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分之三？有這么高？”

    夏天草此時倒是沒有在意白九語氣中的那點兒不甘，他更多的是對于成功率竟然會如此之高的訝異。

    對，就是訝異。要知道，雖然名義上這里進行的是所謂的人類基因改良工程，但是參與進這個項目的所有專業人士都知道，他們所謂的改良，其實就是改造。

    雖然只是一字之差，但是其性質卻有著天差地別般的變化。

    如果只是單純的改良，雖然仍有觸犯圣祖當初在憲法中所規定禁止實驗條例的嫌疑。但是各方勢力和有關部門對此也就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畢竟不少疾病還真的是要從基因方面入手才能治愈或杜絕，這也是為什么基因研究，盡管被圣祖定性為非法研究，卻還能繼續前進的原因。

    但是，要是一時的鬼迷心竅，想要從基因改良轉變到基因改造上面，那可就真的是攤上大事兒了。

    先不說你要時刻警惕著執法部門上門查水表，單是其中所需要投入的人力和物力，就是基因改良項目的上百倍。

    同時，研究人員還要面臨對于自己人性的考驗。畢竟不管實驗進行到何種地步，最終都是要落實到活體實驗上面的。

    基因改造的特殊性就在這里，活體實驗你根本無法用其他的生物來代替，只能使用人類。這對于一個正常人來說，無疑是巨大的考驗，畢竟天生不把人當人看的惡魔只是少數。

    而這個白家的秘密研究所，則就是進行這種違反人倫的實驗，而且已經足足進行了上百年之久。

    研究所外的小村落，生活的并非是什么科研人員和安保人員。那個小村落中的所有人，都是為了給研究所提供合適的“實驗品”，而被發配到這里的各式人等。

    至今百余年過去，這個小村落中的人也已經繁衍生息了三四代人。但是，不管是歷經風霜的老年人，還是剛出襁褓的天真嬰兒。

    他們除了自己的名字之外，都擁有著一個令他們內心充滿了恐懼的另一個“名字”——實驗品代碼。

    最初，這些“實驗品”在有心人的忽悠之下，得知只要成功的挺過改造過程，就可以離開這里，還能獲得自己想要的一切東西。這讓進入這里的人，都充滿了希望，村落也顯得還算繁榮。

    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研究所的研究沒有任何突破性進展。村落中進入研究所的人，一個個的也都是非死即殘。

    再傻的人這時候也知道這里是怎么回事兒了。進入研究所，根本就是一道送命題啊。

    而在這時候，研究所方面也露出了自己猙獰的面目。既然沒有人愿意主動獻身偉大的科學實驗，那么就只能看各自的命了。

    在研究所強大武力壓迫下，被搖號機選中的人一批批的被送進了研究所，源源不斷的為研究所提供著各種數據資料。

    但是，既然圣祖斷定這是一條死路，那自然是有他的原因的。

    百年的光陰過去，基因改造項目的進程一直毫無起色，所有實驗的結果都是失敗，還真是慘的不能再慘了。

    不過實驗至今雖然沒有成功案例，但是大量的數據和積累，還是讓他們對基因改造的認知多了不少。

    起碼從“實驗品”的狀態來推測對方能挺到第幾輪這種事情，還是可以做到一些預測的。

    至于之前夏天草為什么會對千分之三這個數字感到詫異，則是因為普通實驗品通過二輪的幾率只有千分之一。

    兩個小女孩足足三倍的提升，真的已經是很讓人感到詫異了。

    “難怪那些家伙會這么迫不及待的開始二輪實驗，他們這是生怕那對兒小女孩出現別的意外啊?！?/br>
    夏天草一下子就明白了，為什么組長那頭肥豬今天會這么激動，甚至還久違的親自cao刀下場，主持這次二輪實驗。

    “應該是吧。其實他們還是急躁了些。要是這對兒小姐妹能夠完全休整好的話，她們挺過二輪的成功概率應該還能上升一倍。

    可惜，組長那家伙也許是真的感受到了什么壓力，才這么著急的開始了實驗?！?/br>
    白九說這話的時候，也在暗中觀察著夏天草的表情。雖然自己的這個好友始終是一副不屑與研究所其他人為伍的樣子，但是白九在這里，真的是不敢再輕易相信任何人了。

    好在，夏天草的臉上并沒有露出什么讓白九感到危險的表情。他只是咬牙切齒的看著實驗室的方向，似乎也是在積蓄著怒氣。

    “這些家伙，根本就不把人命當回事兒。明知道二輪實驗的成功率低的嚇人，還不斷的用活人來做實驗。

    企圖用數量來填補概率上的漏洞，這還是一個科研人員應該做的嗎？我當初怎么就瞎了眼，選擇來到這里工作了呢?！?/br>
    夏天草拍著自己的腦袋，有些懊惱的說道。

    “很簡單，因為這里開出來的薪水高，待遇好啊?！?/br>
    “兄弟，要不要這么扎心，你這么做，良心不會痛的嗎？”

