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惡毒成為六界黑月光 第45節
她當時強撐著用靈力照明,試圖逃跑,但飛蛾喜光,見了光就更洶涌地撲過來,在她身邊圍成一道密不透風的墻,直到第二天清晨才散去。 她那時還沒死,剩下一口氣,用白骨嶙峋的手抓著地面,一點點從四明潭爬到了司空啟的屋子前,血跡蜿蜒了一路。 她昏昏沉沉之中,似乎含著哭腔對司空啟說了句:“師父,好黑……我害怕……” 但昏昏沉沉中,她感覺到司空啟的手落在她的脖子上,掐得用力,似乎想殺了她。 再后面的事情她也記不清了,只記得司空啟不知為何又松了手,似乎還嘆了口氣。 后來她才知道,四明潭里的靈蛾每隔三十年才會蘇醒一天,那些飛蛾無孔不入,喜歡食人血rou,吞人靈力。 后來她才知道,她渡劫那日,四明潭的靈蛾蘇醒,分明就是司空啟算好了的,他想殺了她。 那日之后,她夜里再也沒熄過燈火,她刻意逼著自己忘記那一天,對黑暗和飛蛾的恐懼就像篆刻進了她的骨血里,她再也沒在黑夜中熄滅過燈火。 此時,不知道是不是幻覺,殷杳杳仿佛又聽見了飛蛾扇翅的聲音。 那些聲音雖輕微細碎,卻密密麻麻地、此起彼伏地從四面八方圍攏過來。 殷杳杳在發抖,身體里的血似乎都一瞬之間冷了個透,那天夜里被飛蛾啃噬皮rou的痛苦似乎又襲了上來,她手指緊緊攥握著地上的泥土,手指尖都在發抖。 那些飛蛾扇翅聲似乎又近了些。 殷杳杳汗毛豎起,手中一個用力,閉著眼站起身,想往外跑。 她不敢睜眼,也不敢用照明術,邁開步子往石碑后面跑,但還沒跑兩步,就又被一道無形的力給彈了回來,似乎有一道結界把她困在這里, 她呼吸急促了些,直接施法往別處瞬移,但那種撞墻的感覺又襲了上來。 她不僅沒瞬移走,反而還摔回了原地! “撲簌……” “撲簌……” 飛蛾扇翅的聲音已經近到耳邊了。 殷杳杳抖如篩糠,嘴唇被自己咬出了血,她又哆哆嗦嗦爬起身來,運了靈力胡亂揮舞一通,試圖去殺飛蛾,但耳邊的飛蛾扇翅聲沒有半點停歇,就好像那些飛蛾殺也殺不完一樣。 她不能再呆在這里了,她得走。 但這里四周都是結界,她又能走到哪里去呢? 她想著,腳步小幅度地往前挪了兩步,步子慌亂,漫無目的。 她眼睛仍不敢睜開,就閉著眼施法,重復著殺飛蛾的動作。 迷??謶种H,她突然聽見個聲音—— “西邊有個山洞,飛蛾怕洞中的氣息?!?/br> 她認出了這個聲音,顫聲開口喚他:“哥哥?” 沒人回應她,四周還是密集的飛蛾扇翅聲,就好像剛才殷孽的聲音是她臆想出來的一樣。 但不知為何,她心中安定了些。 她閉著眼,花了半天分辨出方向,又邁著步子往西邊走去。 她一步步走得緩慢,身子還有些細微的抖,但已經漸漸冷靜下來,有功夫思考自己現在的處境了。 這里是心魔幻境,這些飛蛾扇翅聲或許是幻覺。 她想著,腳下步子加快了些,雖心中安定了許多,但還是不敢睜開眼。 沒走幾步,她卻突然又踩到個石頭,緊接著一個趔趄,身子往前傾,然后再一次被拌倒在地。 她睜了一下眼,卻見周圍濃稠的夜色之中有無數飛蛾正扇動著翅膀,正往她身上撲來! 她瞬間嚇得面無血色,倉皇地閉上眼,手臂下意識抬起來抱住腦袋,死死捂著自己的耳朵,卻依舊能聽見飛蛾扇翅的聲音無孔不入地傳進耳中。 那天晚上被飛蛾啃噬的記憶再度涌入腦海,她的手臂開始發疼,似乎已經有飛蛾落在了她身上,從袖口、領口鉆進她的衣服,啃噬她的血rou! 疼。 好疼。 渾身上下哪里都疼。 她眼淚滴下來,不敢動彈,也不敢張嘴喊疼,似乎是害怕飛蛾借機飛進她的嘴巴里。 即便閉著眼,她似乎仍能看見那些靈蛾的樣子,那些飛蛾的眼睛轉來轉去,嘴角的觸須一動一動的,渾身上下遍布的粘液和她的血混在一起,撲騰翅膀時甚至能發出些黏膩水聲。 她好像又回到了那個夜里,她已經分不清幻境和現實了。 但沒過一會,她的手突然被人牽住了。 與此同時,四周的飛蛾好像消失了一樣,那些扇動翅膀的聲音似乎也不見了。 她只聽見一個聲音在她耳邊道:“就這么怕?” 那人似乎正蹲在她面前,聲音如往昔,帶著點懶意,聽起來有些漫不經心。 殷杳杳一下就把那只手反握住,握得緊緊的,非要手指與他的相扣在一起,十指扣得牢牢的。 她聲音帶著哭腔,又試探著小聲叫他:“哥哥,哥哥?” 殷孽很輕很輕地笑了下:“知道嗎,你害怕的時候喜歡往手里抓東西?!?/br> 他頓了一下,與她十指緊扣著的手似乎要松開:“越害怕,抓得越緊?!?