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個錘子 第77節
他頓了頓,然后小聲道:“他們說,談戀愛開始前都要給自己喜歡的人買一束花的?!?/br> 土里土氣,跟第一次談戀愛的毛頭小子一樣。 殷縉喉嚨動了動,就聽到吳楚不好意思對他小聲道:“就是沒能買九百九十九朵的那個……” “因為那九百九十九朵的那束花有點貴,就沒舍得動那張卡?!?/br> 殷縉心頭直涌上一股情緒,他沙啞道:“哪張卡?車隊的工資卡?” 他想著,甭管是什么卡,他也要將里頭的錢給打夠給吳楚,不會再讓吳楚受這種買不起的委屈。 吳楚搖了搖頭,帶著點惆悵道:“攢老婆本的卡?!?/br> 畢竟現在他對象不是個窮學生了,老婆本里的錢說不定對于殷家來說只是九牛一毛,所以每多動卡里的一分錢,他的危機感就加深一分。 殷縉:“……” --- 臨近除夕,s市過節氛圍越來越濃厚,甚至就連病房中的吳楚也開始抱著點期待,在給圍巾徹底收尾的那一天,曼特斯車隊找上了門,咨詢他能不能在拍攝一個贊助商的短片。 在冬休期,這樣的事情并不奇怪,并且贊助商考慮到吳楚的身體情況,將拍攝地點轉移到s市,吳楚沒有什么疑心,畢竟如今他也開始進行一部分的康復訓練,所以就順手接了下來。 但是在那天的拍攝結束后,殷家保鏢沒有接到人。 在距離除夕的第三天,吳楚失蹤了。 * 第80章 吳楚醒來時意識還有些模糊,察覺到有人輕輕用著溫熱地手掌揉著他膝蓋時,他眼睫動了動,昏昏沉沉地睜開了眼。 他微微失去焦距的眸子盯著古典天花板的穹頂,昏沉模糊的意識像是察覺到有些不對勁不對勁,下意識就朝著陌生四周望去。 床頭歐式柜子全部被撤掉,擺放著密密麻麻的醫療儀器,幾乎在病房內能瞧見的儀器,全部都在病房內擺著。 而穿著黑色毛衣的男人半跪在床頭上,垂眸替他揉著膝蓋,他看上去神色平靜,只專心致志地揉著那塊青紫的膝蓋。 男人那骨節分明,十指修長的手指貼了幾個創口貼,像是被寒風吹出了凍瘡,如今破水化膿才貼上了創口貼。 似乎是察覺到了大床上的人醒了過來,沈秋澤指尖一頓,他輕聲道:“餓了嗎?” 吳楚沒說話,只冷眼盯著他,嗓音因為太久沒有說話而有些啞道:“什么時候開始的?” 他床頭那些的醫療儀器不是隨隨便便便就能弄到,就算有金錢和時間,但該走的手續和流程還是要走。 沈秋澤能將這些東西置辦得那么齊全,這就意味其實這一切早就有打算。 沈秋澤沒回他那句,而是將手指搭在吳楚膝蓋上年,抬眼朝著他道:“我最近學了熬粥?!?/br> “我熬了很多次,他們都說很香……” 吳楚打斷他,面無表情道:“我他媽問你什么時候開始的?” “聽不懂人話是嗎?” 沈秋澤安靜了下來,他垂眸將吳楚的病服褲腿撫平,將被子掖好,嗓音低啞道:“從你比賽出意外那天開始?!?/br> 從吳楚比賽出了意外那天開始,他就已經在著手布置著國外這處古宅,幾乎傾盡了身邊所有的醫療資源,只為了里面的設施能夠完善一些。 吳楚嗤笑了一聲,語氣帶著譏諷不咸不淡道:“那你比吳翰牛逼?!?/br> 吳翰關了他大半個月,也沒在背地中籌劃那么久。 沈秋澤半跪在地上,嗓音平靜道:“我跟他不一樣?!?/br> 吳楚嗓音中不帶什么情緒,盯著他漠然道:“你比他更加惡心?!?/br> “至少那玩意沒有在我面前當面一套,背后一套?!?/br> 沈秋澤眸子里掠過陰霾,他輕聲道:“你以為那個叫殷縉的又是什么好東西嗎?” 他微微俯下身,十指死死扣住吳楚的手指啞聲道:“他又比我好得到哪里去?” 早先年乖張暴戾,收拾殷家那些旁支的手段不比他心軟上半分,只不過這些年將性子收斂了起來,變得冷淡克制,如今在吳楚面前也不過是批了一張無害的皮囊而已。 吳楚不會喜歡這樣的人的。 沈秋澤心里很清楚。 因為吳家中的吳宗盛性格陰晴不定性格暴戾,導致了他母親的悲劇,而吳翰作為長子仿佛也繼承了那樣令人厭惡的脾氣。 所以吳楚十分抗拒這類人。 他怕這就是吳家刻在基因中的劣根性,他害怕遲早有一天,自己也會變成那樣的人,給旁人帶來像他母親一樣的悲劇。 所以吳楚從來都不會主動去接近甚至是與這類人交往。 但是即便沈秋澤心里很清楚,但依舊是無法忍受,那些濃重的妒忌將他快要折磨得快瘋掉。 他盯著吳楚,像是迫不及待地撕開那個男人偽裝出來的面目,嗓音嘶啞步步逼緊道:“他不會選擇你的,吳楚?!?/br> “他是殷家的長子,身上扛著的責任超乎你的想象?!?/br> “知道為什么吳翰把你接走那段時間,他為什么從來都沒有出現過嗎?” “因為殷家老爺子沒給他去,所以他就把你丟給了吳翰,然后一直不聞不問?!?/br> 吳楚有多厭惡吳翰,沈秋澤是知道的。 