    “我的良心為什么要痛？我就是把你當兄弟，才會這么直接扎你心的。你這話要是讓別人聽到，我就只能在明年的今天給你燒柱香了，怎么還能和你這么愉快的在這里聊天?！?/br>
    “愉快個鬼??！好吧，既然你說扎心才是真兄弟。那么下次放假的時候，我就把你和那兩個小女孩相處時的照片，放到你的社交賬戶上，絕對可以讓你一炮而紅，你看怎么樣？”

    “你要是那么做了，就別怪我將你房間里的那些珍藏，打包發給你的那個青梅竹馬，我們上次可是互換了聯系方式的?！?/br>
    “你，卑鄙無恥！”

    “說的你好像很正派似的?！?/br>
    (?｀w′?)

    (ц｀w′ц*)

    小小的一番互相扎心過后，白九和夏天草都是捂著胸口靠在了墻壁之上，開始慢慢回血。

    “怎么樣，這樣發泄一下，心情是不是就好多了，也沒有剛才那么想殺人了吧?！?/br>
    作為境界更高的一方，白九的回血速度明顯是要比夏天草高上不少的。

    起碼重新開口之時，他捂住胸口的手已經可以放下了。

    “你還好意思說我，你剛才的眼神才可怕吧，一副明擺著要殺人的樣子。要不是我把你拽住，你現在是不是就要沖進去了？”

    夏天草終于也放下了捂著自己胸口的手，用有些鄙視的目光看著白九。

    而聽到夏天草這么說，白九沒有第一時間回答他。只是將自己的目光重新對準了實驗室的方向，那眼神，是說不出的冰寒。

    “好了，收斂一下，你這要是被人看到了，你就真該被帶去審查了。就算你身上流著白家的血，但是一旦你對基因改造這個項目產生明顯的抵觸情緒，也是逃脫不了制裁的?！?/br>
    夏天草看到白九嘴上雖然不說，但是目光卻冷的有些駭人。只能拍了拍白九的肩膀，示意他再冷靜一些。

    “我和你一樣，也在后悔著來到這里。這根本就不能算是什么科研研究項目了，他們完全就是在草菅人命。而我們，則是他們的幫兇！”

    夏天草的勸解似乎沒有起到應有的效果，白九的情緒更加激動了，讓夏天草看的是皺眉不已。

    “啪!”

    一聲有些響亮的聲音在這個角落中響起，白九捂著自己被扇了一巴掌的右臉，有些困惑的看著捂著自己左手，正在滿地轉圈的夏天草。

    “天草，你打我干嗎？而且被打的人是我，你怎么反倒是一副受傷更重的樣子??？”

    “廢話，你tm不知道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嗎。你小子是不是修煉了什么鍛煉臉皮的功法，怎么臉皮這么厚呢？”

    跳著腳的轉了好幾圈，夏天草終于是緩過來了勁兒，滿臉猙獰的盯著已經放下手，臉上卻連傷痕都沒留下來的白九。

    “你是不是傻？雖然理論上咱們倆只相差一個境界。但是我是造化一重，你是先天六層，這可是有著本質差別的兩個大境界啊。

    你打我不被我的護體氣勁給震斷胳膊，已經是我手下留情了?！?/br>
    白九用看智障的眼神看著夏天草，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這位好友怎么會抽這種瘋。連小孩子都明白的常識性的問題都不清楚了。

    “我tm就是傻。老子還不是看你剛才的狀態不對勁兒，想要把你給喚醒嗎。要不然我能犯這種低級錯誤？

    還有，你能要點臉嗎？神他么的手下留情，你那根本就是學藝不精，只會最基礎的護體勁氣而已，還跟我裝。你敢說我剛才那下沒有突破你的護體勁氣，打到了你的臉上？”

    甩了甩已經恢復知覺，只是還有些酸痛的左手。夏天草用鄙視的目光看著在自己追問下有些悻悻的白九。

    “好好好，就算是我錯了，算我欠你一份人情好不好？”

    白九在夏天草的追問下，只能是不好意思的承認了夏天草的說法。

    “什么叫算，本來就是。你小子算算，算上這次，我都幫過你多少回了？你不說感恩吧，也不該總是坑我吧？我看你小子就是個天坑，遲早坑死我?！?/br>
    夏天草很不滿意白九這種敷衍的態度，說話的聲音也拔高了幾分。這下，可就是白九連忙上前安撫他了。

    “天草兄，話不能這么說啊。咱們哥倆誰跟誰啊，互相幫助不是應該的嗎。而且我也不是沒有回報過你啊，不說別的，你的那些珍藏之中，有一小半都是我的回禮吧?！?/br>
    白九走到夏天草的身后，很狗腿的為他按摩起了肩膀。同時也在示意自己之后還是會有謝禮送上的。

    “你說這話也不嫌丟人，你的小命難道就值那些東西？”

