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位陣法大師曾經說過，無論一個陣法多么復雜，多么千變萬化，但歸根結底就是一個閉合的圓環。

    所有陣法紋路的設計都必須能夠連接起來，這樣陣法才能夠運行。

    這位大師就是齊天行，鐘天羽修煉道路的啟蒙師父。

    結合楚云山的描述和縣城陸續發生的一切，鐘天羽已經發現了這個龐大陣法的主要閉環。

    八個有失蹤人口并且伴隨出現寒冰之氣的地點，是楚昊山精心設計過的，這八個地方連接起來就是一個完整的內圍閉環，同時也起到代替能量之源的作用。

    而外圍閉環就是那四面冰墻。

    想要徹底打破外圍的桎梏，就必須把陣法的能量供給切斷，才能真正毀掉這個陣法。

    鐘天羽走進屋子后，關上門，沒有讓任何人跟進來。

    仔細辨別確認地下冰寒之氣最為濃烈的地方，鐘天羽走到床榻邊緣，開始用自身的靈力不斷試探。

    他使用的不是單一屬性的靈力，是經過不斷錘煉并且掌控的陰陽之力的融合形態。

    鐘天羽確信，這里絕對是閉環中最為脆弱的地方，因為這里原本應該是用活人做的節點，被替換成了一具死尸。

    尸體是無法做到源源不斷提供靈力的，鐘天羽當初為了迷惑楚昊山，特意在尸體中放了很多寒冰結晶，就是為了制造讓尸體起到能夠提供能量的假象。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寒冰結晶不斷被消耗，并且得不到補充，原本完整的閉環就會出現阻塞，一旦這個節點徹底失效，全盤將會崩潰。

    如果楚昊山還是自由的，他一定會發覺陣法的變化，并且加以補救，但現在的情況很明顯，不管楚冰秋如何抉擇，短時間內楚昊山根本無法脫身。

    這就給了鐘天羽一個絕好的機會——其實從一開始，鐘天羽就沒想過楚昊山能自己毀掉陣法，楚冰秋的出現不過是為了牽制住楚昊山，讓他無法再對他的陣法動手腳。

    強大的靈力在經過數十次摸索沖擊后，終于滲入了寒天玄冰陣。

    如果是在先前陣法完整，運行順暢的情況下，鐘天羽的力量就算嘗試成千上萬次，也不可能沖破陣法的禁制。

    鐘天羽一鼓作氣，將靈力灌注到他感知中尸體的位置，那里應該就是楚云山曾對他說的能量聚集之一。

    陰陽之力的破壞力極強，當鐘天羽全力而為時，尸體驟然破裂，連帶著尸體內部殘存的寒冰結晶，全部歸于虛無。

    鐘天羽明顯感覺到，那處的寒冰之氣在一瞬間混亂起來，如同群龍無首，四竄橫流。

    鐘天羽在第一時間將自己的靈力收了回去，免得被亂流波及。

    鐘天羽再走出屋子的時候，屋里的寒冰之氣已經比來時淡了不少，對門外的榮漣微微點頭，鐘天羽便要離開。

    “離天！”榮漣忽然叫住了鐘天羽，“你那個風水之說是真的嗎？”

    鐘天羽顯然沒料到榮漣會問起這個，這家伙之前可是一點不相信啊，“當然是真的，怎么了，榮漣公子？”

