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金枝 第9節
四目相對,兩眼撞出了火花,片刻,石言玉道:“也許是被她下了蠱,自遇見的那一刻,就讓他魂牽夢繞至今?!?/br> 上官淺淺本以為,石言玉是她永遠也不可觸碰的美玉,她決定把他默默收藏至心底,想不到他竟尋自己這么久。 他方才說的每一個字,都重重的烙在了她的心上,一切來得太突然,她不知這是蜜糖還是裹著糖衣的□□。 她深深的看進他的眼底,心里已有答案,即使是□□,即使會萬劫不復,她也義無反顧的和他一起嘗。 “對不起,讓你久等了?!?nbsp;上官淺淺道 “只要能等到你,三年,不久?!?/br> “可念你,三年不知隔了多少個春秋?!笔杂竦难垌貪M了星光,星光里都上官淺淺的影子。 上官淺淺從隨身攜帶的包裹里取出一款書卷放至他的跟前道:“這是我很喜歡的詩集,每一篇都爛熟于心?!?/br> “我知道?!笔杂竦?,很早他就知道了。 “你知道《二十四詩品》是何時作的嗎?” “三年前?!?/br> “沒錯,三年前?!庇鲆娝哪且豢唐?,他把所有的思念都寫在了《二十四詩品》里。 石言玉翻開書卷輕念道:”眉眼入畫寄相思,寒雨燈窗念佳人” “百花齊放惹春風 ,秋意漸濃終無影,染指流年似如水,醒來驚覺已天年?!薄瞎贉\淺輕念。 此時的他們,郎才女貌,才子佳人,猶如世間不用勾勒的美畫,惹得周圍人一陣定睛觀看。 上官府邸 上官淺淺回到府中已是酉時,她知道若是被爹爹知道晚歸,定會責罰,她躡手躡腳的推開廳堂的門,想從側邊悄悄溜進自己的閨房。 “站住”一聲響,嚇得她一激靈,她認命的轉過頭,對上了上官晉怒火中燒的眼。 “知道回來了?” “爹,對不起,一時忘了時辰?!彼懞冒愕恼f道,臉上堆滿了笑容。 “一時忘了時辰,一時忘了時辰,你看看現在幾點了? “爹,都是淺淺不好,讓你和娘擔心了?!?/br> “哼,你還知道我和你娘會擔心?” “我保證,沒有下次?!?/br> “爹爹,沒有下次,行嗎?” “老爺,我看淺淺也是無心之過,你就別怪她了?!?/br> 上官晉看了自家夫人一眼,嘴終究是松了一松道:“你再不回家,我差點和你娘去報官了?!?/br>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爹爹和娘最疼女兒了?!?/br> “你說說,這么晚,去哪里了?” “爹,就在外面逛了一下,順便看戲班子耍雜技?!?/br> “曼珠,是這樣嗎?”上官晉轉頭問道 “回老爺,是的,小姐和奴婢在外面逛了一下,小姐見戲班子有趣,就跟上看,一時忘了時辰,都是曼珠的錯,請老爺責罰?!甭檎f出這些話,也是服了自己,跟著小姐多了,說起謊話來臉不紅,心不跳的。 上官淺淺見狀,暗道:“這小妮子真是越來越懂事了,果然是跟在自己身邊多了,變聰明了?!彼蛋到o曼珠豎起了大拇指,曼珠回她一個接收到的眼神。 上官淺淺扶上官晉坐在太師椅,她給他倒了一杯茶:“爹爹,讓您擔心了,喝茶,壓壓驚?!?/br> “娘,您也喝茶?!?/br> 上官晉看著此刻乖巧懂事的女兒,心里一甜:“爹果然沒白疼你?!?/br> “那是自然?!?/br> 上官晉叮囑上官淺淺一些事宜便去書房了,上官淺淺坐近母親白落櫻身邊道“娘,淺淺問你一個問題?!?/br> “嗯,你說?!?/br> “女子及笄后,一定要參加皇上三年一度的選妃嗎?” “嗯,必須參加,否則就是抗旨不尊?!?/br> “哦?!鄙瞎贉\淺道 “選妃那年,大唐所有及笄女子不得婚配,待選妃后,被刷下來的女子才可以自由婚配?!?/br> “你問這個做甚?今年不是選妃之年,你也還沒有到及笄之齡?!卑茁錂岩苫蟮馈皼]有,我這不是先了解了解嗎?” 上官淺淺聽著,心里七上八下,如果真的如石言玉所言,自己被皇后加入選太子妃的花名冊,她定是推脫不掉,畢竟爹爹在朝為官,皇后為太子選妃,哪有拒絕的道理?皇家選中的人,也容不得了她拒絕。 上官淺淺陪母親白落櫻聊了會天,便回了淺月閣,她坐在閨房的梨花木椅上,一手托腮,一手隨意翻閱著書卷,腦海里打算著自己往后的路。 選太子妃是皇家大事,不容馬虎,需賢良淑德,有鳳凰之命,母儀天下之姿的女子才配成為太子妃,想到這里,她心里總算是安定了幾分。 太子妃之位至云巔之上,她不想攀,亦不敢攀,她只想安分守己常伴父母左右,守一人終老,與一人白頭。 