他故意把這一切扭曲成背叛,將殷縉形容成一個只當吳楚是一枚不痛不癢棋子的殷家掌權人。 好像在任何時候,只要利益產生沖突時,殷縉便能隨意地將吳楚再次割舍掉。 果不其然,床上的吳楚沒有聲音,他臉色有些蒼白,動了動眼睫,安靜了下來。 沈秋澤俯身將與吳楚扣緊的手執了起來,放在了臉龐,偏頭輕輕吻了吻,冷清眉眼帶著溫柔嘶啞道:“但是我不會?!?/br> 掌心中被他扣著的指骨動了動,半跪著的沈秋澤心頭莫名一凜,下一秒,在床上的吳楚猛然暴起,想扣著他的手將他重重的甩在床上。 但由于躺在病床太久不,身體機能遲鈍了不少,被沈秋澤察覺后用著又狠又重一記手肘摁在了床上,沈秋澤盯著吳楚被他摁在床上,頸脖上青筋一條一條的暴起,他俯身在吳楚耳邊輕輕道:“我不是褚萼那個病秧子?!?/br> “但是你想摁著我的腦袋往墻上撞也不是不行?!?/br> 他嘶啞繼續道:“等你好了后,留在我身邊,想拿我怎么出氣都行?!?/br> “我不像褚萼那個病秧子,折騰幾下就死?!?/br> “也不會像那個姓殷的一樣,折騰出事了還有一堆殷家人找你麻煩?!?/br> 沈秋澤半跪著,伸出另一只沒有壓住吳楚的手,撫了撫他的耳垂低聲道:“你想摁著我頭往墻上砸也行,要把我摁在水里溺死也行?!?/br> “只要你覺得痛快解氣了,隨便怎么折騰我都行?!?/br> 只要留下來陪在他身邊。 他語氣很平靜,卻帶著毛骨悚然的認真,仿佛真的想象過這樣子就能讓吳楚痛快解氣,就能讓吳楚將心中那些被欺騙的不滿發泄出來,也讓吳楚對他的厭惡少一點。 吳楚脖子上青筋爆得更加厲害,他從牙縫里擠出道:“你他媽有???” “想讓我坐牢就直說?!?/br> 本來以為身邊的人吳翰、褚萼這些腦子有病的人已經夠多了,沒想到看上去人模狗樣的沈秋澤腦子也他媽有病。 虧他以為他身邊終于多了一個正常人。 沒想到還有潛伏期,兩年的潛伏期一到,直接擱他面前就發病了, 吳楚面無表情想著。 也是,能干出收集那些相似沈余的人作為收藏品這檔事的人,又能正常得到哪里去? 沈秋澤笑了起來,冷清的眉眼像是一碰消散的融雪,眸子里帶著干凈的笑意,他低頭碰了碰吳楚的額頭低聲道:“想吃什么?” “我去給你做?!?/br> “我們就像冬休期那時你在酒店那樣好不好?” 那時候的冬休期,吳楚在酒店沙發上打游戲,他會提著盒飯來到酒店,兩人一同坐在地毯上,他鋪開盒飯里的飯菜,陪著吳楚一起吃飯。 那時候什么都沒有發生,張懷遠沒有出現,他還沒有抗拒吳楚撼動了沈余在他心中的位置,吳楚還有點變扭,但是卻依舊在心里開了一道口子讓他進。 那些回憶的片段在凌晨夜里失眠時,幾乎每天晚上沈秋澤腦海中來來回回發放映,直至昏沉入睡。 吳楚厭惡皺眉偏頭,他面無表情嗤笑道:“你覺得好?” “你要是不覺得說出來惡心人,你就繼續說?!?/br> 沈秋澤盯著他沙啞輕聲道:“我不覺得惡心?!?/br> “我只慶幸我干了那些事?!?/br> 如果不是他刻意接近了吳楚,這輩子他都不知道他還能像個正常人一樣活下去,而不是沉溺在沈余死亡的腐朽陰影中難以自拔。 他只后悔沒有將那些雜碎處理好,讓那些雜碎毀了他的計劃。 吳楚神色有些復雜道:“你他媽能活到現在也是不容易?!?/br> 說著這些不過腦的話,能全須全尾活到今天,也算是他沈秋澤的本事。 沈秋澤笑了笑,他起身低低道:“我去給你熬粥?!?/br> 他走向門外時,似乎是想到什么,腳步頓了下來,嗓音平靜道:“你不用想著把這些醫療儀器全砸了?!?/br> “你砸一臺儀器,你腳上就多栓一條東西?!?/br> “不想以后上廁所要我抱著你去的話,你就盡管砸?!?/br> 他清楚吳楚知道他如今比誰都在乎他的身體,不然也不會在殷家私人醫院探視時,逼著他拔了他的管子,看著他在那瞬間連最基本的判斷力都沒有。 他也清楚吳楚為了出去,是真的能干得出那檔事,從大凌晨跑出來砸了他的車后在寒風中與吳翰僵持了一個多小時就能看得出來。 吳楚心狠時是比誰都要心狠,哪怕砸的東西是監視他生命體征的玩意,他也能眼都不眨一下地下狠手砸。 剛掀開被子琢磨著要砸儀器的吳楚停了下來,面無表情地盯著沈秋澤的背影。 他看起來背脊依舊挺直,穿著黑色毛衣,看上去與平常無異。 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如今外頭鬧成了什么樣子,他又是頂著國內那群雜碎多大的壓力將吳楚藏在了這一處。 所幸沈家的勢力在國外,國內那群人的手暫時還沒有那么快地伸出國外,勉強給了他一點喘息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