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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一臉不爽。對著秦福根的腿摸摸捏捏,又找了竹片來給他固定住,折騰了好一會才起身道:“腿是折了,能不能自個長好,就看你的運氣了?!?/br> 秦福根臉色唰白,痛得冷汗連連。見大夫轉身要走,忙不迭喊住他:“大夫。我……貧道很疼。有沒有藥能止痛?” 大夫不耐煩地瞧了他一眼,刷刷刷寫了個方子擺在桌上:“呶,拿去抓藥。這會子喊疼,跳窗時咋不動腦子呢?!?/br> 房內的四人一動不動,深以為然。 “……”秦福根著急道,“有沒有現成的藥???” 一里外的虞家畈并無藥鋪,最近的藥鋪還是得去縣城。別說藥鋪早便關門了,便是還開著門,這屋里的人怎會幫他去抓藥熬藥啊…… 大夫一甩袖子出門繼續睡覺去了。秦福根無比后悔,只覺左腿鉆心的疼,疼得他腦仁都要炸了。 丁牧野老神在在地坐在一旁,冷眼覷了他好久。見他實在一臉痛苦,便自懷中摸出了一個小瓷瓶擱在桌上。 “秦福根,我這恰有一瓶金創藥,好歹能止些疼?!?/br> 秦福根如獲大赦,急不可耐地討要,甚至想起身撲過去:“快給貧道?!?/br> 丁牧野將瓷瓶推遠了一些:“那你告訴我。李兆良遇害那晚,發生了何事?” 秦福根一滯,臉色慘白,強壓痛楚道:“你是……何人?” “新上任的知縣大人?!比谝慌曰卮?。 秦福根微愣,眼中暗芒一閃,嘶著聲回道:“那……那晚貧道本要同李兆良去一趟楊村?!?/br> “本……本來碰頭了便要走。李兆良媳婦突然來了,大吵大鬧的……李兆良便喊……喊貧道先走?!?/br> “你可莫要糊弄本官。當夜同你們起過爭執的人可還記得?他可不曾提起巷子內有過婦人大吵大鬧的聲音?!?/br> 秦福根眼神躲閃:“貧道只是夸大了些。那婦人一個勁哭,扯著李兆良袖子不放手。被李兆良甩了個耳光,哭聲就小了……” “你走之前,他們仍在秋雀巷巷口?”衛常恩問道。 秦福根方才只顧著痛,沒注意床邊站著的人。此時聽見聲音,詫異地看了過去。 屋內點了兩盞燈,比起方才馬廄旁自是亮堂許多。衛常恩的容貌一覽無余,同月夜下那驚鴻一瞥比,眼下這般看著眉清目秀,愈發可人。 秦福根盯著她瞧,嘴皮子囁嚅,半響沒回話。 幾人都注意到了他的魂不守舍。衛常恩更是覺得如芒在背,神色尷尬。 丁牧野半闔眼眸,按捺住了怒氣。他起身擋住了秦福根的視線,渾不在意地說了句:“本官看你是不想配合。也罷。明日再審吧?!?/br> 說著他轉身走至衛常恩身旁,一手遮了她的臉,一手推著她往門外走。 “大人……今日不審的話……”衛常恩還想勸誡幾句。 丁牧野把她推到門外,搖頭道:“不審了。再待下去豆腐被吃光了?!?/br> “?”什么豆腐被吃光了?衛常恩疑惑著,直至進了自己的房間,也沒明白他的意思。 翌日一大早,又是個晴天。 衛常恩收拾完畢下樓,便見一行人已在大堂坐著等他。 丁牧野坐在那云淡風輕的,想是歇得極好。秦福根臉色雪白,像遭了毒日頭的野草般蔫了。三柳和清文面對面坐著,兩人眼下皆是一圈烏黑,沒精打采的樣子。 “怎的沒歇好嗎?”她關切地問了一句。 三柳一臉哀怨:“大娘子,他喊痛喊了一晚上,我們哪里睡得著?!” “你沒給他用金創藥?”丁牧野聞言語帶詫異,“不是擱在桌上么?” “大人!您又沒說要給他用?!比棺h道。 “可我也沒說不給他用啊?!倍∧烈捌财沧?,“三柳你好狠的心腸?!?/br> 三柳一滯,見清文從懷中拿出了那瓶金創藥,又被知縣大人飛快地拿過去藏了起來,只好認命地背下了“心腸狠毒”的鍋,明智地閉上了嘴。 出發早,一行人回到府衙還是清晨時分。 丁牧野打算提審秦娟娘。清文和三柳去拿秦氏時,衛常恩派人請了大夫給秦福根治傷。 可憐秦福根疼了一晚上,終于用上了止疼藥,臉色也好看了起來。 衛常恩回了房間,好生梳洗了一番,又換了一身常服,便往前院大堂而去。 日頭攀上了屋檐,拂過院中的海棠樹,越過南天竹,灑在了通往大堂的回廊上。 遠遠看去,便見丁牧野頭頂漆黑硬翅烏紗,一席青色大袖圓領官袍,負手立在廊下,望著那株南天竹出神。想是在等著她。 他身姿高挺,肩寬脊直,眉眼清俊疏朗,半身沐浴在陽光下,溫雅如松下微風。 衛常恩緩緩走近,莫名有些局促,也不知在緊張什么。 及至跟前,丁牧野微微低頭,像是要同她說什么。湊到跟前,眸子閃了閃,卻又閉上了嘴。 見衛常恩疑惑地看著他,他笑了笑道:“娘子,升堂了?!?/br> 說著便大步一邁,進了大堂的后門。 衛常恩全然摸不準他的想法,只安靜地跟在了后頭進去。 堂前門口已圍了一群百姓,見知縣大人進來了,各個屏息靜氣,緊張又期待地看過來。 衛常恩目光一掃,就瞧見堂下跪坐著的秦福根,雙眼竟被一塊黑布給蒙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