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
“年節過得還愜意嗎?” 人沒見到,熊馮特的聲音就從擴音器中傳出,代表著他對小基地的掌控程度。 白池拿起熊馮特帶給她的手機,傳了一條語音。 “湊合?!?/br> 熊馮特屋子里擺兩瓶臘梅,花苞泣血欲滴,白池的聲音傳出時似乎驚綻了瓶里的一枝,在虬根曲繞的枝干上搖曳著展開吐蕊。 可惜,熊馮特沒發覺。 “招待不周?!?/br> “知道就好?!?/br> 小伍以為熊馮特會生氣,但他看見熊馮特只是笑笑,沒再回。 這不是熊馮特生氣的表現,他為什么不生氣?因為他不在意,還是因為對方是白池,所以他不生氣? 莫名地,小伍覺得有點生氣。 熊馮特很久沒這樣開心過了,白池太像她母親了,總能找到一切不讓他動怒的情況下任性的方式,這種久違的語調,熊馮特已經想念太久。 當年歐文和白堇年的接觸讓他很不愉快,所以他就讓白堇年從歐文身邊消失……但那時候他還年輕,太著急,一心驅逐白堇年,遠遠不夠快意。所以現在白池身邊的唐景玨是另外一個美妙的玩具,熊馮特不想趕他走,本就不是看在“炎鳳”的面子上。 時過境遷,到如今這個地步,他“炎鳳”算什么東西。 出于禮貌,這幾天他回歸自己基地“黃雀”的職責,謹記上頭001號的大boss還有個“炎鳳”,穩住了“炎鳳”的心神。當然,出于禮貌,他也沒過多打擾白池和唐景玨。 畢竟,不知何時才會落下的懸劍才最鋒利。 “炎鳳”重新聯合安古那頭老熊,以舊友的名義跟毒梟談交情,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熊是要吃生rou的,不放點血只攀交情,安古才不會買賬。 “小伍,諾汀那頭熊崽子估計也快到了,你和季風去迎一迎?!?/br> “是?!毙∥槁酵顺龇块g,輕聲關好房門。 熊馮特的目光盯住那扇已經掩死的門,掐滅香爐中燃燒的線香。 一切都很正常,除了……除了小伍。 小伍從楓林回來之后的狀態就不對勁,不,更確切地說,從他把林齊的事情對白池和盤托出時就很奇怪。他為什么要對白池交代?他全都想起來了么? 小伍實在是一把太好用的刀,熊馮特抬起手肘看了看自己的掌心,用得久了,和繭子都嚴絲合縫,竟然忘了他的身份了。 從小伍的表現來看,小伍應該還不知情,但他“背叛”得毫無理由,即便沒有想起來一切,這把刀的鋒刃也已經有了偏差,為避免自傷,也是時候棄之不用了。 熊馮特沒什么所謂,刀嘛,有的是,暫時不習慣也沒什么,總有更趁手的。 而且,等處理掉唐景玨,自己就是白池唯一可以依靠和相信的人,不管是基地還是他對歐文的愛而不得,都會有一個結果,很快了。 · 白池的頭發握在唐景玨手里,綁了個好看的丸子頭。扎丸子頭這事看緣份,白池自己來成功的幾率一半一半,但唐隊長扎得很好。 皮筋繞最后一圈,白池捉過唐景玨修長的指:“你這雙手一定是生下來就為了給我綁頭發的?!?/br> 唐景玨安靜了一會,白池想著大概是得不到回應了,以前也是,有什么問題太露骨,唐景玨不好答他就不答,或者轉移話題搪塞過去。 但白池起身的時候聽見唐景玨低低的一聲“嗯”,她疑心自己幻聽,又不想錯過唐景玨承認的可能性,于是張口接上:“你說什么?” “我這雙手接觸最多的應該是槍,但如果每天能給你綁頭發,也很好?!?/br> 白池甚至愣怔了一瞬。 在小基地這段時間,唐景玨跟她發乎情止乎禮,她像是又回到還沒跟他攤牌的時候,她是學校里聽話順從的乖乖女,有一位嚴謹自潔的警官哥哥,縱然這位哥哥不知道她曾經叫著他的名字自慰到高潮,那是她曾經不能宣之于口的禁斷情感。 雖然在去除偽裝的表皮之后,表象上看她和唐景玨都帶著曖昧不明的立場把理智暫時交給情欲支配,但白池明白,理智下的和非理智下的她,其實都是一樣的,但唐景玨因為什么? 她不敢問。 白池敢獨自面對黑暗,敢孤身闖進基地這樣的龐然大物…… 但不敢向唐景玨確認動機。 她最開始抱著他覺得很暖和,貪戀了一瞬,又舍不得把他拉進來,依依不舍地放回去了,后來看他一次又一次站在身邊,她還是不敢問,她太怕所有以為的心照不宣,僅僅是經過她殘留無幾的少女心醞釀出來的副產物。 白池害怕哪怕跟唐景玨做了那么多次,最后得到的回答僅僅是為了要救她。 盡管她知道唐景玨沒那么渣,也沒那么佛光普照,但她就是害怕。 所以白池在性事上驕縱,小事上撒嬌,卻唯獨不做任何試探唐景玨心意的事情。她是真的慫,唯獨這一件事上慫。 白池咬咬嘴唇:“唐景玨,你對我是……兄妹嗎?是……父女嗎?還是什……唔……” 回答她的是一個吻。 帶著占有和溫柔的,唐景玨對待愛人的吻。 只屬于白池的吻。 “我想把白池這個名字刻在至高無上的信仰上,可以嗎?” 金色的勛章將與愛人的名字共存,信仰是永遠不會消亡的圣典。 窗外星芒閃爍,一顆高懸的,冠以名姓的輝光,冉冉織進了絲匹一樣的穹頂之上,不以個人存在而消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