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極兇企鵝觀察實錄 第4節
阮星淵給自己訂了鬧鈴,他訂了早晨五點的鈴,企鵝幼崽奮斗了一個晚上,這個時候也差不多快出來了。如果慢一點,也可能要等到第二天中午或晚上。 大概是耳邊啃咬的 “咔咔” 聲存在感太強烈了,總是給阮星淵一種企鵝幼崽會很快出來的錯覺。 可每當他這么想,理智又告訴他,長時間才孵化的企鵝極有可能營養不良或者先天不足,一般情況下他們身體孱弱,從殼里出來也極其不容易。 甚至需要比其他企鵝付出更大的努力。 阮星淵對只將要破殼的企鵝充滿了同情。 - 冰蓋上一陣風吹過。 企鵝爸爸立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他生怕驚擾了破殼的企鵝寶寶。 他的這位寶寶出生的動靜向來不小,還在準備破殼時敲殼的聲音便如同冰崩一般,現在啃起殼來也不含糊,咔嚓咔嚓的響。 這么有力氣,看來是很健康了。企鵝爸爸很是欣喜,他挺起圓滾滾的肚子,大方地讓其他企鵝看看自己還未破殼的寶寶。 殼內,小企鵝閉著眼睛啃殼。從還不算很大的洞口向里看,甚至能夠看見灰色小毛團一般的腦袋在洞口前搖來晃去。十分活躍,像極了家貓的灰色毛線球。 有時候小企鵝會發出一兩聲叫聲,短促而埋怨,似乎在氣惱阻攔著他出去的硬殼。 小企鵝探出頭去,灰色小毛團一般的腦袋鉆出洞口,他撲棱著鰭想從不大的洞口擠出去。 這一番cao作不僅令周圍的企鵝們萬分震驚,就連阮星淵也非常驚訝。 這才多大點孔,這只企鵝怎么就這么敢? 而后轉念一想,阮星淵又有些嘆息。 可能是先天不足導致的,或許這只企鵝已經沒有辦法了,只能以著這樣的方式求得一線生機。 灰色的細毛已經露出來了一些,小企鵝還在拼命往外擠,企鵝爸爸發現了他的動作,慌張地提示他不該這樣。 可小企鵝不管不顧,硬生生地蹬著趾往前,阮星淵能夠從他不住搖晃的腦袋脖子中看出他的掙扎。 好在這時候還沒有大風,即便如此,阮星淵也為這只小企鵝捏了把汗。 那只小腦袋晃動地愈加劇烈,沒過多久,小企鵝竟憑著一股莽勁硬生生地擠出了頭和脖子。剩下大半毛絨肚子還在殼里面。 小企鵝還在往前擠,然而這次,他沒有成功。 更尷尬的是,因為擠得太拼命了,小企鵝吊在殼中央,上不去也下不來。 周圍的企鵝實在看不過去了,紛紛忍不住叫起來。 阮星淵沒聽懂企鵝們說的什么,只聽見耳邊又熱鬧了。 “你才傻!” “誰是熊孩子?!你嗎?” “啊啊啊你才卡殼里出不來!” “都閉嘴!” 耳邊是鬧騰不肯消停的聲音,阮星淵盯著屏幕上正努力破殼的企鵝幼崽,無奈地一笑。 他竟然已經病到給企鵝幼崽自動配聲了。 小毛團子揚起脖子沖著前方叫著,叫聲尖銳,鰭使勁撲棱著,試圖掙脫困擾著他的巨大牢籠。 蛋殼在他的掙扎下轉了方向,眼看著,小企鵝一頭栽進了企鵝爸爸的絨毛里。 灰色的毛在白色絨毛中只露出些許,圓滾滾的蛋殼對著阮星淵。此時,阮星淵耳邊是哼哧哼哧的氣音,正對面的屏幕上,他眼見著屏幕里的企鵝幼崽左右搖晃著,身體怎么也穩不住,不大的喙艱難地咬住企鵝爸爸肚子上的白色絨毛,他撲棱著,腳下蹬著自己的殼,試圖從里面逃出去。 