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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錚行了禮,起身跟著三柳往衙皂房那邊去。 衛常恩看著他要走遠,抬眸問道:“范錚,五年前,你是不是看見了他,也認出了他是你父親,為何又置他不顧,倒叫虞連勝拿走了他的尸身?” 范錚停了步,遲疑了一會,轉身行禮:“草民不知師爺說的什么。若非師爺派人來知會草民,草民還不知父親去向?!?/br> 衛常恩眸光微閃,范錚也許后面是回去了,也瞧見了虞連勝將尸首給弄走,甚至可能他還會跟過去,希冀事情鬧得越大越好。他棄父親不顧,又惡意擺弄虞慕東尸首,甚至當年瞧見羅氏死狀的,也可能是他……他就像是跳脫在整件事之外的,冷眼旁觀又掌控局面的人一樣。 可她沒有證據,也無法將自己所見的說出來。她也懷疑,可能除了她親見的,旁的都是巧合吧。 范錚見她不語,又行了禮轉身要走。 衛常恩眼帶探究,輕輕道:“你很愛吃糖吧,鐵娃子?” 在她回溯過的場景最后,范草生說了句:“鐵娃子,吃糖?!?/br> 女師爺的聲音輕微,卻一字不落。范錚脊背一僵,腳步被定住似的,好一會才又浮起笑,轉身大步邁著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本案結束 第24章 你是我祖奶奶 衛常恩陷進了自己的夢里醒不過來。 她在一條幽暗深長的青石板小巷內狂奔。青石板小巷窄窄長長,巷里墻上斑駁的青苔在夜色下洇著暗黑的微芒。微微濕熱的江南小城被茫茫霧氣籠住。月夜云黑,三丈路外的房舍飛檐都被濃霧遮掩。 衛常恩像被巨大的恐懼扼住了喉嚨,驚懼地只能癲足逃跑,忘記了呼喊。 小巷像是沒有盡頭。 她慌不擇路,無數次地路過同一扇通體漆黑的木門。那木門上頭貼著一副紅底對聯,寫著“花開富貴好景春深、竹報平安時來運轉”。 她一遍遍地跑著,直至木門后頭忽的傳來一聲響亮又急促地驚呼:“快跑!” 衛常恩才猛然清醒,自床上坐了起來,渾身像是水里撈出來的,冷汗涔涔。 榆荷聽見聲音進了房門,忙先去給她倒了杯冷茶,遞給她:“大娘子又做噩夢了?” 衛常恩點點頭。這個夢她斷斷續續做了好幾日,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她梳洗起身,拿了布巾子凈了面,待穿好衣裳才同榆荷道:“今日隨我再出去一趟?!?/br> “去哪?”榆荷端了水盆要往外走。 衛常恩道:“便說去脂粉鋪子?!?/br> 便說?榆荷微微詫異,但什么也沒問就下去了。 用完早飯,衛常恩便讓榆荷去了大書房同丁牧野說了一聲,兩人就出了門。 周縣縣城不大,市集離縣衙也近。 衛常恩帶著榆荷漫步走至市集,卻未曾在脂粉鋪子停留,只拐了個彎往城東水澄橋那邊去。 榆荷不語,只悶頭跟著。 過了水澄橋,到了一處細河民宅彎繞排布的門神巷。兩人站定在一處木色門前。 衛常恩輕輕扣門,便有一婦人前來開門。 那婦人身形消瘦,兩眼極大,瞧著像是終日cao勞的。她瞧見衛常恩忙道:“師爺快進?!北阏f便將門大開,領了她們進去,又奉了兩碗水上來。 “師爺昨日說要再來,沒成想真的來了?!眿D人顯得有些局促,立在一旁語帶欣喜,“可……可是大人要查咱們家阿姝的事了?” 衛常恩昨日也來過一趟,只是來得急,問的話不多。今日便又跑了一趟。 門神巷江嬸子曾有一女名喚江阿姝,往日里同江嬸子一起繡花賺銀錢度日。那年十六,正要議親,某一日外出去秀坊賣繡品,卻一去不回。 六年前的周縣知縣正逢升遷考核的關鍵時期,他在任那兩年多,已隱瞞了數起少女失蹤案件。江嬸子連夜去縣衙求助,被當時的主簿以“江阿姝許是行為不檢,同情郎私奔了吧”為由,拒絕了她。 及至那知縣升遷調離,江嬸子也沒等到江阿姝回家。后頭的知縣雖說給她立了案,但事情過去太久,尋起人來毫無頭緒。事情也便不了了之。 江嬸子無法,托了畫師畫了江阿姝的畫像,但凡縣城來了商人或者戲班子,她總要去問上一番。但六年過去了,江阿姝就好似人間蒸發了一般,再也沒出現過。 “江嬸子莫急?!毙l常恩柔聲安慰,“今日來,還想問些細枝末節的事?!?/br> “是是。民婦那一日的事,還記得清清楚楚?!?/br> “從此處去秀坊,有幾條路?”衛常恩問她。 “兩條?!苯瓔鹱又噶酥?,“出門左拐能到,右拐也能去。往常阿姝同民婦走的都是左邊這條道?!?/br> “右邊的道,有些遠?” “右邊反倒近些?!苯瓔鹱訐u搖頭,“只是右邊的道是長巷,又窄又長,走著心慌?!?/br> 衛常恩便道:“那日晚間為何她單獨出門去送繡品?” 江嬸子道:“那日家里來了人,民婦走不開,天色也有些晚了。民婦便叫她自個去送,讓她快去快回?!闭f著臉色一白,“師爺,該不是民婦喊她趕緊去,她便走了近道遭人害了吧?” 江嬸子面色雪白,臉上的難過混雜著內疚,幾欲昏過去。 榆荷連忙扶了一把。 衛常恩見她這般,有些難受,安撫她:“這些僅是巧合而已。江嬸子莫要太介懷?!?/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