根,毀了樹,壞了林,自然的平衡就這般被破壞了。 阮星淵永遠接受自己的懲罰,就像他救一個生命,是因為人性中的同情,承認錯誤,則是作為一個生物研究者永恒的責任感。 企鵝mama瞇起眼睛。 小企鵝停下腦袋,沒有發聲。 認為小企鵝終于放棄了攻打人類的計劃,工作室的一群人終于松了口氣。 小企鵝站在冰面半天,終于,他身形一動張開了喙,“鵝沒聽懂?!?/br> 小企鵝終究嘆了口氣,“不過你不希望鵝攻打人類,鵝就不會這么做。但是鵝還是會把魚還給你的,鵝是只好鵝,不白拿你的東西?!?/br> 他垂下腦袋,重新將頭埋進了企鵝爸爸的肚子里。 毛絨絨的身體掩藏在企鵝爸爸的大鰭下,令阮星淵看不分明。 旁邊的企鵝mama伸出鰭溫柔地拍拍小企鵝的腦袋。 “抱歉,小企鵝?!比钚菧Y愧疚地說,“不過我會陪你長大,等到明年三月,你長大了,我再離開?!?/br> 小企鵝哼哼唧唧了一陣,憤憤地說:“企鵝也沒有很想和人類做朋友,人類太太太丑了!” 阮星淵輕笑一聲,戴上耳機隔絕住身后的鬼哭狼嚎。 “是的,企鵝最可愛?!?/br> 屏幕中的小企鵝頓了下,沒有立即接話。阮星淵看見有一只灰色小鰭從黑色的大鰭底下冒出來,抓了一把鰭下的白毛。 糾結了許久,小企鵝才說:“那行吧,你們人類長得也還可以?!?/br> 說完像是想起了什么,小企鵝轉變語氣,“就是太變態了。還有你!說好的給鵝私密空間,你還偷看鵝!你們人類總是因為喜歡而做變態的事!” “你干了什么?”一屋子的人停下動作盯著阮星淵。 阮星淵臉紅了下,小聲說:“都說了只是研究?!?/br> “呸!”小企鵝說,“我都看到了,你天天偷看企鵝方便、吃東西、用肚子滑冰,還有兩只大企鵝們談戀愛。你這個天天覬覦企鵝的變態人類!” “哈哈哈?!币晃葑拥娜撕逄么笮?,上氣不接下氣。 阮星淵不敢跟小企鵝說話了,再說這只兇巴巴的企鵝真的要把他的黑歷史扒光了。 若是他當初知道自己日后會遭遇這些,他一定在攝像機拍到企鵝方便的時候立即移開攝像頭。 “不說了,時間快到了,我有事情,咱們下次說啊?!比钚菧Y扭過頭,示意特組人員繼續打開屏蔽他與小企鵝感應的裝置。 “等等!”小企鵝撐著企鵝爸爸的肚子立起身體,一雙墨黑色果核一般的眼睛睜得圓圓的。 “鵝給你留了點東西,你要是生活不下去了,記得去拿。鵝悄悄告訴你,就在你放紙盒子的后面,鵝把冰塊留給你了一點兒,放在了紙筒里面,后面還有一條小魚?!?/br> 小企鵝憤憤地說:“你這個人類不要挑食了,挑食的家伙在南極是生存不下去的!” 小企鵝的聲音消失在耳邊,阮星淵最后聽到的就是這樣一聲訓斥。 來自于一只企鵝幼崽的訓斥。 還有企鵝幼崽留給他的寶藏。 一條魚,一點兒冰塊。 可在科考站這樣的溫度里,冰塊必然早已經化了,只是小企鵝并不清楚,畢竟在他眼中南極的冰好似有著終年不化的能力,永遠是那般固執地立在土地之上,在他生存了那么久的地方。 小伙伴的聲音消失在耳邊。 第51章 胖肚子 陸緣冰之上再次陷入黑暗。南極寒季的夜晚總是來得很早,小企鵝同企鵝爸媽們蹲在一起,對面站著過來串門的笨家伙一家與膽小鬼一家。 “咱們什么時候啟程?”膽小鬼的爸爸靜靜地看向企鵝爸爸,等待著他的答復。 也不知什么時候,陸緣冰上企鵝爸爸的信服力已經蓋過了大部分的企鵝家長。企鵝長老們也漸漸地會找企鵝爸爸談事情。 在企鵝幼崽成年之前,雄性企鵝都是沒辦法在陸緣冰上長時間待著的,他們需要啟程同雌性企鵝所做的那般,前往幾十英里外的安全地帶尋找食物。 現在已經八月份了,他們還有更長的寒季需要度過,為此必須做好充足的準備。 企鵝mama在一旁可憐兮兮地看著企鵝爸爸。 分別總是讓鵝難過,企鵝爸爸輕輕拍著企鵝mama的鰭,沉思片刻,“長老們說就在最近,大概還有兩三天?!?/br> “兩三天?”笨家伙的鵝爸媽驚訝,“這么快?!” “哇——”膽小鬼瞬間哭了出來,在他的意識里,他才剛同他的爸媽團聚,這才沒多久,他的爸爸就要離開了。 同爸爸在一起的一個月里,企鵝爸爸早已成為了他無法分割的一部分,鵝怎么能同自己的一部分分開? “別哭了,他們是有正事要辦?!北考一镲@得冷靜許多,同賊鷗打過架的他更加深刻地理解了自然界的殘酷,也深知如果他的爸爸不走,他們一家鵝可能在南極生存不下去。 “冬季真漫長啊?!蹦懶」淼陌职謸P起頭感嘆了一聲。 “爸!