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仿佛靜止了流淌，期待和憎恨攪在一起，路清酒心里冷得發顫。

    “他有沒有和你們說什么？”

    “沒有啊……你和他有什么過節嗎？我記得你們高中的時候一句話都沒說過啊……”

    滿臉一無所知的懵懂，憑顧晨飛的演技，是裝不出來的。

    路清酒稍稍松了口氣，平復了呼吸：“沒什么，我也想見他?！?/br>
    走到場地出口，卻見宋霄站在街邊遠遠地對他笑，身后銀白的跑車停得比顧晨飛的紅色跑車還近。

    “哥哥要去哪里？我送你?！?/br>
    路清酒簡直頭疼，湊近了小聲抱怨道：“別鬧，你這個年紀有駕照嗎？”

    “去年就拿了?！?/br>
    “……”他為什么總想不起來這小祖宗今年十九，不是十六？

    顧晨飛喉結鼓動，聲音不安：“我送阿酒就行?！?/br>
    “我要保證哥哥去的地方安全?！?/br>
    “那，那我跟你們一起……”

    “跑車只有兩個位子呀?！彼蜗稣Ａ苏Ｑ劬?，輕輕攔在他面前，“而且，你自己的車怎么辦？”

    顧晨飛被堵得說不出話，蔫蔫地報了個地址。

    宋霄揚起笑臉：“好巧啊，這是我家的產業?！?/br>
    路清酒無奈：“巧什么？幾大城市里哪個娛樂場所不是你家的？”

    關上車門，安靜的空間里響起車子啟動的提示音，路清酒小心望向宋霄的側臉。

    “阿霄，送我到門口就好，不要跟進去了?！甭非寰破D難地說，“這次曾安也會去?！?/br>
    話音剛落，少年沉著臉，雕塑一樣立體的五官一繃緊，顯出不符合年紀的威嚴來。

    “顧晨飛也就算了，你怎么還和他混在一起？”

    “你是因為恨他，才不想讓我和顧晨飛親近吧？”

    “當然不……”

    “那是為什么？”

    宋霄明顯遲疑了一下，最終鴉羽般的眼睫垂落，改口承認：“哥哥，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歡他們?！?/br>
    “都過去了?！甭非寰撇蝗搪犓越覀?，雙手捧著宋霄的手腕，碰到細白指尖上被各種樂器磨出的薄繭，“你是個善良的好孩子，經歷了那么多也沒有性格扭曲，哥哥為你驕傲?！?/br>
    宋霄的指尖明顯顫了一下。路清酒奇怪：“怎么了？”

    “如果我報復他們呢？”

    “你不會的?！甭非寰葡肫疬^往，酸澀和苦楚都漫上來，但更多的卻是懷念，“你被全校的人一起孤立，還想著對每個人都溫柔禮貌，最后難得回擊了一次，還是我教你的。如果連你都會報復別人，世界上就沒有好人啦?！?/br>
    宋霄眼中閃爍的光終于變為堅定。

    “所以，哥哥喜歡我單純善良的樣子嗎？”

    路清酒發自內心地笑了：“嗯?！?/br>
    “好?！彼蜗鲎ゾo了方向盤，手臂上的青筋若隱若現。

    送路清酒下車，宋霄望著他的背影，臉上的輕松笑意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在父親發過的產業地址聯系名單里翻找了半天，給這家店打了電話。

    “剛才走進去的兩個人，如果有什么情況，立刻通知我?！?/br>
    ……

    會所包廂里，四五個人陸陸續續到齊。顧晨飛和路清酒還沒來，他們卻圍著同一個人，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眾人說話時視線的焦點正是江瀲川，他身量很高，隨意的穿著也襯出修長的身形，戴著金絲眼鏡，不說話，只在周圍人議論到有趣的地方時低笑一聲。

    旁邊坐著的曾安聽他笑，立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曾安硬著頭皮接過別人的話，接著朝江瀲川獻寶：“我看了路清酒最近的照片，特別漂亮。當然，他以前也好看。不過冷著一張臉，多少人追他都被他拒之門外，拽得不行，現在上了鏡倒是……怎么說呢，笑起來，甜得能擰出蜂蜜?！?/br>
    江瀲川不咸不淡地應道：“顧晨飛看上的人，你講點面子，別搶?！?/br>
    曾安立刻陪笑：“這不是想給江二少看看嗎？你要是有興趣，我哪里敢和你搶?！?/br>
    包廂門開了，顧晨飛領著一個嬌小清瘦的人進來。

    柔和的燈光打在他臉上，眼波流轉，淡淡掃視，撓過他們每個人的神經?；【€勾人的嘴唇一揚，揚起和鏡頭里一般無二的甜笑。

    明知他的笑未必真心，曾安卻瞬間明白，為什么顧晨飛著了魔一樣，愿意為一個曾經性格高傲，看他們每個人都不順眼的刺猬，放棄一大片花叢，就差為他赴湯蹈火。

    還任由人家和他曖昧幾個月，至今舍不得碰人一根手指。

    路清酒高中時也是靠一張臉贏得萬眾矚目的，但是一個人笑與不笑，差別可以這么大嗎？

    曾安幾乎看呆了，余光瞥見江瀲川也微微坐起身來，聽見他語調上揚，低聲笑著：“確實漂亮?！?/br>
    一踏進包廂，碰到所有人的眼神，路清酒就感覺掉進了個狼窩。

    他掃過全場，隨后目光鎖定在江瀲川身上。那人也看著他，竟然主動和他打了個招呼：“路清酒，好久不見?！?/br>
    路清酒眼皮一跳，但場面話還是要說：“江二少，打擾了?！?/br>
    “我喜歡人多，開開心心熱熱鬧鬧的，多好?！苯瓰嚧ㄊ终圃诎肟仗撐仗撝?，引他落座，金絲眼鏡后目光幽幽，“你舅舅過得怎么樣？”

    周圍幾個人都向路清酒投來茫然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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