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金枝 第3節
“再不走,你女兒恐怕骨頭都要折了,身子直了幾個時辰,累死了?!?/br> “女兒,你覺得煜王如何?” “什么如何?” “就是他人如何?” 上官淺淺努力回憶起來道:“長得還算可以,但太嚴肅,不好相處,一尊大佛,得罪不起,希望以后不要再見到他?!?/br> “不是……,人家不是挺好的嗎?”上官晉聽著女兒對他的評價,心里又是一陣黑線,這個女兒終究是被他寵壞了,說話肆無忌憚。 “爹爹,他哪里好了?” “好了好了,不說了?!?/br> “我還沒有說您呢,明知道您女兒的棋藝,還要女兒跟他下棋,這下你女兒出丑了吧?” “人家是煜王,我們總不好拒絕吧?” 上官淺淺再次幽怨的看著上官晉,靈機一動,她當即又換上了笑意盈盈之姿說道:“爹爹,看在女兒這次這么辛苦的份上,可否免了淺淺罰抄之責?” “女兒抄的手都酸死了?!?/br> “不行,一碼歸一碼?!鄙瞎贂x斬釘截鐵道 “少抄五遍?” “好不好,爹爹?!鄙瞎贉\淺搖著上官晉的手臂,語氣甜膩甜膩的說,任誰聽了都心一軟。 “好吧,你得把剩下的五遍乖乖抄完?!鄙瞎贂x最受不了他這個女兒撒嬌,她一撒嬌,他半點辦法都沒有。 上官淺淺達到目的,笑意更甚:“女兒謹遵父親大人之命?!眲傉f完一陣風似的跑遠了。 上官晉看著女兒遠去的背影,搖搖頭,臉帶笑意的說:“瘋丫頭,你這性子也不知是好還是不好?!?/br> 隨后,一絲擔憂的環繞他的心頭,他不知可以守護她多久,因此,他不得不為她將來的事做打算,再過幾月,便到了及荊之年,她未來的夫婿,他得好好看看了,為她擇一門好親事至關重要。 上官淺淺的生母白落櫻緩緩走到上官晉跟前說:“老爺想什么呢?想得這么出神?” “哦,夫人來了?!鄙瞎贂x示意白落櫻坐到自己的身旁,待她坐好后,才說出自己的擔憂。 “倒也沒什么,就是有點擔心淺淺這丫頭,女孩子該會的琴棋書畫、女紅都不會,將來找夫家可就難了?!?/br> “誰說她不會,淺淺作詩,作畫不是挺好的嗎?”白落櫻反駁自家夫君說的話。 “就作畫尚不錯,其他就罷了?!?/br> “我說你真是的,誰看不上淺淺,我還看不上他呢,好歹我上官家族也是名門望族,我們上官家的女兒就算什么也不會,亦會有人爭破頭娶她?!?/br> “哎,跟你說不明白?!鄙瞎贂x無奈的看著自家夫人。 “不行,我得請個大家回來好好教一下她,免得日后去到夫家,還說我上官家的女兒不是?!?/br> “也好?!卑茁錂迅胶椭?/br> 第3章 丹青 李瑾煜接到母后的消息快速趕進宮,但愿父皇吉人天相,可以熬過來,自從兩年前,皇上的身子一直不好,反反復復。 李瑾煜到達皇上寢殿后,只見他的母妃皇后和淑妃都在,還有其余幾個不太相熟的兄弟姐妹,都一一候在皇上的床前,太醫則在為皇上診治。?? “太醫,皇上如何了?” “回皇后娘娘,皇上是積勞成疾,心肝脾肺腎皆已損傷,再加之幾年前御駕親征,那一箭傷及心脈,雖及時醫治,仍留下了病根,為今之計,還是多休息,切勿過度cao勞?!?/br> “下去吧?!被屎髷[擺手說 太醫退出,淑妃柔弱無骨的趴在皇上的床前,梨花帶雨的哭說道:“皇上,你快點好起來,你若有個三長兩短,叫臣妾如何是好啊?!?/br> “皇上還答應陪臣妾游湖的呢?那么您忘了嗎?”纖瘦的身子弱不禁風,嬌嬌滴滴的模樣著實惹人憐愛。 “好了,皇上需要安靜休養,meimei還是先行離開吧,別擾了皇上,這里有本宮和煜兒照顧即可?!?/br> “是,皇后娘娘,是meimei失態了,meimei也是一時心急,考慮不周,臣妾先告退了?!?/br> 皇后看著淑妃那一扭一扭遠去的背影,一陣生厭的說道:“看那狐媚假猩猩的樣子,真是讓人惡心?!?/br> “好了,母后,別是氣壞身子了?!?nbsp;李瑾煜知道他的母妃雖貴為皇后,卻也受盡委屈,如履薄冰的生活在這深宮之中,若不是母家勢力龐大,這皇后之位何時易主還不一定。 “煜兒,近來可好,看似又瘦了?!?/br> “都挺好,母后無需掛心?!?/br> “你看看?!被屎蟀岩槐净麅赃f到李瑾煜手上。 “這些都是本宮精心為你挑選的女子,無論樣貌還是家世,都極好,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你挑幾個,本宮送到你府上,好早日為你添上一兒半女?!?/br> “母后,兒臣府上的夠多了,您不必cao心?!?/br> “若你府上那些姬妾肚子爭氣些,本宮何至于此,日日cao碎了心?” “母后,懷孕生子這得看緣分,您著急也沒用?!崩铊喜幌牒妥约旱哪负笾脷?,因此也好生安撫。 “你都二十了,像你這般大的男子,孩兒都蹦蹦跳跳了,再早些,都該上學堂了,而你,如今還一無所出,本宮何以不著急?” “不行,你今日無論如何也得挑選幾個?!?/br> “母后,就算他們入了王府的門,若不是兒臣心儀的女子,孩兒斷是不會碰她們半分?!?/br> “你……,皇后捂了捂胸口說道:“你是存心想氣死母后嗎?” “兒臣不敢?!?/br> “罷了,罷了,你如今長大了,母后管不了你了?!?/br> 皇后看著眼前這個執拗的孩子,終究是沒有半點辦法,她何嘗不知,此前皇上硬塞給他的那些女子,不是被他遣散了,就是放在后院養著,卻不曾寵幸過誰。 外面的流言滿天飛,說他不近女色,斷袖之癖,她貴為皇后,他貴為皇子,自然是聽不得這樣的話,想盡辦法給她塞些女子,可他一點都不領情。 “你下去吧?!被屎笥檬秩嗔巳嗝夹?,無力再說什么。 “兒臣告退?!?/br> “對了,你父皇身子日漸不好,你多進宮來盡些孝道,免得落人口實,你六弟來的可比你勤快多了?!?/br> “是,兒臣謹遵母后教誨?!?/br> 上官府 上官淺淺盤坐在案桌邊抄寫女戒,一頭潑墨似的青絲自然垂下,陽光把她精致嬌小的臉頰趁得更為白皙,微風輕輕略過,把她的發絲和紫色的裙擺飄然起來。此刻的她,安靜的像個墜入凡間的仙女,任誰都不忍心打擾她。 “曼珠,現在是什么時辰?”不知過了多久,她才抬起頭問身邊的丫鬟。 “小姐,剛過午時一刻?!?/br> “爹爹在府中嗎?” “今日一早老爺便急匆匆的出門了,想必是有要事,如今還不曾回?!?/br> “好,曼珠,我們走?!?/br> “小姐,去哪里?您還沒抄完呢”。 “來不及了……,今日約了石公子取那幅丹青?!?/br> “可是……” “哎呀,別可是了,你走不走?” “走……” 曼珠咬咬牙還是跟上了上官淺淺的腳步,她自是知道自家小姐的性子的,說一不二,這上官府邸是誰也拴住不住她。 “小姐,等等我……” 上官淺淺和曼珠穿過繁華的街道,來到一家叫天香樓的地方停下,她知道他就在樓上等她,她反而有點不敢踏進去,她心慌、期待、緊張等各種情緒充斥心里,她不知道她怎么了,她在天香樓門前徘徊了許久。 