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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兩人就分了路,一個去往糧草庫,一個去往軍醫軍賬處。 齊雨棉最終還是沒能吃上錦黎專門給她帶回去的烤麻雀。 戰斗前線源源不斷的傷兵開始被抬送回營,齊雨棉連午膳都沒來得及用,就跟著軍營剩下留守的幾名軍醫,一起去了醫療部,開始片刻不停的照料傷員。 錦黎會些簡單的傷勢包扎,后面也趕了過去給齊雨棉當助理打下手。 突然,一位負責煎熬湯藥的熙兵跑了過來,神色焦急的對幾位軍醫道:“幾位軍醫大人,藥材庫里白芨、紫珠、仙鶴草和小薊都已經告急了,這可怎么辦?” 齊雨棉等人聞言,頓時臉色一變,這幾味藥材都是收斂止血的,眼下傷兵們全都急需這些藥材保命。 在邊軍這種地方,這些藥材是萬萬不能缺少的,如今怎會告罄? 留守軍營一眾軍醫中的負責人萬斐瀧當即臉色黑如鍋底,氣急敗壞的質問那名熙兵道:“你們是怎么回事?幾天前不是就讓你們出去采購藥材了嗎?到了現在這個時刻,你們才來告訴我沒藥了,是想被軍法處死嗎?” 那名熙兵立時被“軍法處死”四個字嚇得雙膝一軟,跪在了地上,帶著哭腔委屈不已的道:“萬大人,這實非我們軍需醫藥部懈怠啊。 我們部門負責采購的士兵,這幾日把附近幾個城鎮的藥材鋪子都跑遍了,不知道是誰先我們兩天,高價將那些店鋪里所有的止血藥材都給收購走了。 如今我們的采購兵,只能去更遠的城鎮購買,可如今他們即便是買到了,這一時半會的也根本就趕不回來啊?!?/br> 萬斐瀧聞言,頓時心揪得呼吸困難,望著地上躺著的那一排排等著湯藥救治的傷兵,整個人都忍不住發抖。 他該怎么辦?他要如何去救這些保家衛國的戰士? 齊雨棉更是眼前一黑,身子猛地向地面軟倒而去。 當年,他也是這樣……沒了的…… 一旁的錦黎連忙扶住齊雨棉,擔憂的看向她問道:“齊jiejie,你怎么了?” 只見齊雨棉臉色蒼白,神情痛苦的緊閉著眸子,眼淚好似斷線的珍珠,一顆連著一顆撲簌簌的滾落,倚靠在錦黎身上的嬌軀止不住的顫抖。 錦黎見她這幅模樣,哪里還能看不出她是連想起了當年那位因無藥救治,活活感染發燒而死的小乞丐。 錦黎有心想安慰齊雨棉,一時間卻又不知道該怎么開口,只能微咬著下唇,輕輕將齊雨棉抱入自己懷中撫拍著她的后背,希望能借此帶給她一點溫暖力量。 在錦黎無聲的陪伴下,齊雨棉好不容易才哆嗦著已經失去了往日紅潤色彩的嘴唇,發出微弱的聲音道:“營……帳……藥……藥材……” 錦黎瞬間秒懂,連忙將虛弱的齊雨棉扶到一旁椅子上靠坐好,提起輕功,飛快的奔向營帳。 抱起齊雨棉昨日從鎮上帶過來的幾只裝藥材的包袱后,又運轉輕功急速趕回了醫療部。 錦黎見齊雨棉還沒有從悲痛中緩過氣來,就將包裹交給了軍醫主事人萬斐瀧。 萬斐瀧打開包袱,見里面全是用錦盒裝放的珍貴藥材,沉入谷底的心終于微微活泛了一些。 萬斐瀧知道這些珍貴藥材定是齊雨棉帶來的,滿眼感激又滿含羞愧的對她說道:“齊軍醫,謝謝你了。還有……對不起……” 齊雨棉輕輕搖了搖頭,沒有心力說話。 萬斐瀧一開始其實挺不滿意宗曜將齊雨棉留在軍醫部的,在他看來,一介女流之輩,不在家中學習女德、相夫教子,跑到軍營這種地方來,就是不守婦道,不是好女兒家的樣子。 但從昨晚上齊雨棉的表現一直到現在,他都看在眼里,這女子年紀雖輕,醫術卻極高。 在有些地方的處理上,甚至比他還要技高一籌,這讓他又是佩服,又有些嫉妒,很是心堵。 直到此刻,齊雨棉拿出這么多無數醫者夢寐以求之物,只為救這些根本不會回報給她分文報酬的士兵,萬斐瀧才幡然醒悟, 一個人的格局大小,根本不會受性別限制。 齊雨棉,她是一位值得敬佩的女子。 之前,是他太過心胸狹隘了! 眼下時間緊急,萬斐瀧來不及多說什么,只跟現場其他幾位軍醫簡單吩咐了幾聲,就連忙重新收裝起藥材,抓著幾只包袱沖向了煎藥房。 這些藥材太珍貴了,他要親自動手分配處理,萬一醫藥部那些人使用時出了點紕漏,就太暴殄天物了。 前來報信的那名熙兵見萬斐瀧扔下他跑了,也轉身欲離。 齊雨棉此時終于強壓下心底悲痛,在錦黎的攙扶下站起身,對那人道:“你速派人去月灣鎮三水巷二十三號,告訴我阿爹這里的情況,他手里有一些藥材?!?/br> 那名熙兵聞言,頓時如同看到救星般的對齊雨棉抱拳致恩,“多謝齊軍醫,我現在就去安排?!?/br> 錦黎在齊雨棉家中呆過,知道她家雖然偶爾也在給人看病,卻并沒有正式的開成診所醫館,只是有人找上他們,他們才會看情況救治一二。 因此,在暗地里故意與曜靈軍做對的那幕后黑手,應該是找不到齊老先生那里去的。 而且就算是找去了,依著齊老爺子的性子,怕是也不會將手里的藥材賣給他。 齊雨棉喝了一杯錦黎遞來的水緩了緩,強打起精神再次投入了對傷兵的救治工作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