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她生者4 趙響山
“沒有?!币驗楹谖妪埖钠遄V就在她身上,所以杜生肯定不可能見過。 “那可惜了?!别⑻K盯著曼娘慢條斯理鋪好床,轉身十分惋惜道,“姑娘有意中人嗎?” “有?!?/br> 曼娘從梳妝臺上的針線筐里取出剛繡了半只鴛鴦的手帕,在稷蘇旁邊一針一線繡起來,過了許久,似乎才想起稷蘇問過什么,答過什么,從容問道,“若是你的心上人因為你離開你,你會恨他嗎?” “從我踏入醉鄉樓那天起,我便像這件屋子一樣,再干凈整潔從外面看也是污穢yin亂的,我與杜生的感情便像那始終無緣一見的黑五龍棋譜,常掛于心反而美好?!?/br> “我感謝他們,讓我與杜生以美好的印象從這段感情糾葛中解脫?!?/br> 她會恨!如果重華這樣做了她一定會恨,感情是兩個人的事情,并不應該是一方以為對方好為借口,擅自做決定是否繼續。 曼娘眼中是釋然的,她不恨,或許能將余下的一個人的手日子過得坦然些,既然如此,稷蘇便沒必要做那個誠實的惡人,只在心中默默下定決心,無論她與重華遇到什么,絕不擅自代替他做決定! 愛上一個人之后,你就會發現心理感應這件事情似乎是真實存在的,比如此刻她正想著重華,她便在醉鄉樓的門口看到了重華的身影。 “重華?!?/br> 稷蘇輕喚,重華轉身,此刻在她眼中來往熙熙攘攘的人群,耳旁叫客的嘈雜聲,皆為泡影,有的只有這個正一步步走向自己的白衣男子。人一輩子有如此多的意外結局,走向自己的正是自己愛的人是多么難能可貴,她想抱他,她也這樣做了,于是在周圍人探究的目光中,兩個相貌英俊的“男子”抱在了一起,久久沒有分開。 “我在你心上嗎?”稷蘇伏在重華肩頭,貪戀的吸著讓她心曠神怡的冷木香。 “在?!敝厝A雙手環抱著稷蘇,右手輕拍,寵溺道,“怎么來這里了?” “喝酒。你身上真好聞?!别⑻K答的隨意而實誠,不舍從重華身上分開,將曼娘方才的問題問于重華,“若是你的心上人因為你離開你,你會恨她嗎?” “會?!?/br> 重華的不假思索,讓稷蘇覺得分外滿足,小女兒姿態自然流露,若是過往的路人能瞧的仔細些一眼便能看出這位方才在醉鄉樓牛氣熏天“睡”頭牌的公子是位姑娘。 “娘親!”蘇雨溪想著自己明明是和重華同時轉身的,重華卻靠著腿長先到了稷蘇身邊,討了抱抱,不僅如此,他的手伸了半天,他這眼里只有爹的娘親竟然完全沒看到,小rou臉兒氣鼓鼓的,翻著白眼吹額前的須發,樣子十分可愛。 “哇?!别⑻K故意驚呼,大手托著小臉又是揉又是捏,“我說誰家小娃生的這么好看,原來是我家小寶啊?!?/br> “松開!”蘇雨溪一直盯著重華求救,直到自己被揉扁搓圓了也沒等來他的阻止,只好自己動嘴,“幼稚鬼!” “喲呵?!别⑻K食指在小娃腦門上用力一按,小娃被按的連退三小步才穩住不至于跌倒,“還敢說你娘幼稚!” “就說,你就是幼稚!”蘇雨溪不僅不服,還沖稷蘇做了個鬼臉,打鬧著要去踩稷蘇的腳報仇。 “爹爹你看娘親?!?/br> “重華你看小寶?!?/br> “蘇雨溪?!别⑻K原本只是學著蘇雨溪告狀覺得好玩兒,沒想到重華真的開了口,“出門在外要怎么樣?” “行端坐方,尊老愛幼?!敝厝A待人溫和,一叫人全名就表示生氣,昆侖上下及蘇雨溪都深諳此道。小娃一聽重華出聲,立馬安靜下來,規規矩矩站著,卻又并不服氣,聳拉著腦袋,小聲嘀咕道,“那娘親也沒有?!?/br> “男子待人要如何?”稷蘇能將蘇雨溪的話聽的清清楚楚,重華自然也能,又問。 “寬厚?!碧K雨溪頭垂的更低,盯著自己的腳尖,不敢再言語。 稷蘇努力讓自己憋住不笑,卻還是忍不住,重華偏向她,一本正經是“欺負”小娃的樣子實在是太好看了,一邊笑,還一邊暗戳戳的朝不服氣的蘇雨溪做了個鬼臉,成心給人添堵。 “你也是?!敝厝A說稷蘇時,自己卻也笑了。 “重華師尊教訓的是,稷蘇下次謹遵教誨?!别⑻K拋了個媚眼,假假的朝重華行虛禮。 “天色已晚,我們要不要先找落腳的地方?”稷蘇這才注意到,蘇稽一直都在身旁,著花布短衫,唇紅膚白,顏色艷麗。 “蘇稽姑娘說得對?!别⑻K手上不安分的揪了一把蘇雨溪頭頂的髻,沒皮沒臉朝重華道,“去我住的客棧吧,我正好銀錢在里面都花完了,你得養著我,要不,我搬去你找的客棧也行?” 