/br> 殷杳杳察覺到他要松手,于是又把他的手抓得更緊,語氣有點急:“別走?!?/br> 她似乎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現在有多失態,以往她就算心里怕極,表面也都不動聲色,但這會兒卻不管不顧地抓著殷孽的手,不敢睜眼,但還撐起身子往他身邊靠。 她聲音發顫,竟是直接哭出來了,兩滴眼淚“啪嗒啪嗒”砸在殷孽手背上,似乎壓抑了許久的情緒都在這一刻釋放出來了。 她語氣里帶點乞求的味道:“我害怕,你陪陪我,別走?!?/br> 殷孽嗤笑出聲,低沉悅耳的聲音被夜風卷進她耳朵里:“牽得這么緊,本尊還能去哪?” 殷杳杳不僅不放手,而且還把他牽得更緊了,有一搭沒一搭地抽泣。 她感覺殷孽把她往上拉了一把。 緊接著,他的手指在她眼角蹭了一下。 她聽見他語氣散漫地說:“哭什么,還不站起來?別浪費本尊時間?!?/br> 她點點頭,借力站了起來,卻仍然不敢睜眼,就牽著他的手跟著他走。 殷孽牽引著她走了一會,又說:“睜眼?!?/br> 殷杳杳眼睫顫了顫,還是沒睜開眼,咬著唇,猶豫半天才小聲說了句:“哥哥,我怕黑?!?/br> 殷孽早就知道她怕黑了,但現在只是淡淡道:“幻境種種皆為心造?!?/br> 殷杳杳已經不哭了,但聲音里還有點鼻音,依舊是小小聲地說:“杳杳知道,可是……” 她自己也知道幻境之中的所有東西都是幻象,心魔幻境之中的幻象都是她最害怕的東西,只要她凝神去想別的,幻境之中的幻象也會發生變化。 但恐懼就是恐懼,她懼怕黑暗,懼怕飛蛾,極難克服。 殷孽輕嗤,似乎正俯在她耳邊說話:“若這雙眼睛不用了,本尊就幫你挖了去?!?/br> 殷杳杳還沒來得及再說話,就感覺到他的指尖落在她眼睛上。 她急忙道:“哥哥等等!” 她頓了頓,凝神冥想,想象自己周圍的環境是亮著的,嘴里小聲說:“只要我想象四周有光,這里應該就不黑了?!?/br> 殷孽沒回答。 殷杳杳平復了一下呼吸,又過了一會,才緩緩睜開眼,就見面前的黑暗已被光亮驅散,眼前大亮一片。 她看清了前路,卻發現自己身邊沒有任何人,也沒誰在牽著她的手,但手心余溫尚存。 殷孽就像沒出現過一樣,好像剛才的一切都是她臆想出來的。 但她知道剛才發生的都是真的,殷孽是來過的。 她拇指和食指微微蹭了蹭,然后回頭看了一眼,就見身后還有一群飛蛾。 那些飛蛾像失去了目標一樣,看起來有些六神無主,還在她剛才摔倒的地方盤桓,但現在見了光,又撲騰著翅膀朝她飛過來,密密麻麻地像是交織成了一堵蛾墻,密不透風地朝著她壓過來。 殷杳杳心底仍有恐懼,她掌心靈力涌動,殺了飛在最前面的一些飛蛾,但飛蛾的數量實在太多了,殺不完似的。 她雖知道此處是幻境,卻不敢駐足在這凝神冥想,于是邁開步子往西邊的山洞跑去。 一路到了那山洞中,飛蛾果然不敢過來了,只敢在山洞外面盤旋,似乎這山洞之中真有什么東西在震懾著那些飛蛾。 殷杳杳松了口氣。 她身側的光只把山洞洞口處照亮,往里幾步,光就像是被吞噬了一樣,黑洞洞的一片。 她似乎沒之前那么怕黑了,但也沒繼續往里走,正打算往旁邊看看的時候,目光卻無意中掠過山洞深處。 緊接著,她身子一僵,不著痕跡地往后退了兩小步。 因為她看見山洞深處的黑暗之中,出現了一雙眼睛。 殷杳杳的視線正和那雙眼睛對上。 那是一雙金色的眼睛,看起來像某種鳥類的眼睛。 殷杳杳和它對視,她放輕了呼吸,沒有輕舉妄動,但小腿的肌rou已經繃緊了,隨時準備著動作,身側的手也已經不著痕跡地運起了靈力。 白色的微光聚攏在她的手心。 幾乎是同一瞬間,一道勁風掃到她面前,緊接著那東西就直接撲了出來! 殷杳杳往旁邊一躲,堪堪避開它的攻擊,就見那東西渾身長著橙紅色的羽毛,時有金色的流光于羽毛間閃動。 她目光快速往上移,發現那東西竟是一只鳳凰! 這鳳凰像被什么人囚禁在此處的,但她以往對四明潭了解甚少,更沒聽說過四明潭西邊的山洞里囚了一只鳳凰。 還不等她深思,那鳳凰就又展開了翅膀,伸出爪子飛快地朝著她的面門抓來。 殷杳杳再次側身躲了一下,但那利爪尖銳,揮出來的風刃依舊把她的衣袖拉出了兩條大口子。 她已經被逼到了山洞的角落里,身后一步之遙就是洞口。 飛蛾們徘徊在洞口處,密密麻麻的,如瀑如簾。 那鳳凰似乎想把她趕出山洞,正飛快地扇動翅膀,扇得山洞中都刮起了一陣大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