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你都能記??？”

    “……”

    顧長霽摸摸下巴：“這個有點難度?！?/br>
    賀彰一副不敢茍同的表情。

    “談戀愛是人的自由，”顧長霽理所當然地說，“至少和我談戀愛的時候，我讓她們很快樂?！?/br>
    這話聽著沒什么毛病。

    但仔細一揣摩，又更讓人覺得唏噓。

    “仁慈的渣男，本質上還是渣男?！?/br>
    顧長霽聳聳肩：“好吧，那就算我是渣男。朋友，你這個算是翻舊賬嗎？”

    賀彰走下階梯：“我只是在同情你的前女友們?！?/br>
    時間尚早，顧長霽胃里還是七分飽的狀態，不是很想坐車。賀彰覺得他麻煩，但沒什么辦法，只好陪他在外灘上走一走，消食。

    顧長霽趴在護欄上，望了會兒對面流光溢彩的商業大樓，忽然說：“有煙嗎？”

    “沒有，”賀彰說，“我討厭煙味，你最好也不要抽?！?/br>
    顧長霽掃興地咂咂嘴：“嘴巴寂寞了?！?/br>
    眼前出現了一只手，是賀彰的，手心里躺著一顆瑞士糖。

    顧長霽跟發現了新大陸一樣：“你還隨身帶糖??？”

    賀彰冷冰冰的，沒理他，自顧自剝了一顆放在嘴里，繼續眺望江面。

    “你這個人有點意思?！鳖欓L霽盯著手里的糖看，倒不急著吃，玩來玩去的。

    賀彰不咸不淡地回敬道：“你這個人也很有意思?！?/br>
    “過獎過獎?！?/br>
    顧長霽拿這顆糖做著拋物再接住的動作，回憶著高中時賀彰的樣子。

    那時候他對于賀彰的了解非常少，甚至不知道他是組合家庭。因為賀彰轉學過來之后沒有什么朋友，還因為和他作對而被孤立過一陣子。

    而他呢，當時就像個霸王，現在再想想那時的行徑，又中二又好笑。

    從前他覺得賀彰就適合當獨行俠，因為這個人的個性根本不適合有朋友。

    那時的賀彰也會隨身帶一顆糖嗎？

    “你留學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家？”

    “不想，”賀彰說，“在哪兒都是一樣的?！?/br>
    顧長霽本來想說說賀彰繼父的事，但話到嘴邊，他又猶豫了。

    他覺得自己有點沖動，或者說是有點模糊了他和賀彰的關系。

    他們合約結婚，從前還水火不容，應該還沒有到可以聊這些的程度。

    更何況賀彰這么討厭他，還有可能會把這當做是一種冒犯。

    他們沿著河堤散步，不遠處傳來小提琴悠揚的旋律。顧長霽覺得耳熟，卻想不起來這是什么曲子。

    “Por una cabeza，一步之遙?！?/br>
    賀彰仿佛能聽懂人心，先一步說了出來。

    顧長霽恍然大悟：“??！那個電影我看過！”

    “不是電影，”賀彰瞄他一眼，“是tango舞曲?！?/br>
    “原來如此，”顧長霽說，“難怪我覺得耳熟?！?/br>
    賀彰沒再說話。

    他們走近了些，看得到拉琴的人，他說：“怎么這個拉琴的也眼熟？”

    這時正巧一曲結束，那人回過頭看見他們，粲然一笑：“矮油，真巧??！”

    “啊，你是昨天那個伴郎？”顧長霽健忘，叫不出人家的名字。

    唐徵羽抬起手摸自己的耳朵，說：“矮油，姐夫真是貴人多忘事，人家是賀彰的發小?！?/br>
    顧長霽：“姐夫？”

    賀彰沒讓他們繼續交談，簡單地介紹了一下，“這是我媽的徒弟?！?/br>
    又對顧長霽說：“是個gay，你最好離他遠一點?！?/br>
    唐徵羽一臉不懷好意的笑：“矮油，人家倒也不至于對jiejie的男人下手?！?/br>
    顧長霽：“jiejie？”

    賀彰瞪了唐徵羽一眼。

    “老大，我錯了！是老大！”

    顧長霽噗嗤笑出聲。

    唐徵羽打量著他們：兩個身高相仿的男人，一身相稱的衣服，像情侶裝，還挺登對。

    這么好的男人，這么早就被賀彰給受用了，實在讓人嫉妒。

    “我剛剛接了個私活回來，要不要去喝一杯？”唐徵羽說話的聲音總算正常了些，發出邀請，“去我常去的那家，離這兒很近，就幾公里?！?/br>
    賀彰問顧長霽：“你不是想回去嗎？”

    顧長霽隱隱約約感覺賀彰并不是很想讓他和這個發小相處太久，于是來了興趣，一把摟住唐徵羽的肩膀，大大咧咧地說：“那就走吧?！?/br>
    唐徵羽一臉羞澀地說：“矮油，使不得使不得，你可是有夫之夫，怎么這樣勾引我?！?/br>
    顧長霽只當他是在開玩笑，還摟更緊了，挑釁似的，對賀彰道：“反正賀彰會一起來，是吧，老婆？”

    賀彰：“………”

    于是今天晚上，賀彰先生又準備再給《約法三章》加一條附加條例——不許和唐徵羽一起喝酒。

    “你知道這個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嗎？”顧長霽端著酒杯，眼神空洞，仿佛一個進入了智者時間的老者。

    唐徵羽眼睛瞇了起來，神情嚴肅：“什么哦？”

    “就是你什么都不會做，就只能回家繼承家業了?！?/br>
    本來以為能聽到什么人生雞湯的唐徵羽：“…………”

    “我酸了，”唐徵羽說，“我不要和你們這些富二代做朋友?！?/br>
    顧長霽感嘆道：“你以為有錢就是快樂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