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么要害得我走投無路……”

    宋霄輕輕一笑，眼底卻冰冷：“康阿姨被江家一步步逼到絕路的時候，你們袖手旁觀, 沒有一個人站出來。以為默不作聲, 就不會輪到你們頭上？”

    顧淵聲音顫抖，蒼白地辯解道：“路夫人當年是意外得病……如果她身體沒有垮, 是不會走到那一步的……”

    “可是她為什么會忙得焦頭爛額, 把本來能早些治療的癌癥拖到晚期呢？”

    “這，這都是造化弄人, 你就算問我，我也……”

    “路伯伯剛去世，端木棠最先撤走了所有的資金。之后的三年，你們覺得她是女人，扛不下一個家族的產業, 一個個切斷合作，卻忘了路家的產業有一半都是她努力打拼來的，所有的融資合作項目, 都有她和路伯伯兩個人的簽名?！?/br>
    聽到對面的聲音戛然而止, 只剩下被揚聲器放大的, 咕嚕咕嚕的吞咽聲。

    “江家趁火打劫的時候，你們以為自己什么也沒做，就不是兇手了嗎？”

    “你已經替我泄露了江家最看重的商業機密, 江瀲澤一定會徹查到底?！彼蜗鲈趯Ψ綗o休止的沉默中笑了，“反正，我不會為你保守秘密的?！?/br>
    隔著電話，看不到對方的恐懼，顧淵當然不敢對他說一個“不”字，宋霄緊繃的心卻已經感到疲憊了。

    簡易的小書桌上還放著他的線譜草稿，鉛筆停在最后一個斷掉的音符上，許多天都沒有接續下去。

    路清酒知道危險，但仍然堅持要去見端木棠。軟磨硬泡之后，才同意宋霄讓保鏢跟著。

    他的手指仍然懸浮在手機上，焦躁不安地來回滑動，直到終于接到了保鏢的電話。

    “路小少爺除了端木先生之外還見了一個人……好像是江二少?！?/br>
    端木棠想讓路清酒為他擋箭，替他在江家面前背鍋……

    江瀲川出現在那里干什么？！

    宋霄想也沒想，抓起衣鉤上的外套就沖了出去。

    ……

    路清酒和端木棠說了一晚上的甜言蜜語，一絲絲仇恨都沒有暴露出來，卻差點要被自己rou麻吐了。

    和端木棠道別，身后忽然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叫住了他。

    “路清酒?！?/br>
    嗓音很清亮，轉身撞見的那張戴著金絲眼鏡的臉卻讓他寒毛直豎。

    江瀲川身形高瘦，靠近時很有壓迫感，路清酒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現在沒有監聽，你可以和我說實話了?！?/br>
    在仇人的兒子面前訴說仇恨？他當自己是傻子嗎？

    路清酒急促地呼吸著，抬起頭時眼睛已經迸發出微紅的血絲，眼角也慢慢落下一滴恐慌的淚水：“江二少，我真的只想好好活下去……求你放過我吧?！?/br>
    “哇，你的演技還會進步誒，上次給你打70分，這次能到95?！?/br>
    “……”

    你這么有能耐，怎么不去當測謊儀呢？

    路清酒一頭霧水，只能顧左右而言他，下意識瞥向江瀲川手腕上的傷口，卻見手臂上又添一道更迂回細長的疤痕。

    不知是拿什么劃傷的，像盤了一條蛇。

    路清酒驚呆了，指了一下他的傷口：“……你這又是怎么了？真的不要緊嗎？”

    “嘖，還不是因為我在電話里說我大哥傻，誰知道他真的在監聽啊?！?/br>
    “……你不能反抗一下嗎？”

    “我不來，別人就要受苦了。至少我疼的時候不會叫出聲?！?/br>
    “別人難道不能……”

    話音未落，路清酒就覺得自己問了個蠢問題。江瀲澤總不敢對長輩無禮，同輩里除了弟弟，不就只剩下那個從沒在公開場合出現過的伴侶？

    江瀲川淡淡地笑道：“你忘了？我上次告訴過你，他腿斷了?！?/br>
    “……”

    路清酒實在不忍心再看他的傷口，抬頭看著會所的招牌因夜色漸深亮起了燈，才恍然想起這個熟悉的場景，一模一樣的包廂，只有康柏楠、曾安和江瀲川知道內情。

    “是你讓端木棠選在這里和我見面的？”

    “聰明，不愧是你?！?/br>
    路清酒稍稍放下戒備心，語氣終于軟下來：“謝謝你的提點?！?/br>
    江瀲川張大眼睛仔細觀察了他片刻，終于滿意似的：“你總算是相信我了?！?/br>
    然后不知從哪里變出兩張黑底燙金字的邀請函遞到他面前：“給，你和宋霄的?！?/br>
    “和他有什么關系？！”

    “宋霄不會相信我，可是你能幫我牽線。你不是一直想向我大哥報仇嗎？現在機會來了，宋霄想知道我家的什么弱點，我都可以透露?！?/br>
    “我插手不了宋家的家事，你不要白費力氣?！睂χ牌?，路清酒眼疾手快地將手背到身后，微微笑道，“你姓江，我憑什么相信你要害自己的家人？”

    “你剛才明明已經快要相信我了?！苯瓰嚧ㄈ匀粵]有收回兩張邀請函，手懸在半空。

    路清酒低下頭，誰知江瀲川竟忽然靠近，歪著腦袋俯下身，好像不想錯過他現在的表情似的。

    他猛地一躲，眉頭緊皺。江瀲川有些抱歉地頷首微笑：“不好意思啊，讓我看清楚你的表情，才能對你的想法猜得比較準?！?/br>
    “……”你是掃描儀嗎？？？

    路清酒又不敢罵，又不敢走，只能任由江瀲川盯了他一會兒，然后語出驚人：“哦，你喜歡宋霄。所以你呀，只是不想讓宋霄知道你想報仇而已?！?/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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