    夏天草不屑的丟給了站在自己身后的白九一個白眼。

    “你這意思是不需要這些東西了？想讓我用別的方式報答你？”

    白九歪著頭，似乎是在認真考慮自己究竟該怎么樣報答夏天草對自己的恩情。

    “滾犢子，等到你想出能報答我的方法，估計我的墳頭樹都有十米高了。你送我的那些珍藏就算是我幫你的利息了，你別想賴掉?！?/br>
    明顯知道白九是個什么貨色的夏天草，很明智的選擇了百鳥在林，不如一鳥在手。

    “我就說嘛，最了解你的，就是我了。你放心，我這次一定給你弄到上佳的貨色，包你滿意?！?/br>
    白九面上這么說，心中卻對夏天草道著歉，因為他知道，自己不久之后就要離開這里了。

    不出意外的話，自己是不能再以白九的這個身份和夏天草有任何交集了，自然也就談不上報答夏天草對自己的照顧了。

    對不起，兄弟！我實在是忍受不了這里骯臟的空氣了，我只能選擇逃避，希望你能原諒我。

    不過你放心，我房間中那些珍藏的東西，我都會留給你的，這可能是我最后能留給你的東西了。

    夏天草當然不知道白九此時的心中在想著什么，他還沉浸在一個造化境武者竟然主動給自己按摩的這個快感之中。

    “算你小子還知道好賴。對了，你說那兩個孩子成功幾率那么低，那你算沒算她們生還的幾率有多大?！?/br>
    “你覺得我會不算嗎？”

    白九的心思被夏天草這一句話就給拽回到了現實。他重新將目光投向了實驗室的方向，只不過這次他的目光之中并沒有散發著冰冷的氣息，而是更多的是一種擔憂。

    “如果實驗組愿意的話，她們倆就算是失敗了，存活的幾率也高達百分之六十。但是你我都知道，指望那些冷血的家伙救助她們倆，根本是不可能的。

    所以，她們在實驗失敗后的存活幾率只有百分之五，不到一成?！?/br>
    說這話的時候，白九下意識的就停下了給夏天草按摩的手。語氣中滿是無奈。

    “你也別傷心了，這種情況你這三年來見得還少嗎？我們能做的真的不多，尤其是這種我們都沒有直接參與到實驗中的時候?！?/br>
    夏天草這時候當然不會計較白九停下給自己按摩的這件事兒。同樣的，他也是有些無奈的看向了實驗室的方向。

    “可是這次不一樣啊，那還是兩個孩子啊，還是那么可愛的兩個孩子，我是真的不忍心見她們就這么走了。天草，你實話告訴我，你有沒有辦法幫她們保住性命?！?/br>
    或許是即將要離開這個魔窟的原因，白九此時竟然無比想要在自己走之前，在這里留下些什么東西。

    “我只是一個最基礎的研究員，地位還比不上你呢。你說我能有什么辦法，你病急亂投醫也要找對對象啊?！?/br>
    被白九強行扭過身子的夏天草，看著雙眼都有些泛紅的白九，無奈的苦笑著。

    “對不起，是我冒失了?！?/br>
    被夏天草這么一提醒，白九才反應過來，自己在項目組的地位可是要比夏天草高上不少的，自己都沒有辦法，夏天草他怎么會有辦法呢。

    “阿九，要是你愿意的話，其實也不是真的沒有辦法?！?/br>
    看到白九失落的模樣，夏天草知道這小子可能是真的想要救下那兩個孩子。于是就想到了一個不怎么靠譜的辦法。

    “真的？天草你沒騙我！”

    本來已經放棄希望的白九聽到夏天草這么說，頓時就激動了起來。雙手重新搭上了夏天草的肩膀，有些激動的晃動著夏天草。

    夏天草沒想到自己的話竟然給白九帶來了這么大的刺激，被白九這么一晃，腳下一滑，眼看就要跌倒在地。

    好在白九反應還算迅速，原本抓著夏天草右肩的左手順勢就落到了夏天草的腰上，阻止了夏天草與地面可能發生的親切接觸。只不過，他們的這個動作，看上去好像有些眼熟。

    白九畢竟不是專業武者，剛才情急之下，攬住夏天草腰的動作，用勁兒大了些，這讓夏天草有些微微不適。

    “阿九，你輕點兒，我這兒都被你給弄疼了?！?/br>
    “白九、夏天草，組長叫你們~~對不起！打擾你們了，不過組長在叫你們，你們完事兒后就趕快過去吧?！?/br>
    就在夏天草出聲抱怨的時候，一個看上去文文靜靜的女人走到了這處角落，來找消失了有一陣兒的白九和夏天草。

    但她看到了白九和夏天草此時狀態的同時，也聽到了夏天草那有些糟糕的臺詞。所以在匆匆的撂下通知之后，就紅著臉跑開了。

    留下在原地的白九和夏天草兩個大男人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