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墟。

    六界交匯處，神魔涅槃地。

    無盡的黑暗吞沒了所有光明。

    終年不見天日的孤獨里，一棟四四方方的雙層建筑亮著暖黃色的光。

    顧知歡垂頭喪氣地趴在前臺，整個人提不起半點精神。

    “來杯酒？”一只修長的手把青瓷白底的酒杯推到了顧知歡面前。

    顧知歡眼皮一抬。

    在她對面的穿著一身惡俗粉色長袍的……仙……名叫宋煜，是來自仙界的桃花仙。

    如果不是顧知歡到“辦事處”的第一天就見到了宋煜胯下的某條腿，光看宋煜雌雄莫辨的臉，很難判斷他的真實屬性。

    “辦事處”位于六界交匯的歸墟之中，為了維護六界和平，六界界主決定所有入境人員，必須要在辦事處登記、檢查，才能進入另一界中。

    顧知歡則是作為人界的一員，進入了“辦事處”。

    幽幽地盯著酒杯里粉紅色的液體，顧知歡謹慎地道：“這不會是你的口水吧?！?/br>
    “怎么可能?！彼戊舷訔壍匕櫭迹骸拔铱墒窍扇??！?/br>
    “仙人板板……”顧知歡心里默默吐槽道。

    宋煜露出了一個有些sao氣的笑容：“這是我的汁液?！?/br>
    “……”

    顧知歡立刻往后坐了半米。

    “哼，無知的人類?！彼戊蠐崦票?，轉身對從樓梯上下來的晚空招了招手：“晚空，你要喝我的汁液嗎？”

    晚空看起來不過七八歲的男孩子模樣，長得乖巧又可愛，聽到宋煜的話，他蹭蹭蹭地跑下來，掛在宋煜胳膊上，興奮地接過宋煜的酒杯。

    “怎么樣？”宋煜有心顯擺。

    晚空舔了舔下唇，有些困惑地道：“不是桃花味。有點像……辣椒?！?/br>
    宋煜得意地抬起了下巴：“當然，這可是我花了一個月時間調制出來的配方，可以以桃花為原料，調出辣椒的味道?！?/br>
    晚空：“……”

    聽上去并不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

    顧知歡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你還真是閑?！?/br>
    “無盡的生命可以讓我做任何想做的事情?！彼戊厦忌乙粨P：“人類是無法理解的?！?/br>
    “那你能幫我一件事嗎？”顧知歡說。

    “什么？”宋煜挺直了上半身。

    “我想見韓越?！鳖欀獨g道。

    宋煜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是神?！?/br>
    顧知歡嘴角一抽：“你們當初招人的時候可不是這樣說的。招聘啟事有寫，公司氛圍好，同事年輕有活力?！?/br>
    宋煜和晚空的臉湊到了一起：“我們哪個不年輕？”

    “你多少歲了?！鳖欀獨g涼涼地道。

    “1999?！彼戊险f。

    “你這種年紀，在人界被稱為老不死?！?/br>
    “在仙界我還是個寶寶?！?/br>
    “提供全方位成長機會……”

    “你可以身兼數職?！?/br>
    “提供下午茶?！?/br>
    “剛才那杯酒……”

    “包辦婚姻?！?/br>
    “我們有冥界的林盡水，妖界的盤龍?！?/br>
    “我要韓越?！?/br>
    “……他是神?！彼戊蟿竦?。

    顧知歡低頭拉開自己的辦公桌，在抽屜里翻出一張皺巴巴地紙，湊到了宋煜面前：“說好的隨意挑選呢！”

    招聘海報上，五個男人被劣質的摳圖技術湊在一起。

    宋煜臉上閃過一絲慌亂：“要不你考慮一下林盡水吧，在冥界，林盡水人氣比冥王還高，追他的女人曾經把奈何橋都差點踩斷?！?/br>
    “說起來，林盡水在冥界是做什么的？”

    “孟婆?！?/br>
    “……”顧知歡這次是真的驚訝了：“孟婆不是女的嗎？”

    “孟婆是個職位?！彼戊先滩蛔∮盅a充了一句：“人類果然無知?！?/br>
    顧知歡面無表情地把手里面的招聘啟事撫平：“韓越應該還不知道這張海報吧?！?/br>
    宋煜磨了磨牙，手指微微一勾。

    顧知歡身后的酒杯憑空飛了起來。

    眼看就要落在顧知歡身上，這些酒杯又詭異地回到了原處。

    “宋煜，你又在欺負新人?！绷直M水穿著一身淺藍色的長袍走了進來，一頭柔順的黑發搭在身后，嘴角掛著一抹淺淺的笑意，給人一種十分溫柔的感覺。

    宋煜撇撇嘴。

    “明天魔界會有一批客人到來。晚空你準備一下?！绷直M水對晚空笑了笑。

    宋煜眉頭一皺。

    晚空有些驚訝地捂住了小嘴：“??？他們點了我嗎？”

    “嗯?！绷直M水摸了摸晚空的腦袋：“不用怕，我會幫你?！?/br>
    一般每個客人在辦事處進行登記、檢查需要支付10顆中品元靈石，如果指定人的話，則需要支付額外的元靈石。

    進行指定的客人，大部分會選擇自己的同類。

    顧知歡到辦事處快一年了，仍然是沒有人類出現過。

    因此，她至今……還沒有被人點過。

    “晚空服務一次多少錢？”顧知歡好奇地道。

    “10……10顆上品元靈石?！蓖砜沼行┖π叩氐拖铝祟^：“我還小，所以價格不是很高，宋煜哥哥一次需要100顆上品元靈石呢?！?/br>
    1顆上品元靈石等于100顆中品元靈石，1顆中品元靈石等于100顆下品元靈石，以此類推。

    顧知歡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韓越呢？”

    宋煜：“……你這是賊心不死啊?！?/br>
    晚空聲音更小了：“韓……韓越是神，價格很貴……一次800顆極品元靈石。而且，韓越脾氣……嗯……所以沒有人敢點他?！?/br>
    顧知歡默默在心里換算了一下。

    宋煜幸災樂禍地道：“我勸你還是放棄吧，以你現在的工資，是點不起他的?！?/br>
    顧知歡沉默半晌，隨后視線直直地落在了宋煜身上。

    以宋煜和顧知歡這一年的相處來看，通常這個時候，顧知歡都沒有打什么好主意。

    “煜煜啊?！鳖欀獨g眉開眼笑。

    “……”宋煜后背一寒。

    “想不想一起賺錢？”

    “我對錢沒有需求?！彼戊喜粍勇暽?。

    “怎么會沒有呢?！鳖欀獨g放輕了聲音：“你要是有10顆上品元靈石，可以買下晚空的一次服務，如果有100顆，可以買十次。只要你元靈石夠多，不就能包下晚空，讓他以后不用為別人服務了嗎？”

    宋煜眼珠子轉了一圈：“你有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