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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冰涼觸感從手腕皮膚上傳來,有一把小錘子在岑柏言心上“哐哐”砸了兩下,他插在夾克口袋里的雙手緊攥成拳。 “我答應過你的,”宣兆有些急促地說,“給你的二十歲禮物?!?/br> 沉默片刻后,岑柏言突然垂眸輕輕一笑,偏頭看著宣兆,嘲弄地說:“你答應過我的事兒多了?!?/br> 宣兆愣住了。 岑柏言淡淡道:“可以松手嗎?” 宣兆五指緊緊攥著岑柏言手腕:“我答應過你的,這是承諾要給你的二十歲禮物?!?/br> 岑柏言眼神忽然變得有些陰沉,他嘴角一勾,居高臨下地垂眸看著宣兆:“宣老師,你現在這副優柔寡斷、婆婆mama的樣子,也是演出來的嗎?” ------------------- 明天(周六)二更 第82章 第一只小狗 “宣老師,你現在這副優柔寡斷、婆婆mama的樣子,也是演出來的嗎?” 宣兆臉色微僵,而后說:“無論我說什么、做什么,你都不會相信了,是嗎?” 岑柏言看著他,眼神中滿是諷刺。 宣兆的話如同一顆投入深海的炮彈,“轟”一聲在岑柏言身體里炸開,海面上依舊風平浪靜、波瀾不驚,然而海底深處早已經被掀翻成一片狼藉,岑柏言只覺得五臟六腑都被攪弄的生疼。 ——他說“相信”?他有什么資格在我面前說“相信”? “宣兆,”岑柏言表情比深秋的風更加冷硬,“你別糟蹋這兩個字了?!?/br> 宣兆呼吸一滯,腳底幾不可察的踉蹌一下。 插在夾克口袋里的雙手緊攥成拳,指尖深深陷入掌心,岑柏言借著手掌傳來的疼痛讓自己維持住最后的理智。 “你可以.”宣兆頓了頓,深深吸了一口氣,艱難地說,“再信任我一次嗎?” 岑柏言定定看著宣兆,片刻后,忽然嘲弄地輕笑出聲。 從他們相遇的第一天起,宣兆在酒吧被欺辱是假,對岑柏言一見鐘情是假,那間承載了岑柏言對于“家”的一切幻想的小屋子是假,一起坐過的摩天輪是假,許愿說要永遠在一起是假。 宣兆對他的每一分鐘、一秒鐘都是假的。 墜入深海的那顆炮彈依舊在興風作浪,岑柏言心口涌起一陣接一陣的鈍痛,他想要狠狠按住宣兆,大聲質問宣兆你他媽憑什么在欺騙了我之后又來示弱?你這次又有什么籌謀?你又想報復誰? 岑柏言想咆哮、想嘶吼,想要砸爛宣兆手里那個滑稽的小狗蛋糕,想要一腳踹翻路邊那個可笑的鐵皮垃圾桶,然而他的眼神始終是一片淡漠,仿佛宣兆的任何言語都無法再在他這里引起一絲波瀾。 他已經什么都沒有了,就連捧出去的一顆心都被戳的鮮血淋漓,但他還有自尊,他要體面。 “不可以?!贬匮匝惩Φ霉P直,垂眼看著宣兆,“還有事嗎?” 宣兆本就毫無血色的臉頰愈加蒼白了幾分。 他從沒有見過這樣的岑柏言,從前的岑柏言是一輪太陽,很愛笑,也愛撒嬌,他賣乖的時候喊宣兆“哥哥”,親昵的時候喊宣兆“兆兆”,他抱著宣兆的時候,宣兆會覺得再沒有更暖和的時候了。而現在的岑柏言決絕的像一把無比鋒利的尖刀,刀鋒把宣兆刮得很疼,但這不是最疼的。 最疼的是,宣兆清醒地知道,是他自己先把這把刀插入岑柏言胸膛的。 左膝傳來劇烈的刺痛,宣兆把身體重心不動聲色地挪到右腳上,他抿了抿嘴唇,仿佛絲毫沒有察覺岑柏言的抗拒和冷漠,笑著說:“那你至少收下我的禮物,可以嗎?” 岑柏言淡淡瞥了眼那個滑稽的哈巴狗,他伸出一直插在口袋里的雙手,先是掰開了宣兆攥著他手腕的左手,繼而接過那個白色蛋糕盒。 宣兆雙眼一亮:“這是我——” 砰! 鐵皮垃圾桶發出一聲悶響,小狗被丟進了垃圾桶,化成一灘無人問津的奶油,等待著凌晨的清潔車把它送往垃圾處理廠,或者被焚燒,或者被填埋。 宣兆漆黑的瞳孔才剛燃起一點光,又立即“倏”的熄滅了。 他的右手還維持著那個抱著蛋糕盒的姿勢,凍得發青的指尖微微蜷縮。 “謝謝禮物,”岑柏言說,“我真的要趕不上公交了?!?/br> 宣兆收回手,點點頭說:“那你路上小心?!?/br> 岑柏言頷首,越過宣兆就走。 宣兆撐著左膝蓋,緩緩彎下腰,撿起掉落在地的拐棍,起身看著岑柏言的背影,叫道:“柏言?!?/br> 岑柏言腳步一頓。 “這次我會在這里待八天,我明天還會來的?!毙茁曇粢蝗缂韧臏睾?,“明天我也會給你做蛋糕,后天也做,大后天也做?!?/br> 宣兆看不見岑柏言的表情,也看不見他額角根根突起的青筋。 不要轉身,不要再被騙了,不要相信他。 岑柏言強忍著身體里翻滾的痛楚,反反復復告誡自己,不要對他說重話,不要流露出一星半點的情緒。 岑柏言,你已經不在乎他了,無視他、無視他、無視他。 “我答應要給你過二十歲生日,”宣兆的聲音被風吹淡了一些,他執拗地重復了一遍,“我答應你的?!?/br> 岑柏言痛的連氣都喘不過來,他不想質問宣兆又要玩什么把戲,他不會再踏進這灘泥沼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