白色的蛋殼搖晃了許久,甚至在原地轉了一個圈,然而企鵝幼崽卻仍舊卡在蛋殼中間。 風吹過,阮星淵見到屏幕中一團白色絨毛飄了過去。 他哭笑不得地看著這一切。 真是個毛孩子。 憤怒不已的小企鵝彎下脖子用喙狠狠敲擊蛋殼,用盡了力氣。 可這一下不像之前那么順利,本就是圓滾滾的蛋,小企鵝還冒出了一個頭和些許身體,這下當他的喙松開企鵝爸爸的毛后,小企鵝一頭栽了下去,連帶著自己的蛋一起摔在了他身上。 下一秒,企鵝蛋轉了個圈,阮星淵見到這只企鵝又重新摔回到了殼里。 緊接著,熟悉的聲音又回來,比之前更加猛烈,次次敲擊在殼上,阮星淵腦中出現了一只捰袖揎拳的企鵝幼崽,怒氣沖沖地對著蛋殼奮力敲擊。 外面數只企鵝發出叫聲。阮星淵聽不懂那聲音,但很快,他那只幻想的企鵝幼崽告訴了他企鵝們在說什么。 “啊啊啊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出來把你們都揍一頓?!?/br> 這聲音又委屈又氣惱,聽得阮星淵心都要化了。盡管知道實在有些離譜,但他仍然控制不住地想聽聽這聲音接下來還會說出些什么 “兇狠” 的話來。 敲殼的聲音更密集了,阮星淵看了下時間嘆了口氣。十二點,他該休息了,希望明天醒來,這只企鵝能夠出來,他也能趕上小企鵝的出生。 “噠” 的一聲企鵝敲在蛋殼上,像是回答阮星淵一般。 第6章 飯可以不吃,架一定要打 作者有話說:小企鵝:真企鵝,絕不放棄記仇! 鵝爸:…… 早上鬧鈴響起,阮星淵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爬起來看看前面的屏幕。 冰天雪地的世界里,白色的企鵝蛋殼裂開一長條裂縫,中間有一個比拳頭小點的洞口。向里面望去,已經能夠看見小企鵝的頭和些許身體了。 或許是第一次的失敗令小企鵝有些氣惱,這一次他沒有直接擠出來,而是低頭繼續鑿洞。 小企鵝的灰色的身體搖晃著,戳得蛋殼也在搖擺。毛絨絨的鰭扒拉著蛋殼上的破洞,鑿個幾下就要伸出去試試。 阮星淵見著那毛絨小鰭從洞口伸出來的時候,手指蜷縮了下。他真想過去悄悄捏一下那只小企鵝的鰭。想必會摸到一手細密柔軟的絨毛,暖和的,壓一下就會塌。 企鵝蛋咕嚕地滾了個圈。白色蛋殼碾壓過小企鵝的身體,帶著他轉了個方向。停下來時蛋殼前后擺動不停,像個活躍的擺鐘。 小企鵝趴在下面暈暈乎乎躺了一會兒。 而后企鵝爬起來,阮星淵聽見氣呼呼的一聲,“什么破蛋?!怎么這么笨?” “噠” 的一聲,企鵝拍在蛋殼上。 “遲早碎了你!” 小企鵝轉身,兩只鰭扒拉著洞口,正對著攝像頭。 阮星淵總算見到小企鵝完整的上半身。 他還沒睜開雙眼,身上的絨毛較其他企鵝幼崽出生時更加整齊漂亮,橢圓肚子配上張開的鰭,看起來像穿著燕尾服張開兩只小手的幼年紳士。 只可惜這小紳士扒拉著洞口,灰色小腦袋向外冒出去,潔白的蛋殼上便長出了一團可愛的毛線球。 小企鵝圓滾滾的身體隨著蛋殼轉圈,沒一會兒就將原本整齊的毛發揉亂了。 南極刮來了一陣風。 風從蛋殼里吹進去,冷颼颼的,企鵝縮了下身體埋進毛絨肚子感受到暖意,垂頭捂了會兒才繼續探出頭去。 最開始他小心地滾著蛋殼,阮星淵也看不懂是要一轉到哪個方位。 緊接著,蛋殼向前滾了下,連帶著小企鵝的身體一起趴了下去。 