曼珠見狀,問道:“小姐,怎么了?” “沒什么,我就是有點熱?!鄙瞎贉\淺隨便用個理由搪塞了過去。 上官淺淺默默為自己打氣:“上官淺淺,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沒出息了?” “不就是見個人嘛?你緊張什么?” “淺淺,你在干什么呢?”上官淺淺余光瞥了一眼說話之人,發現石言玉看著她,頓時心跳加速,白皙的臉頰出現一縷紅暈。 “呃,沒什么,方才看見一個有趣的東西,一時失了神?!?/br> “我們快進去吧?!鄙瞎贉\淺掩飾著自己的情緒說 “嗯?!?nbsp;他們三人一前一后的進入了天香樓三樓的一個雅間。 石言玉似乎察覺到上官淺淺的不自在,于是主動打破沉默,對身邊的書童說道:“蘇墨,畫?!?/br> 蘇墨利索的把身上的畫筒取下,遞到石言玉手中,他再把畫筒遞給上官淺淺道:“淺淺,這是你要的那幅丹青?!?/br> 上官淺淺如獲至寶,小心翼翼的打開,細細觀賞著,果然是之前隨爹爹進宮看見的那一幅,畫幅的右邊還題了首詩:“三月清風芙蓉面,人比花嬌映芳華,一筆入畫念如初,一畫寫盡相思意?!碑嫷挠蚁陆沁€蓋了個熟悉的印章,這個印章上官淺淺熟悉至極。 “多謝石公子,淺淺得此畫,真是太開心了?!?/br> “你對上那句詩,這畫是你應得的,不用道謝?!笔杂褫p柔的說。 石言玉心中暗想,這畫的靈感本就來源于初見她時的靈感,但他沒有說出來,免得嚇壞了這小姑娘。 他們二人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著,氣氛倒也不算沉悶,聊著聊著,眼神碰撞在一起,二人很識趣的分開,誰也沒有提,只是在各自的心中都泛起了大圈的漣漪。 曼珠見時辰差不多,附在她家小姐耳邊提醒,上官淺淺這才向石言玉道別,結賬后,三人一起離開雅間。 走在走廊上,恰好被匆忙招攬客人的店小二不小心撞了一下,上官淺淺手中的書卷落地,上官淺淺快速蹲下去撿,誰知有人先她一步幫她撿,兩人指尖措不及防相碰,上官淺淺像觸電般放開,臉上又是一陣火熱,她不自覺的低下了頭,不敢看他,更加不想讓他看見自己臉紅耳赤的一面。 石言玉癡癡的看著她嫣紅的臉頰,手中的書卷再次滑落,隨著書卷落地的聲響,石言玉這才回過神來,他努力掩飾眼中的色彩,再次把書卷遞到上官淺淺的手中。 上官淺淺接過后,蒼茫而逃,石言玉看著她遠去的背影,一抹笑意隱于唇齒之中。 石言玉回想方才的情形,她的書卷落地,他幫她撿起,雖匆忙看了一眼,他還是看清楚了,原來小姑娘所看的書卷竟是自己所作的《十二詩品·芳華》。 眼中的笑意更深,蘇墨看著自家公子,自是知道他對方才那位姑娘很是特別,作為長安大才子,名聲早已是家喻戶曉,又是將軍府的嫡二公子,傾慕他的女子不計其數,而他都不屑一顧,唯獨對方才那位姑娘溫柔至極,眼中的愛意都快溢出來。 他的一幅畫作價值連城,就算贗品也可以賣上百金,而他,輕而易舉的就送給了她,而那個對詩的答案,分明只為她而設。 石言玉還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中,蘇墨說:“公子,夫人說讓您晚上陪她去用飯,切莫忘了時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