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哄 第3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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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過段時間,亞洲公路摩托車錦標賽就要在桐城舉行。 江野所屬的ace車隊,與濱城其他幾支車隊商議后,決定舉辦一場摩托車友誼賽,為之后的大賽做鋪墊,鍛煉提升下彼此的實戰技能。 雖說是友誼賽,但這場比賽卻并不友好。 林知幼接到江野受傷的消息時,急匆匆地趕到醫院。 彼時江野坐在醫院走廊的長椅上,手早已纏著繃帶,眼里滿是不甘。 原來,今天他參加摩托車友誼賽時,遇上蔣祐。 蔣祐騎著摩托車在最后一圈彎道突然使陰招,伸手捏住江野的手把,做出令他剎車的惡劣行為。 當時江野正準備壓彎,一時沒反應過來,連人帶車全都摔滾在地。 后續他雖然快速起身,重啟車子繼續跑完全程,但只拿了個第三名,與冠軍失之交臂。 姜玉茹和江弨得知消息后,跟著林知幼一起趕到醫院。 姜玉茹看著江野受傷的手臂,眉頭深深蹙起。 雖然醫生說他的傷并不嚴重,修養幾天就無礙,但她還是忍不住朝江野喊道:“我都跟你說了別碰摩托車,這多危險??!” “……” “你好好學專業不好嗎?將來找份靠譜的工作,怎么都比這個強!” “醫生說我沒事?!苯耙蛔忠痪涞卣f,漆黑的眼里帶起幾分煩躁。 姜玉茹拔高了音量:“你現在是沒事,那以后呢?”她痛心疾首道,“你能不能讓我們省點心?!” “媽!”江野抬眸喊了她一聲。他抑制著自己的情緒,半晌才說:“你們先回去吧?!?/br> 語畢,江野站起身,徑直往醫院門口走去。 姜玉茹氣得快要七竅生煙:“臭小子,有你這么跟mama說話的嗎?你給我回來!” 她叫囂著就想追出去,江弨趕緊拉住她的胳臂,將姜玉茹攔下。 江弨嘆了口氣:“算了,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br> 林知幼朝姜玉茹靠近,輕聲道:“干媽,你別生氣?!?/br> 姜玉茹捂著起伏的胸口,閉了閉眼,氣得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從那天起,江野連續好幾個星期都沒有回家。 林知幼知道他一心為夢想拼搏,賽車是他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她懂他的沖勁,知曉他的無奈,也明白姜玉茹的擔憂與良苦用心。 林知幼掏出自己的筆記本,刷刷地寫下一行字。 ——希望時間能化解一切,希望江野和干媽能夠快點和好。 那段日子,林知幼總是會想起江野。 她想聽聽他的聲音,知道他現在過得怎么樣。 于是趁著周末,林知幼搭乘公交車來到了濱城大學。 她走到江野的宿舍樓下,正巧看見他獨自一人往北亭廣場的方向走去。 北亭廣場位于濱城大學的外環路,那里聚集著各種美食小攤和大排檔,是大學生們吃宵夜的最佳圣地。 今晚江野和朋友約好在北亭廣場那兒集合聚餐。 他走在夜幕之下,四周道路寬闊,幾乎沒什么人。 林知幼悄悄地跟在江野的身后,微微踟躕。 她不知道該上前跟他說些什么。江野也曾說過,希望她不要來濱城大學。 她看著他清癯的身影,好似比之前在醫院見到時更瘦削了些。 他最近為了準備亞洲公路摩托車錦標賽,一直在積極備戰,肯定很辛苦。 林知幼訕訕地想。下一秒,她的耳邊劃過呼呼的風聲。 有一道疾馳的摩托車幻影霎時闖進她的視線中。 來人氣勢洶洶,身騎摩托,戴著頭盔,手里甩著一根鐵棍直沖沖地朝江野駛去。 