    “那你把榮華和我的院子打穿，是不是我的氣運也能受到影響？”榮漣接著又莫名其妙地問道。

    “或許吧，看你運氣了！”鐘天羽暗笑，也不知道榮漣看到了什么，竟然也有一副想要求氣運的架勢。

    “說實話，我打穿這堵墻其實是為了搭建你們友誼的橋梁，當時沒想這么多?！辩娞煊鸩荒茏屪约猴@得太逆天，想了想還是解釋了一句。

    當然，這也不是實話。

    當初借風水之說打通這堵墻，其實就是單純為了引起榮漣的注意罷了，要是鐘天羽真的想神不知鬼不覺地探查榮漣院子里的異常，怎么可能被榮漣發現？

    榮漣院子里修為最高一個的也不過只有靈王五階，再加上幾個低階靈王，鐘天羽是真的沒把這些人看在眼里。

    榮漣到現在都不知道，被自己派出去搶奪靈草的手下，死得多么干凈利落。

    不過榮漣確實也不傻，雖然臉上還掛著溫和的笑意，但心里早已把白眼翻到天上去了。

    盡管不相信鐘天羽這番油嘴滑舌。

    “那你也幫我的院子改改，價錢你隨便提?！睒s漣開口了。

    沒想到又一個少年誤入歧途了。

    人吶，還是要腳踏實地，運氣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只是輔助加成的，命里無時也強求不了。

    我不能給你好運，但是我有霉運，你想不想要？

    鐘天羽暗自嘖嘖了兩聲，臉上是一副可惜的表情：“抱歉，這種術法太耗功力，上次幫榮華公子改變風水已經消耗了我大半功力，所以只能等以后我恢復過來再說了?！?/br>
    榮漣一時不知道是不信呢，還是不信呢，他眼看著鐘天羽沒再做任何解釋，直接揚長而去。

    榮漣在想既然軟的不行，是不是應該來點硬的？這已經是他的慣性思維了。

    想來想去，榮漣轉身回到住處，準備好好睡上一覺，也好暫時忘掉這個少年有多么不好招惹。

    雖然榮漣一直被榮開誠勒令不許出門，畢竟對外要裝作榮漣失蹤的樣子，但城里這么大動靜，榮漣即使不出門，也能從自己手下那里得知這些消息。

    鐘天羽自從那天見了榮開誠之后，就一直跟城中的三位靈皇大佬呆在一起，并且聽說三位大佬還按照鐘天羽的指示辦事？

    這得要多大的排面？

    他才多大？

    ……

    算了，不想了，不想了，多想傷自尊，睡覺！

    榮漣數了一百多只羊。

    此時，楚家的祠堂里，列祖列宗的牌位前，楚昊山和楚長山被強令跪在這里。

    楚昊山被封了的靈力一直沒有被解開，所以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任由楚冰秋處置。

    楚長山也是個怪人，在算計楚昊山時顯得那么盛氣凌人，但當這一切被鐘天羽戳破后，整個人甚至連一點反抗都沒有。

    他似乎在意的只是算計別人并且成功的快感，至于行省的控制權只是個附加戰利品。

    當他得知自己也被鐘天羽算計后，對鐘天羽的態度更像是對同類的惺惺相惜，楚長山承認自己技不如人，所以甘拜下風，無悲無喜。

    兩兄弟身旁不遠的地方，楚冰秋正坐在那里，她身邊還有楚白陪同。

    楚冰秋在等，因為不管她怎么說怎么做，楚昊山始終不愿意明確地表示毀掉陣法，那畢竟是楚昊山的心血，誰又愿意自己數十年的心血毀于一旦呢？

    楚昊山幾次忍不住看楚冰秋，不是他想提出毀掉陣法，而是他清楚地記得鐘天羽臨走前說的話。

    楚冰秋一直在這里沒離開過，城中就只有三位靈皇，鐘天羽怎么破他的陣法？

    楚昊山在鐘天羽幾次設計的試探下，幾乎已經變相地承認四位靈皇就可以破開外圍的冰墻，為什么鐘天羽還沒有讓楚冰秋去城門口就位？

    楚昊山甚至出現了幻覺，他總覺得鐘天羽會在下一秒跪在他的面前，求著讓他撤掉陣法。

    因為楚昊山才是對寒天玄冰陣最熟悉的人，他知道，即使外圍的四面冰墻破除了，陣法有了破綻無法做到完美，但這也不能徹底毀掉陣法。

    也許這就是他最后的僥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