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小企鵝興奮地拍著企鵝爸爸的鰭,“鵝可以幫你裝很多很多魚過來?!?/br> “我我我,我也要去!”膽小鬼一聽還可以跟鵝爸爸一起,立即響應。 “那我也去?!北考一锿嶂X袋,圓溜溜的眼睛盯著自家爸媽。 三隊家長相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嘆了口氣。 “不行?!狈炊亲钌岵坏闷簌Z爸爸的鵝mama先開口拒絕,“路上條件太艱苦了,絕不是毛都沒褪的企鵝幼崽能去的?!?/br> “那我明天就把毛褪了!”膽小鬼張開喙大聲說道。 “噗嗤”一聲,周圍的企鵝們全笑了起來。 “你們笑什么?!”膽小鬼疑惑不解,“我要跟爸爸一起去?!?/br> “行了,你別拖后腿了?!北考一镉粲舻卣f。 膽小鬼的爸爸伸出鰭安撫著他的孩子,“過去的路上很危險,會有很可怕的海豹等著吃掉你,一路上暴風雪很多,特別冷,你要餓著肚子走很遠很遠的路?!?/br> “有多遠?”膽小鬼睜著迷茫的眼睛問。 雄性企鵝愣了下,想了一會兒,眼神暗了下去,“很遠很遠,看不見盡頭的遠?!?/br> “那爸爸,你可以不要去嗎?就留在這里,我們可以鉆進海豹打的洞里,趁著他們不注意的時候去偷魚?!?/br> 小企鵝眼睛一亮,“我也可以!爸!我很快就能躲過那群海豹了?!?/br> 企鵝爸爸沒有應答,伸出鰭拍拍小企鵝的腦袋。 以為企鵝爸爸答應了他,小企鵝跳起來,“我說得很對吧,mama很厲害的,海豹都不敢……” “……噓?!逼簌Zmama伸出鰭塞進小企鵝的喙里,“小寶貝兒,不要忘了mama說過的話哦?!?/br> “大自然的一切都自有其運行的規律,所有的生物都如此。企鵝也不例外?!?/br> 小企鵝不高興地回答:“你怎么和那個家伙說得一樣,媽,就算是企鵝也要懂得變通!” 小企鵝兩鰭叉肚,挺起毛絨絨圓滾滾的肚皮說:“我會給你們抓魚吃的,我們很快就會是富有的企鵝了,你們要相信鵝!” “噗嗤,”企鵝mama笑起來,“但是海里會有海豹吃魚,海豹也會吃企鵝。寶貝,你要明白這些魚并不能夠讓我們這些企鵝全部存活下去?!?/br> 小企鵝扭過頭看了一眼企鵝群,抬起腦袋望著企鵝爸爸。 企鵝mama見著固執不肯屈服的小企鵝, 第一次嚴肅下來,“這里的魚蝦僅僅是供給餓極了選擇鋌而走險的企鵝的,也是企鵝種群最后的救命稻草。如果你爸爸不離開,那么我們勢必要同海豹們競爭魚蝦。是的,我們是可能打敗海豹,這一點mama有信心,mama對你也有信心,但是……” 企鵝mama扭過頭望了一眼后方的企鵝群。成年企鵝們歡欣地同自家的企鵝寶寶們相聚,擁抱著親昵地彎下脖頸相互廝磨。 只有在這一刻,南極的黑夜仿佛從來不存在一般,連帶著過去茍延殘喘的艱難生活也跟著一同消失。 企鵝mama眼中倒映著他們的身影,眸中染上溫柔的神色,“但是這里還有其他的家庭,其他的企鵝也需要食物,我們要同他們競爭,奪走更多的魚蝦,那么就很可能會將他們生存的最后一些希望奪走??傇撘心芰Φ涅Z去要保護其他鵝,對嗎,小寶貝兒?” 企鵝mama鰭拍在小企鵝的后頸上,帶著他轉過身面對著陸緣冰上的鵝群,“看見了嗎?冰面之上還有那么多的家庭,那么多的幼崽那么多鵝mama等待鵝爸爸歸來。如果能夠早一些離開,他們就可以早一些相聚?!?/br> “生存從來就很艱難?!?/br> 小企鵝垂下腦袋,過了一會兒,他轉過身跑到企鵝爸爸跟前,“爸,那我可以少吃一點,我吃得很少的!” 小企鵝信誓旦旦,挺直了企鵝身體站在鵝爸爸面前。顯然,他對自己的食量極有信心。 企鵝爸爸沉默了下,見著小企鵝眼神認真,伸出鰭,用鰭的端部輕輕戳了戳小企鵝過分鼓脹的肚子。 這肚皮實在結實,甚至沒有半點凹陷下去的樣子。 企鵝爸爸黑亮的眼睛靜靜盯著自家寶寶胖乎乎的毛絨肚。 旁邊的企鵝mama禁不住笑出了聲,瞧了一眼小企鵝的胖肚子,調侃說:“吃得很少?” 小企鵝:…… 企鵝提了提肚子,試圖收縮起肚皮,揚起頭繼續驕傲說:“鵝沒問題的!” 企鵝mama哈哈大笑。 鵝爸爸嘆了口氣,伸出鰭輕輕壓在小企鵝的肩上。 承受重量的小企鵝身體塌了下去,圓滾滾的肚子重新凸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