第9章 畫扇 問月樓 夕陽西下,漫天紅霞染天際,幾縷清風掠過,吹在畫扇馬車上的鈴鐺上,發出叮當的聲響,畫扇下了馬車,小廝即刻迎上去道:“姑娘,貴客在樓上雅間等您?!?/br> 畫扇推開門,只見一位身穿雪白華服的男子負手立于窗邊,清風輕拂他的衣衫和發絲,翩翩之姿盡顯,只是他散發出的清冷氣息,讓旁人不敢靠近半分,如果細聞,定會發現他身上的藥味氣息。 男子聽見推門聲緩緩轉過身來,畫扇道:“讓公子久等了?!?/br> “無妨,畫扇姑娘為問月樓的東家,自然比皓某繁忙,只是這問月樓的茶,皓某確實心生喜歡,今日恰好路過,進來討杯茶喝?!?/br> “得公子喜歡,實乃問月樓之幸,以后常來?!?/br> 問月樓在長安城開了五年,五年間,從小小的茶館發展成長安城最大的茶樓,長安城的富家之子無人不知問月樓,問月樓也因此成為眾多富家子弟附庸風雅的場所。 把問月樓經營得有聲有色的花扇,自認為閱人無數,但她卻看不穿眼前這位自稱皓公子的人,他的身上像是披著千層紗,朦朦朧朧,似乎所見皆是他,又無一是他。 “公子請坐,今日新進的上好的龍井,嘗嘗嗎?” “嗯,亦可?!?/br> 花扇纖纖玉手拿起勺子往紫砂壺加水,待紫砂壺冒出煙霧,水開花之時,花扇揭開壺蓋,把龍井一點點加入沸水中,再蓋上蓋子。 李皓看著畫扇泡茶的優雅之姿,和自身散發出來的高貴氣息,想必是京城哪家名門望族的后秀,這份氣質與典雅,絕不是民間女子可擁有的,只是若她真的是名門望族之女,父親絕不可能讓她拋頭露面開茶樓營生,難道是家道中落,不得不營生?疑問在李皓腦中回轉,待他細細想,似乎又有了答案。 李皓回想京城的名門望族,哪家近幾年隕落,答案呼之欲出,一家是三年前被抄家的平陽侯府,平陽侯府男丁居多,女子較少,女子當中和畫扇的年紀也對不上。 另一家是五年前被抄家的宣平候府花家,傳聞宣平候花亦程小女花顏沒有死,但至今下落不明,花顏和眼前的畫扇,年紀相當,難道她是花亦程小女花顏? 李皓若有所思的看著畫扇,只見她把第一遍的茶倒掉,再重新往紫砂壺里加開水,再把茶水倒入杯中? “公子,嘗嘗?!?/br> “多謝畫扇姑娘?!?/br> “畫扇,花顏,你是花顏嗎?”李皓暗想 李皓輕抿了一口茶,再細細端倪杯中之物道:“色清而味甘,香味濃郁,形態優美,好茶?!?/br> “畫扇姑娘泡的茶果然與眾不同?!?/br> “泡茶,講究心境,心情平靜和浮躁之下泡出的茶大不相同?!?/br> “原來還有這一說?!?/br> “嗯,修茶道亦是修心?!?/br> “皓某學習了” “畫扇懂的也不多,只是略有研究?!?/br> “畫扇姑娘的泡茶之道和當年宣平候花亦程之女花顏有得一比?!?/br> 畫扇聞言,勺開水的手頓了一下,全數落入李皓的眼中,畫扇輕笑道:“公子說笑了,畫扇只是一介商人,怎敢和宣平侯府的千金花顏相比?!?/br> 李皓笑而不語,目光落在了畫扇的手腕處,只見一只晶瑩剔透的鐲子略緊的套在了她白皙的手腕上,在鐲子的襯托下,她的肌膚更加的白皙,書香氣息更濃郁了些。 “這鐲子很漂亮,只是略小了?!?/br> “這是年少時,家母所贈,至今也有些年頭了?!?/br> “原來如此?!?/br> “令母如今還安好嗎?” “多謝公子問候,母親已仙逝多年?!?/br> “實在抱歉,提及你的傷心事?!?/br> “沒事,公子?!?/br> 李皓此時十分確定,眼前的畫扇,就是宣平候花亦程的小女花顏,他看著她,思緒一下子回到了自己十歲那年,被父皇罰站,有一個小女孩到他身邊幫他擦眼淚,用稚嫩的聲音道:“哥哥不哭,花顏給糖人你吃?!彼氖滞筇幰矌е荒R粯拥氖骤C,只是當時戴的要合適一些。 “糖很甜?!崩铕Ξ嬌鹊?/br> 畫扇不明所以的看著他,李皓解釋道:“問月樓如今所在的位置在以前是一條繁華的街道,街道上有一個老伯賣糖人,那里的糖人很甜?!?/br> “原來公子是憶起舊事了?!?/br> “往事如煙,公子莫掛懷?!?/br> “畫扇姑娘說的是?!?/br> 當年那顆糖人暖了他很多年,從這一刻起,他默默決定,從今往后,讓自己來暖她吧。 翌日清晨 秋風清,朝陽明,落葉漫天飛舞,一人一劍舞長亭。 青竹看著李瑾煜揮灑的身影暗想,“這個時辰,殿下應該練完了劍才是?怎么……?” 李瑾煜見青竹,便停了下來,一邊接過下人遞過來的毛巾,一邊道:“何事?” “殿下,皇后派人來傳話,此時正在殿內等候?!?/br> “知道了,本王隨后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