林知幼見那輛摩托車離江野越來越近,她眼眶驟緊,當下什么也來不及想,不管不顧地就沖上前去。 鐵棍甩向江野的那一刻,林知幼用盡全力將他驀地推開。 伴隨“嘭”地一聲,一股力道重重地砸在她的頭上。 林知幼的眼前霎時一片空白。耳邊傳來了一陣嘹亮的男聲,好似啼血的夜鶯劃破黑夜,凄厲而哀絕。 ——“糯糯!” — 林知幼再次醒來時,鼻尖就嗅到了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她甫睜開眼,林嵐憔悴蒼白的面容在她的視線中漸漸清晰。 她拉起林知幼的手,急聲道:“小幼,你感覺怎么樣?” “我的頭……”林知幼艱難地吐出聲,發現自己嗓音很啞。 她感覺自己的身體軟綿綿的,腦袋也暈暈脹脹,十分難受。 林知幼捂著腦袋,望向四周。 諾大的病房里,江弨和姜玉茹站在她的床頭。姜玉茹的眼里蓄著淚水,強忍著沒有掉落。 “幼幼,干媽對不起你?!?/br> “沒事?!绷种椎穆曇舭l澀,勉力地扯起嘴角。 姜玉茹的眼淚卻瞬間奪眶而出:“怎么會沒事……” 林知幼的腦袋因為遭受鐵棍的襲擊,被診斷為輕微腦震蕩。 江野就靜靜地站在床尾,他一聲不吭,長睫低垂,臉色帶著幾近病態的蒼白。 一見到林知幼醒來,他眉心一顫,下意識地朝前走了幾步。 姜玉茹見他走近,眸中積攢著難以言喻的情緒。她猛地抬起手,打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 伴隨“啪”地一聲,姜玉茹的哭喊聲也蕩漾在寂靜的病房中。 “我叫你不要騎車,不要騎車,你就是不聽!” “你害死你meimei還不夠嗎?!你還要害幼幼!” “你到底為什么要這么做,為什么要這么對我們!” 姜玉茹拽住江野的衣領,十指攥得緊緊的,指尖泛起了白。 她歇斯底里地打在他的身上,哭喊著,哀嚎著。 她的目光宛如刀劍,似要在江野的身上剜出一個血窟窿來。 她失控地發泄,不僅為了林知幼,也為了她逝去的女兒。 曾經的傷疤被撕裂開,血rou模糊成一片。 冰涼的血液倒流進人的身軀里,像冰刀一寸一寸地劃破,從內里到組織,割得皮開rou綻,無一幸免。 那一天,江野一句話都沒有說。 他眥著泛紅的眼,薄唇緊抿,咬著牙關,任由姜玉茹發泄地朝他打罵。 林知幼從未見過這樣的江野。 他被抽去所有的精氣神,沒有了往日的桀驁不馴,只剩衰頹與狼狽。 林知幼的心猛地揪起,疼得厲害,比rou.體上的疼痛更讓她覺得難以忍受。 — 江野被偷襲的這件事發生得很突然,但林知幼記下了那輛摩托車的車牌號。 事后,這起偷襲事件的始作俑者被揪了出來。 是蔣祐。 他和江野早就結下梁子。他嫉恨江野,不想他在亞洲公路摩托車錦標賽繼續出盡風頭,便想出這樣的陰招企圖阻止江野參賽,想要斷送他的摩托車職業生涯。 他原以為事情不會敗露,誰知最后還是栽了跟頭。 像蔣祐這樣心術不正的人,等待他的除了學校處分,還有警方的制裁。 而江野,自從那日姜玉茹在病房里失控地打了他之后,林知幼就再也沒有見過他。 他從江家搬了出去。 那天,林知幼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思桃急匆匆地跑來見她,將自己的手機遞給了她。 “野哥留了一條短信給你!” 林知幼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接過那臺手機,屏幕里寫著三個字。 ——對不起。 這一句話,成為了林知幼之后幾年里縈繞在心間的魔咒。 江野留下了這句話,就此離開了她。 從此山長水遠,不再相見。 就連他大學畢業后去國外受訓,林知幼也是聽旁人提起。 他再也沒有回過鹿鳴巷。 他們之間曾經的那段歲月,猶如黃粱一夢。 兜兜轉轉這么多年,可她仍舊不愿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