晚飯過后,蘇雨溪早早就吵著要睡覺,偏又賴在稷蘇的房間不肯走,圍坐在桌子邊,也要一手牽著稷蘇一手牽著重華,不肯松手。 “雨溪來,姨娘送你回房間睡?!敝厝A與蘇雨溪的房間在稷蘇與蘇稽中間,蘇稽回房正好要經過稷蘇的房間,對蘇雨溪溫柔伸出手。 “蘇姨娘先回去吧,這里就是我的房間,我哪兒也不去了?!碧K雨溪扭頭對精神蘇稽講完,下巴又重新靠回桌上,一副睜不開眼皮的模樣。 稷蘇用食指輕輕一戳,豎著的小腦袋立馬倒下,像滾落的雞蛋似的,以耳朵為中心有節奏的滾了幾個來回,才停下。 現在的小娃,都這么cao心大人的事嗎?稷蘇又好氣又好笑,暗自疑惑。 “你先回去吧,我來?!敝厝A送走蘇稽,輕喚小娃,“蘇雨溪,起來!” 重華一喊,小娃不但硬著膽子沒有起來,還裝起睡來,呼嚕聲裝的形象又逼真,還自然的翻了個腦袋,將臉面向稷蘇。 “蘇雨溪!”重華再叫,“回房間睡?!?/br> “我就要在娘親這里睡?!毙⊥薨氩[著眼睛,哈欠一個接著一個,看起來困的不行,“爹爹與娘親許久未見,也一起睡才好?!?/br> 小娃的心思,兩個大人心里都清楚得很,只是被這么一說出來,仍不免尷尬,都裝作沒聽見似的,將眼神瞥向別處,可又忍不住要看對方什么反應,這一看眼神正好對上,室內溫度蹭蹭上升,仿若瞬間又回到了夏季。 “我抱他回去?!敝厝A起開口。 “都睡著了,就由他吧?!毙〖一锖痛笕艘煌s路也確實累了,折騰了沒一會兒,便真正進入夢鄉,稷蘇看著他的小臉兒不忍心再動他,出聲阻止重華,想到小娃方才的話頓覺面紅耳熱,怕重華誤會,又解釋道,“我是說就讓他在我這里睡?!?/br> “不行?!敝厝A想也未想便否定稷蘇的提議,“男女有別?!?/br> 這么大點的小娃還男女有別?方才見面她對蘇雨溪又是親又是抱的時候怎么不說男女有別? “讓他在這里睡,我們出去轉轉?!别⑻K善解人意道,“明天就要離開了,帶你看看梅隴夜景如何?” “也好,正好屋里悶熱?!敝厝A抱著小娃轉了個方向,輕輕將其放在稷蘇的床上,又小心替他脫掉靴子,整齊放在一旁,掖好被角方才離去。 稷蘇初見河船時,就想帶重華來看,清冷河燈照亮灰藍天空的樣子,出客棧正巧趕上河船方向放煙花,自然不會錯過。 “這里不錯吧?!别⑻K指了指滿河的船只中,最不起眼的一條,得意道,“我來的第一天就在那里下的棋?!?/br> “比醉鄉樓不錯許多?!敝厝A突然動情牽起稷蘇的手,柔聲道,“那地方三六九等人都有,我雖知他們不是你的對手,但仍舊會擔心?!?/br> 他不愿意她去醉鄉樓,不是因為她是女子,也不是因為那里不干凈,而是因為她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忍不住會擔心,稷蘇心底一暖,正要調侃,遙遙被人連著四五聲喊,不得不轉身。 “姑娘,在這會情郎呢!”正是響山棋社的那位小廝,自來熟似認識了十來八載的好友,其實連彼此姓甚名誰都不知道。 “知道姑娘在會情郎還來打斷?!别⑻K冷漠的應了一聲,小聲嘀咕。 “你呀?!毙P聽不到稷蘇嘀咕啥,重華卻是一字不落聽得清清楚楚的,語氣中帶著無奈的責備,上揚的嘴角卻出賣了他此時的好心情。 “他是響山棋社的小廝?!敝?/br> “哎喲,看你二位這如膠似漆,郎情妾意,難分難舍......”稷蘇猜想這小廝怕是把他畢生所會的詞語全都拿出來用了,盯著對方只等對方詞窮。 “阿南?!甭曇絷幦岫鴩绤?。 小廝退至一旁,紫衣男子鷹眼勾鼻,與杜生并肩問出,立于船頭,朝稷蘇二人施禮,稷蘇所猜不錯此人正是響山棋社老板——趙響山。 “聽杜兄說,姑娘棋藝了得,不知二位可愿上船切磋一二?” 趙響山此人長的不丑,言語客氣得體,笑容誠懇柔和,稷蘇卻總覺得此人看著十分不真實,好像帶著面具一般。 “聽曼娘說響山棋社不接待女客?”杜生與曼娘的事情,她不會過多追問,但杜生此人人品心性,她也無意結交,不如直截了當拒了,反倒痛快。 “曼娘來過棋社?”杜生對曼娘知道棋社一事仿若完全不知。 “不知。要不我找小廝問問?”趙響山又道,“會不會是杜兄在曼娘面前提過此事?” “我今日方才知此事,怎會提前告知與他”杜生苦笑,“罷了罷了,都是陳年舊事不提也罷?!?/br> “快看,那是什么!”稷蘇正欲告辭,小廝突然一聲尖叫,一個屁股蹲兒重重跌坐在甲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