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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珩姜換了鞋進門,一道冰冷嗓音先響起,“為什么這么晚?” 陸珩姜抬起頭看向坐在沙發上的女人,她交疊著雙腿,雖然穿著居家拖鞋但身上的衣服首飾并未換掉,她從來不在人前放松片刻。 陸蔚然面容凌厲,捧著書的手指細□□致,相貌與陸珩姜極度相似,但眼神里的冷漠更甚,幾乎不帶一絲感情。 陸珩姜說:“班級里組織活動?!?/br> “你今天心情很好?遇到讓你開心的事情了?”陸蔚然眸光落在兒子的臉上,審視片刻又收回視線。 陸珩姜說:“沒有?!?/br> “班級活動你一向不參加,為什么這次去了?還有,你這學期去了七班,那是一個什么樣的班級?” 陸珩姜知道她自己會調查,所以也沒多瞞著:“總體成績不算好,但氛圍不錯,學生之間很團結,許老師也很負責?!?/br> 陸蔚然知道在什么班級里都不會影響他的成績,只是這么一問,聲音里也沒有多少關懷,仿佛只是公式化詢問。 母子倆的相處十數年如一日,不咸不淡如同上下屬的交流,一問一答。 “你手受傷了?怎么傷的?”陸蔚然蹙眉。 陸珩姜輕攥了下手,隨即又松開,淡淡說:“搬東西的時候不小心擦傷,已經處理過傷口了,您不用擔心?!?/br> 陸蔚然瞧著那個包扎的奇丑無比的左手,顯然不是陸珩姜自己包的,但她并沒有多放心思,而是將視線挪到了他的脖子上,一條黑色的蕾絲頸環。 “你讓我給你時間考慮是否做一個向導,看來你已經做好了選擇?!?/br> 陸珩姜覺醒之初,與陸蔚然做了一個交涉,關于選擇是否做一個向導或者普通人,如果他決定做一個普通人,會由陸蔚然安排,切斷他的五感,同時放棄向導的身份。 陸蔚然其實在看到頸環時有一瞬間的驚訝,但微微咬了下嘴唇覺得不妥又松開了,冰冷的眸光落在眼前的兒子臉上,似乎想要從中看出什么,卻發現這個孩子已經冰冷的讓她瞧不出情緒了。 “你是不是見過他?” 陸珩姜微微垂眸,站在她面前沒什么感情的說:“他根本不敢踏進秦城,您很清楚他跟您離婚后過的連乞丐都不如,為了跟新太太表忠心,他也不會來找我?!?/br> “新太太?只不過是個最下賤的賤人!有什么資格稱為太太!” 陸蔚然嘴角浮現森然冷笑,白皙柔嫩的指尖撫著手腕,精致的手鐲下藏著一道傷口,那是她永遠的恨。 那三個字是她的禁區,連帶著看向陸珩姜的眼神都帶著森冷,太像了,人人都說陸珩姜長得像自己,那是因為他們都沒見過秦和平。 陸珩姜跟他簡直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像極了他年輕的時候,眉眼、氣質,就連那個皺眉的模樣都十足十的像,是她最恨的樣子。 她只要看到一眼,都覺得恨意滔天,恨不得將這張臉撕爛,扔進最骯臟的陰溝里。 陸蔚然:“記住你自己將來的路,我不希望費更多口舌來教育你,你有最好的出身,不要自甘墮落?!?/br> 陸珩姜淡淡說:“我知道?!?/br> 他從小就被教育,不許情緒外露,不許有欲望,要波瀾不驚、喜怒不形于色,不被任何人影響情緒,時刻做一個絕對驕傲的上等人。 對話到此為止,陸蔚然起身上樓,母子間的短暫交流終于歸回慣常的冷漠。 卿姨等她走了,才低聲說:“少爺今天學習累不累的呀?我瞧著瘦了許多,下巴都尖了?!?/br> 陸珩姜說:“沒瘦?!?/br> “今天是那個日子,太太心情不好也是情理之中,你不要怨她?!鼻湟淌帐爸懳等涣粝碌耐氡P,邊低聲說。 “嗯?!?/br> 今天是陸蔚然跟秦和平離婚,也是她硬生生切斷五感,只剩半條命從手術臺上下來的日子,她會今天回來,陸珩姜不意外。 她需要一個恨意的接收對象。 自己就是個工具。 習慣了。 陸珩姜沒上樓,轉身去了地下的實驗室,這個時候簡書更應該還在,上次給他發的數據應該有結果了。 陸珩姜拿出手機先給寧星意發了條微信:“我到家了?!?/br> 很快對方就回了過來。 【行?!?/br> 簡短到沒法再進行話題,陸珩姜已經連線了簡書更,看他發來的實驗數據,仔仔細細地每一個字看過去,撥通了他的語音。 “我跟他的契合度很高?” “約等于100%,簡單來說,你就是為他而生的,你就是他遺失已久,煢煢找尋的另一半?!焙啎昧吮容^浪漫的方式表述,但結論本身在陸珩姜眼里已經足夠浪漫,不需要另外的修辭。 陸珩姜來回組織語言,生怕哪一句說的不準確,不細致,有偏差。 “那意思是不是,我用我的精神力養著他,他就會好?” 簡書更:“嗯哼?!?/br> “他的精神系統沒有壞到那個地步,只要我足夠強,能夠引領他,就可以幫他重鑄精神系統,讓他變成一個正常的哨兵?”陸珩姜又問,這次比上一句更加詳細,也更謹慎。 簡書更看出他的緊張,故意說:“不肯定呢?!?/br> 陸珩姜胸口的氣已經憋到了嗓子眼,下一秒就要窒息了,聞言咬緊了牙怒道:“你別玩兒了!說正經的?!?/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