倒下來的小企鵝咬住了企鵝爸爸的毛。肚子旁邊的兩只鰭揮舞著,趾下搖擺,企鵝整只身體在攛動。 有點像毛毛蟲。阮星淵不自禁地想到了蟲子。 企鵝灰色的身體埋在了下方,阮星淵只能看見對于小企鵝來說碩大的白色蛋殼。 灰色同白色相映襯,從一片雪白中冒出來,卻又不顯得突兀。蛋殼的方向總在轉動,小企鵝的灰色毛絨身體一會兒從左邊鉆出來,一會兒又跑到了右邊。 這只企鵝幼崽不斷地變換方位,試圖找到一個合適他出來的地方。 最終不耐煩了,小企鵝整只趴下來,喙咬著下方的毛,兩只鰭扒拉著,身體擺動磨蹭蛋殼向后甩去。 蛋殼轉動方向時,阮星淵看見企鵝的趾蹬著蛋殼的裂縫。 哼哧哼哧的喘息聲更大了,急促地響在阮星淵的耳邊,他心急地望著屏幕里的小企鵝,都想跳進里面去幫忙了。 蛋殼的裂縫漸漸延伸,原本破開的洞口在一番掙扎之下較之前也更大了。 可奮力破殼的小企鵝還不清楚,他只覺得更冷了,四面都透著風。 看不見的他只得變換方向,拖著重重的殼尋找溫暖的地方。直到轉到一個方位,小企鵝感受到了暖意,立即揮動鰭向著那處爬過去。 待到腦袋碰到實物,小企鵝停了下來??是鬁囟鹊谋灸茏屗桓市牡卦俅瓮皵D了下,沒想到,竟然將腦袋擠了進去。 這地方實在溫暖,小企鵝進去了就不想出去了。 企鵝爸爸茫然地站在原地,看起來有些無措。 他還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情況,也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企鵝。 他慌張地提醒企鵝寶寶,“蛋不能拖進袋,還有,你得先破殼出來?!?nbsp;起碼出來進個食啊。 大概明白自己又搞錯了什么,這次小企鵝惱羞成怒,轉過身忿忿地開始同蛋殼做斗爭。 在又一次摔下去之后,小企鵝的肚子從蛋殼里冒出來了一些。 阮星淵看了一眼,沒有企鵝幼崽那么鼓,之前又努力了那么久,想來也已經餓壞了。 求生的本能令每只小企鵝都格外努力,他們會頂著寒冷和饑餓,在眼睛還沒睜開的時候就從蛋殼里鉆出來。 每只小企鵝破殼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揚起頭呼喚,尋求出生后的第一頓飽飯。 再次過了十分鐘,阮星淵看了一下鐘表,這個時候已經六點零三分了。這只小企鵝竟然不知不覺又奮戰了一個小時零三分,盡管他也并不是每時每刻都在動,可也實在很有毅力了。 企鵝爸爸叫了幾聲。阮星淵猜測這是企鵝爸爸在鼓勵自己的孩子。 因為聲音過后,趴下來休息的小企鵝又晃了幾下身體。 只是象征性地動了動,沒一會兒就又重新埋進了毛里。 就差一點了。阮星淵心中嘆息。這只小企鵝大半個身體都在外面,再努力一把,應該差不多就該出來了。 只可惜小企鵝已然疲憊,這時候趴著不起來。 其他的企鵝有些也醒過來了。陸緣冰上高低起伏地響起了企鵝的叫聲,隔壁稚嫩的聲音傳到了這邊。 屏幕里,懶洋洋躺著的小企鵝 “嗖” 的一下撐鰭身體,轉過頭敏銳地朝向著那一處。只可惜他看不見,但仍舊執著地向著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