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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卡特拉斯,那她去了哪里?”顧辭川蹙起眉頭沉聲問道, 哪怕他只是這么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卻仍顯得冷峻凜肅, 不怒自威, 竟讓獄警下意識地抖了抖身子,往后退了幾步。 隔著高能屏障,獄警仍然站得老遠, 他吞了吞口水結結巴巴回答道:“這我們也不太清楚?!北愫芸燹D過身去了。 顧辭川垂下眼睛,只能轉身自己推動輪椅離開了高能屏障,默默地待在墻角,望著狹窄光柱里的灰塵亂舞四散發呆。 他開始忍不住一遍遍地回想起那天晏瑜離開時候的細節。 那天晏瑜走的時候神色匆忙,似乎是有什么突發狀況,可她只丟下一句讓他乖一點好好休息便急遽離開。究竟是遇到了什么突發狀況讓她這么久都沒回來,她不會遇到什么危險吧……還是說,那天他做錯了什么,惹她不開心了? 晏瑜那天本來好心想扶他,他卻不識好地拂開了她的手,逞強地非要自己從輪椅移到床邊,卻不自量力地摔倒在地,他那副狼狽又不堪的模樣根本無從遮掩,盡收她的眼底。 顧辭川凝神回想的神色驀然變得陰沉起來,他面色僵硬地看向自己輪椅上的雙腿,心頭猛然一顫。 自己本來就長得不好看,現在又變成了一個不能走路,離開了輪椅甚至只能在地上爬的廢物…… 晏瑜嫌棄他也是正常的。 所以晏瑜才會這么多天不再來看他,他對于她,不過是一時之間逗樂的玩意兒罷了。 顧辭川不僅抱著擔憂晏瑜安危的心理,他又忍不住陷入自卑和厭棄自己的境地里,惶然無措的情緒如同滾滾流沙,將顧辭川緩緩吞噬直至淹沒,他就這么日憂夜思地等了晏瑜整整三十五天。 好不容易等到晏瑜回來,她卻非但沒有半句解釋,還是這樣一副笑得沒心沒肺的樣子。 顧辭川面上不顯,仍舊是一派冷肅淡漠的模樣,似乎什么都讓他波瀾不驚,但顧辭川心底卻是又生氣又委屈,他這些天來的醞釀的情緒就像塊吸滿了水的海綿,好像只需要被人輕輕戳一戳,他都快要忍不住潰堤了。 “……你三十五天都沒有來?!?/br> 晏瑜這才恍若大悟:“噢,我這不是有事情嗎,去了一趟科爾星系,這次是耽擱得有些久了,”她頓了頓:“奧斯汀沒有告訴你嗎?” 她走的時候明明叮囑過奧斯汀好好照料顧辭川的。 顧辭川垂下藍眸,喉結滾動,聲音透著幾分喑?。骸皼]有,他沒有來過?!?/br> “沒人告訴我你去哪里了?!?/br> 晏瑜聞言訝異地微微揚起眉毛,自言自語道:“難道奧斯汀當時沒聽到,還是他最近有什么事情耽擱了?” 她撓了撓腦袋,小心翼翼地解釋道:“我一回卡特拉斯就來見你了,還沒來得及去找奧斯汀,等會我問問他怎么回事,奧斯汀一向細心,這次他應該不是故意的?!?/br> 相處得久了,晏瑜其實跟最開始相比也要更了解顧辭川一些了,知道他雖然表面看著冷漠淡然,其實卻是個倔強別扭的性子。哪怕他心里面再不開心,卻像個悶葫蘆一樣自己默默生氣,就是憋著不愿說出來。 笨得要命。 “以后哪怕事態再急迫,我也一定親口告訴你我的去向?!标惕み@才恍然顧辭川開頭見面那咄咄逼人的神態是因為什么,她語氣帶著歉意地說道。 顧辭川怔怔地抬頭,藍眸里波光搖曳,就如同霽色晴空,水色瀲滟:“好?!?/br> 顧辭川頓了頓,又輕聲道:“我只是擔心……”他既擔心她的安危,又擔心她是不是厭煩憎惡他了。 他是個極度沒有安全感的人,而晏瑜給予他的每一滴暖意,都足夠讓他貪婪汲取卻又害怕失去。 當聽到晏瑜說到她一回來便只顧著來見他的時候,顧辭川這些時日以來壓抑已久的滿腹的惱怒和委屈,竟只隨著晏瑜三言兩句便消散了。 晏瑜沒料到顧辭川竟然這么好哄,心底愈發感到一種說不出的酸澀和憐惜,她蹲在顧辭川的輪椅邊,柔聲道:“我從科爾星系帶回仿生膝蓋骨了,雖然科特拉斯沒有專門安裝的儀器做輔,但你之后走路是沒問題的,只是戰斗的話……” 顧辭川神色淡淡地搖了搖頭:“反正有這個項圈在,封印著我的精神力,我又談何戰斗?” 提起項圈,晏瑜的雙眸一緊。 她以顧辭川重傷在身和牢房門口開啟了高能屏障的理由,不顧邵關的強烈反對,已經取下了顧辭川身上所有的束具,但偏偏這個形似鎢鐵的烏沉石項圈她卻束手無策。 這個項圈被設置了虹膜鎖,如果不是正確的瞳孔來驗證開鎖,根本取不下來,而最關鍵的是邵關口里所說的微型納米炸彈…… 晏瑜強行讓自己在顧辭川面前先不去想這些,她唇角扯起一個弧度:“對了,我還從科爾星系帶了些甜點回來?!?/br> 她從儲物扣里拿出一個精包裝的禮盒,里面被小心翼翼地放置著九顆造型各異但極盡精巧的巧克力,她往前面一攤,如數家珍一般:“有曲奇榛子堅果碎口味的,覆盆子果醬口味的,白蘭地甘納許口味的……小黑皮喜歡吃哪種的?” 顧辭川不禁想起多年前的那個夜晚,眼睛亮得像星子的小云雀。他湛藍的眸子頓時柔軟得像是被五月的春水浸泡過,輕聲道:“都可以?!?/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