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出來的時候不是要給你？”

    汪曼妮眼珠子滴溜溜地轉，“韓火火你是不是傻，他給我卡我就接著？這樣多沒面子，顯得我就是為了卡才把自己關房間兩天不吃飯似的。我當然得裝模作樣地拒絕一下，晚上回去汪總再給我卡，我就接著。又達到了目的，又不失風度?！?/br>
    “……”韓火火笑，心想汪曼妮這小心思還挺多?！笆裁达L度風度，就一點小心機，你以為你能逃過你爸的眼睛？你爸精明得跟什么似的?！?/br>
    “小心機怎么了，還不是跟你學的。你可是心機的鼻祖，不出一個學期，把整個清河中學收拾得服服帖帖，那些惹你的，哪個沒被你收拾干凈?！币徽f起這個，汪曼妮就興奮起來了，“我可是聽說那顏芳可是倒數第一，以前好歹還是個年級前幾名，現在乍一落到年級倒數第一，想死的心都有了吧?！?/br>
    韓火火喝了一口奶茶，“行了，別夸我了，把我夸得跟個壞人似的?！?/br>
    “壞人怎么了，壞人活得舒坦啊?！蓖袈萃嘲l上一躺，“不行，我困了，得瞇會兒?！?/br>
    兩人在奶茶店閑閑地待了一下午，又在外面吃了午飯，這才回去。

    分別之前，韓火火把王旭給她的三千多塊遞給韓火火，牛皮紙都沒有動過，“你帶回去，放在我的盒子里?！?/br>
    汪曼妮接過，“我轉頭就花掉?！?/br>
    “滾?！?/br>
    “欸，話說你那破鐵盒子什么時候來拿，一直放我這兒，我可是要收保護費的?！?/br>
    “開學后吧?！表n火火想了想，她知道放汪曼妮那里遠比放自己這里安全。如果放在家里，哪天被韓大洋找了出來，到時候一毛錢都不會剩。

    兩個人要坐的公交不是一趟，汪曼妮先上了車，韓火火在她上車之前說，“回去別瞎鬧騰了，開學見?！?/br>
    “我就鬧，我就鬧，我不鬧還是汪曼妮嗎?！蓖袈菪χ粗n火火，她是在開玩笑。

    韓火火無奈地看了她一眼，看著她走到公交車的最后一排坐下，跟她揮手說再見。

    她沒有想到，這一再見，就是好些年。

    韓火火回到家里的時候，韓大洋和奶奶已經吃完飯了，兩個人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她推門進去的時候，兩個老人抬眼看了她一眼，沒什么表情。

    “我回來了?！表n火火說著，就往房間走。

    “等一下?！表n大洋叫住了韓火火，“你競賽競得怎么樣？”他的語氣一點兒也不像關心她的樣子，反而是抱著一種期待看熱鬧的心思問的。

    “不知道?！?/br>
    “是你去參加考試你會不知道？考得不怎么樣吧?！表n大洋雙臂環在胸前，冷笑，“我就說你去搞這個競賽是浪費時間，你非不信，非要去?！?/br>
    “……”韓火火聽著韓大洋的念叨，頭疼，“競賽得開學后才知道結果?！?/br>
    奶奶看了一眼韓火火，“你期末考試成績出來了沒有?！?/br>
    “出來了?！?/br>
    “有沒有考第一？”

    “我的成績發你們手機上了，你們自己看?！?/br>
    韓大洋聽著，忙從口袋里掏出手機，“我怎么不知道?！?/br>
    “你平常都不看信息怎么會知道?！表n火火懶得再說。

    回房間了，反鎖了房門，放下書包，脫了衣服，鉆到床上，關了燈，早早地睡覺。

    她太累了。

    但是，房間隔音效果這么不好，哪是說睡著就能睡著的。

    奶奶，“韓火火考了多少分，第幾名，你念給我聽?！?/br>
    韓大洋，“你等等，我去拿老花鏡?！边^了一會兒，韓大洋戴上了老花鏡才端起手機慢吞吞地念到，“韓火火的家長你好，韓火火同學上學期在學校表現良好，成績優異。以下是韓火火同學的期末成績。語文112，數學120，英語118，物理100，生物99，地理97，政治95，歷史96?？偡?37。排名，班級第一，年級——第一？”

    韓大洋摘下老花鏡揉了揉眼睛，又重新戴上，看了看，“年級第一?！?/br>
    “……真的是第一？”奶奶問，語氣中帶著nongnong的失望。

    韓大洋點了點頭，“她老師果然沒騙我們?！?/br>
    奶奶的語氣聽上去很不好，“這死丫頭竟然也是個讀書的料子?！?/br>
    “你著急個什么勁兒?！表n大洋放下了老花鏡，“下個學期快要開學了，大大小小的考試不知道有多少，你相信她每次都能考第一？說不過去吧，她要是真能每次考第一，那不是成了神童了？”

    “也是?！蹦棠汤湫?，“你們老韓家祖輩就沒有一個文化人，我就不信到了她這兒，還能出個什么有名堂的角色?！?/br>
    韓大洋放下手機，嘆了一口氣，“你小聲點，別讓她聽到了?！?/br>
    “聽到了又怎么樣，別以為她心里不清楚，她想得明明白白，恐怕心里早就不拿我們當她親人了?！蹦棠炭戳艘谎垌n火火的房間，“要我說啊，我們哪天真把她供出來，她掙了大錢，轉眼就會不認我們?！?/br>
    韓大洋覺得有些好笑，“你之前還說她是個心軟的呢?！?/br>
    “她哪里是個心軟的，分明是個鐵石心腸的。狠得不得了，跟她媽一個性格?！蹦棠毯鋈幌氲搅耸裁?，“欸你說，她這次去c市，不會去找她媽了吧?！?/br>
    “找就找唄?！表n大洋滿不在乎地說，“她媽還能要她？她媽要是肯要她，就不會走了。人家嫌棄韓火火，嫌棄她是個拖油瓶，帶著是個累贅?！?/br>
    “累贅就往我們這里扔，沒良心的狗東西，她mama不得好死?！?/br>
    ……

    韓火火側躺在床上默默地聽著，眼睛睜著看向前方，面無表情的臉上看不出情緒，誰也不知道她現在心里在想什么。

    半響，她閉上了眼睛，有眼淚從眼角流出來，滑過鼻梁，落到另一只眼睛里面去，然后，流到枕頭上，打濕了一小塊。

    她睡著了，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里，是那個酒店幽長的走廊，紅色的地毯，灰白的墻紙，頭頂一米一個的柔和的小燈，她拿出房卡，刷開了一間房門，里面沒有人，這是她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