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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疆召出綠腰琴,一手抱琴一手開始繼續彈奏。 夜笑語面色依舊瘋狂狠戾,奔襲的步伐卻不知不覺漸漸放緩。 “停下來!”無疆輕斥。 鋒利的刀刃險而又險地停在她的眉心處,再不能寸進。 無疆指尖運起更多靈力,纏綿柔和的樂曲盤旋在漆黑的九幽,“以攝魂之名號令,夜笑語聽令!” “哐當”一聲,刀刃掉落在地,重新化作鬼氣消失。 夜笑語轉身便想跑,腳步艱難向前,上半身怎么都跟不上,整個人呈現一種極詭異的姿態。 無疆不耐地高聲下令,“夜笑語……” 話音還未落下,那個僵硬著的身體仿佛踩了個空,倏地一下倒在了地上,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 無疆的攝魂之術還從未失過手,被這一聲響嚇了一跳,戒備地將業火擋在面前。過了許久,那個躺在地上的身影毫無動靜,她才上一臉凝重地上前查探。 一團暗紅色的業火照亮了夜笑語蒼白的面色,就連昔日的點絳唇都毫無生氣,若不是還有微弱的呼吸,無疆幾乎要以為她已經沒了性命。 “夜笑語?醒醒!婆婆呢?” “救……歡歌!”夜笑語猛地睜開眼,冒出來三個字。 “你說什么?!” 無疆悚然一驚,她誆騙小師兄就是為了杜絕他憑借九幽陣法吸收鬼氣的念頭,沒想到他還是進來了?居然還比她快了一步? “在婆婆手上,她打著同歸于盡的心思,她已經瘋了,快去!”夜笑語幾乎是掐著她的手腕,將她手腕捏得青白一片,費力在她掌心按下一個黑點,“跟著它走!” “你……” 無疆還未說完,眼前本就奄奄一息的人,再一次昏迷了過去。 掌心的黑點悠然冒出來,仿佛指引一般,向著一個方向飄去。 自打進了九幽之后,碰上失魂落魄的夜笑語,又不見婆婆,還牽扯上了小師兄,一切來的太快,就好像有人等不及了。 偌大的九幽,若是等她自己去尋,怕是只能收尸了。 無疆瞇了瞇眼,暗中運起業火追了上去。 不知過了多久,掌心的黑點消失,一陣陣邪風裹著沙礫襲來。無疆停下腳步,感覺額角有些針扎的刺痛,伸手一抹,果真是黏糊糊的血跡。 一輪殘缺的月亮高高懸掛在頭頂,明亮慘白的月光照耀著三座石山,將上面血色的封印襯得愈發觸目驚心。 見到這個再熟悉不過的地方,無疆無端生起一種被人蔑視了的荒謬之感——都說鬼族極惡幻術專攻人心最恐懼害怕的弱點,但誰說她最怕這個?怎么夜笑語用這招,那個婆婆也用這招? 無疆本就因為找不到人心中焦急,憋了一股子怒氣,不耐與她周旋,發了狠,業火驟然爆發,暗紅色的烈焰將皎潔的殘月蒙上一片血色。 所有的一切都在烈焰中被靜靜焚燒,本就是虛幻的一切,連被焚毀的破碎聲都發不出,安靜地重歸一切虛無。 無疆再次伸手摸了摸,干干凈凈的,額角的那個滲著血的傷口已經消失不見了。 “為什么?!怎么可能!怎么會這樣?”尖銳的聲音突兀地響起來。 “怎么?婆婆急了?“無疆依舊戒備著,心神牢牢牽掛著周圍的所有動靜,“你原來想讓夜笑語暗殺我,沒想到她被我的攝魂之術控制反控就失敗了?!?/br> 無疆頓了頓,冷哼一聲繼續道:“不過我想不通的是,你為何覺得她一個被你控制著的傀儡能殺了我?你是太看不起我了?還是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那聲音忽然又消失了,好像從沒有出現過。 “想必是被小師兄傷著了筋骨,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來搏一搏對吧?一計不成便自己下手編個幻境給我,結果還是不成,你很失望吧?” 焚盡一切的業火收攏在了掌心,悠然跳躍,無疆繼續道:“誰跟你說本殿怕殘月封印了?真是笑話,普天之下,還沒有本殿害怕的東西呢!倒是你一個早就該進棺材的老婆子,居然還想著折騰腥風血雨,就這樣不甘心嗎?” 跳躍的火焰在一片漆黑的九幽,倒是亮堂,將靈界少主的面容襯得矜貴無雙,眉心一點朱砂悄然浮現出來,好像不論在何時何地,這個人總是這樣神采飛揚得令人艷羨。 看似毫無動靜的虛無之處,忽然有了一絲鬼氣凝聚,只是很快便散了。 無疆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鬼族之人皆是由靈族進入九幽之后,忘卻了前塵往事,本質上都是有出處的。所以婆婆姓什么呢?我猜你聲音這樣好聽,圓潤融合,總是輕易便能蠱惑人心,簡直就像是將樂氏靈曲融入了話語聲中?!?/br> 無疆眉心的朱砂閃過一點紅光,心下了然,“所以婆婆你姓樂對吧?我身負先祖庇佑,能感受到相同的血脈,這可做不得假。說起來,你還得尊我一聲“光華殿下”?!?/br> “你算哪門子的殿下?!不過好運得了業火靈脈,竟敢讓我尊稱殿下?你怎么會懂沒有靈脈,被逐出靈界的痛?” 婆婆的聲音已經完全褪去了早先的從容雅致,變得尖利又刻薄,顯然是被小殿下戳中了痛腳。 無疆瞬間鎖定了她的位置,雙手結印快得幾乎出現道道殘影,業火沖天而起,眨眼間縮小形成一個牢籠,鎖住了那個聲音的來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