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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記起來了。 那天晚上,他們被喪尸追擊,好像有只喪尸抓傷了他的胸膛。 他都想起來了,被反鎖的房間門,檢查他胸口的君均,不讓他碰自己的君均,試車離開的君均,眼神決絕的君均…… 原來,感染病毒的是自己。 不是君均,他沒有感染,真是太好了! 賀郊咧咧嘴,笑了起來。 “賀郊?!” 懷中人翻身坐起,雙手捧住他的臉,神色慌張,嗓音尖銳。 “君均……我沒事,你沒事,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賀郊看著他,臉上的笑意從未變過,他眨了眨眼睛,眼眶里又滾出了許多鮮血。 “賀郊!賀郊!”君均驚惶地叫著他的名字,感覺到那張滿是血跡的臉頰正在流失溫度。 賀郊抓住君均的手腕,看著那張驚慌無助的臉,想安慰幾句,一張口卻吐出幾口血來。 “我……原來是我,原來是我被感染了?!辟R郊搖搖頭,感覺腦袋里面似乎有無數的血水在晃蕩。 “賀郊……”君均的聲音染上了哭腔,他緊緊抱住賀郊,眼淚大顆大顆地掉落在賀郊的肩膀上。 賀郊也努力抱住他,抱住他的愛人,他的朋友,他的兄弟,他的全世界。 他在他的耳邊低聲說了什么,君均立刻松開他拼命搖頭。 君均說,無論發生什么,他都要陪在他身邊。 賀郊搖搖頭:“你去吧,你去安全區,我沒辦法保護你了?!?/br> 君均也搖頭,眼淚唰唰地沖刷著蒼白臉頰上的塵土。 “走吧……你走吧,快走!”賀郊的眼眶里不斷有紅色的血液翻滾出來,他推搡著君均,聲音發顫。 “不行!賀郊,不行的,賀郊……賀郊……”君均哽咽著抓著他的肩膀,不肯松手。 “你走吧,去安全區,要、要好好活著!”賀郊咬咬牙一把推開君均,起身朝遠方走去。 原來自己已經變成喪尸了啊,原來感染病毒后頭會疼,身體也會疼。自己的大腦什么時候會被侵蝕殆盡?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現在是一個危險的怪物,必須要遠離君均。 “賀郊!賀郊!你帶我走!你說……說過的,會一直陪著我的!你說話得算數!” 看著那個一步一步走得堅決的背影,君均嘶吼著,洶涌而過風將他的聲音撕碎在塵沙里。 賀郊頓了一下,眼眶里又滾出一些鮮血來,但他沒有停留,依舊朝前走著。風呼呼地吹過,他好像聽到了什么人聲。那些聲音在說什么炸彈。 轟! 一顆炸彈在兩人之間的空地上炸開,巨大的熱浪迅速向四周擴散開來。 “君均!” 賀郊回頭,只看到一張失魂落魄的臉。 身體漸漸恢復了知覺,君均睜開眼,發現自己被抱在一個血淋淋的懷里。身后是震耳欲聾的轟炸聲,煙塵、火焰在四周翻涌。 他抬起頭,看到了一張有些陌生又很熟悉的血淋淋的臉。 像是察覺到懷中人的目光一般,那張血淋淋的臉微微向下,兩個血淋淋的眼眶望向懷中人,鮮紅的血液又落在了君均蒼白的沾滿污垢的臉上。 十幾秒后,對方抬起頭看向前方。君均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看到了不遠處那輛黑色的鐵皮車,他神色一松,盯著那張血淋淋的臉笑了笑,越發用力地攀緊了對方的肩頸。 狂風夾雜著暴雨,一輛黑色的鐵皮車穿過硝煙火焰,悄無聲息地駛進了雨幕昏暗的盡頭。 第16章 委托人生(1) 走進那個極具檔次的大包間的時候,許譯沒有太意外,那人果然沒有來參見同學聚會。 “哎許大校草你遲到了!” “快過來,這次可得自罰三杯??!” “班長來這邊坐!” 昔日的老同學們照常開著玩笑,把他拉到椅子上坐下,開始倒酒。許譯不推卻,端起滿滿的一杯酒,咕嘟咕嘟一氣喝完,眾人隨之喝彩。 大學畢業五年了,年年都舉辦同學聚會,然而來參加的總是那幾個人。許譯是班長,自然也年年都參加。 “許譯,何規今年怎么還不來???我記得上學那會兒你倆好得都快穿一條褲衩了!” 一番觥籌交錯后,有人問。 許譯沉默。 有人哈哈笑道:“人各有志嘛!” “別!許譯你趕緊給他打個電話,叫他過來喝喝酒唄!你都要結婚了,他不來看看你、看看咱們這群老同學?” 一群人嘻嘻哈哈地起哄。 許譯攤攤手道:“你們這不是為難我么,我們已經很久不聯系了?!?/br> “難道你倆一畢業就斷了聯系?” “嗯?!痹S譯點點頭,心想哪里是斷聯系那么簡單。 一群人又東拉西扯聊了半天,許譯跟眾人說了一句自己出去抽支煙,便溜出了鬧哄哄的包房。 清冷的晚風吹打在臉上,帶走他叼著的半支煙,也帶走了他的思緒。 五年了,許譯沒想到自己真的要結婚了。兩人是相親認識的,對方是一個小巧玲瓏的女孩子,性格活潑,對他的父母很好。 于是三次約會后,他便同意了結婚,在兩家父母的見證下,一大家人歡歡喜喜辦了訂婚宴。只有許譯一人不是真的歡喜。 從訂婚到現在,大半年過去了,再過一個月他就要同女孩結婚了。他不喜歡女孩,也不可能會喜歡女孩,但是兩家的父母都很滿意,他便也不再堅持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