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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列倒霉催的賊車,是她自己上去的。 所以做人千萬不能心軟,尤其是對這些老吃老做,屢教不改的人。 所以還是她的錯,忘了當年的傷疤。 謝逢春不是初犯。 至少八年前,謝冬芽和范文軒就已經知道了他有這宗劣跡。 謝冬芽在嬸嬸陪嫁的四合院的門屋里看到的兩個女孩子中的一個,在她和謝逢春大吵一架的三天后,敲開了范文軒宿舍的門。 她一定是覷準了他們兩個人都在的時候,來敲的門,可見是想了多久,觀察了多久,又鼓起了多大的勇氣。 女孩子說:“我當場說了他的動作過分了,他現在不肯給我現在寫的這部劇的聯合編劇的署名了?!?/br> 謝冬芽望望范文軒,范文軒望望謝冬芽。 女孩子繼續說:“他有這樣的身份,總是有劇方會找他,給他掛第一編劇位。他接了活都是找我們幾個師弟師妹分包,平時開劇本會連板書都不寫,就隨口說幾句,全都是我們一邊想一邊寫。我們沒有他那樣的關系可以拉到項目,總編劇編劇署名什么的都讓給他,新人嘛,做槍手入行沒有辦法的。但是動手動腳就真的……” 女孩到底年紀小,說到這里抽了抽鼻子。 范文軒的手交握了一下,牙關緊了緊。 謝冬芽看到了。 她問女孩子:“我們能幫你什么呢?” 女孩子說:“這個劇的編劇署名我也不要了,其他有的沒的我沒有證據,我也不能計較,但是能不能把稿費結給我?我剛畢業,學校不讓住了,這個月連房租都交不出。他當初說好的給我一集兩千塊,我已經寫完五集了?!?/br> 女孩子走了以后,謝冬芽摸摸肚子,范亦可在她肚子里踢了她一下,她心理作用出來的是催她行動一下。 她剛站起來,就被范文軒摁了下去。 “我找叔叔吃個飯?!?/br> 這頓飯的代價十分之大。 謝冬芽和范文軒當年領證是極其低調的,除了他們的恩師和幾個要好的同學,張諾和謝教授夫婦以及謝逢春,沒有幾個人知道。 范文軒根本沒有在第一時間告訴他的父親以及兄弟。 就在這頓飯以后,謝逢春被他的爸爸狠狠說了一頓沒多久,范文軒的父親范恩祖帶著老二和老四,到學校里尋謝冬芽了。 當時范文軒正好不在,跟導演系師兄兼老搭檔涂山海去商量新劇本了。 這是謝冬芽第一次見到范文軒的父親和弟弟本人,先前只在范文軒宿舍里的照片上見過。一一印證下來,第一眼認可了老四果真長得俊俏可愛,未來可以試試出道,第二眼看出來范恩祖和老二是一根藤上復制的瓜。 她好心領著他們去學校食堂吃了一頓午飯。 范恩祖和老二的吃相很難看,不但吧唧嘴,而且漏飯粒。倒是老四可能自己也知道自己長得好,吃飯會注意形象,這點和范文軒有點像了。 謝冬芽本來已經沒有孕吐的反應了,但這一頓飯吃下來,她差一點又當場吐了出來。 吃完了飯,范恩祖把一條腿抬在了桌子上,引來進進出出同學們的注意。 謝冬芽呢,不太情愿叫他爸爸,但是叫叔叔好像又有點不太合適,想了想,她稱呼了一聲“您”。她說:“在我們學校的食堂,您不可以這樣坐的?!?/br> 范恩祖把眼睛瞪了一瞪,“嘻,這城里規矩忒多?!彼麤]有把腿放下來,就開始和謝冬芽算賬了,“大嫂,我養兒子,不是讓他娶了老婆就忘了家的,他已經快半年沒有管他弟弟們吃飯了?!?/br> 謝冬芽愣了一愣。 范恩祖繼續說得那叫一個理直氣壯,“老大把錢都放在你這里了對吧?你們要養兒子,我也要養兒子。我養老大這么大,就是要他來幫我養兒子的,這是他應當應份的?!?/br> 謝冬芽不知道怎么說才好,對這個局面她沒有任何人生經驗可以借鑒。 范文軒有半年沒有匯款回去,她是不知道的,但是原因她猜都能猜出來,是為了他們的孩子出生存錢做準備。 范文軒自寫了獲獎劇本后,她就沒有允許他消耗時間在速食的電視劇劇本里,自然也就斷了獲得更豐厚收入的可能。 謝冬芽有一個瞬間,覺得自己這個決定做錯了,繼而又覺得自己想要生孩子的決定也做錯了。 在謝冬芽發著呆進行一連串的自我否定時,范恩祖沒有了耐心。 “大嫂,你家里條件挺好的吧?吶,三十萬,算是你嫁進我們家的嫁妝。我培養了一個秀才怪不容易的,現打包送給了你,連家都不顧了?!?/br> 謝冬芽在否定里,想到了肯定的回答,“沒有三十萬?!?/br> “十五萬?” “也沒有?!?/br> “那十萬,今年的一口價?!?/br> 謝冬芽站了起來,“您吃完了吧?我幫您爺仨買火車票回去?!?/br> 謝冬芽說完扭頭就走了。 她這一扭頭的下午,范恩祖就帶著兩個兒子,坐在了校長室門口,哭鬧著兒子結了婚就不管自己。老二范有萬二十好幾的人,也能跟著父親哭得跟孩子似的。 范文軒自己去處理的這個場面,沒讓她跟著去。 在等待他處理此事的漫長的五個小時里,謝冬芽反復在琢磨一件事。 其一,她和范文軒結婚的消息為什么會傳回他的老家?在他們領證的時候,范文軒極其坦誠地告訴他,結婚是他們兩人的事,他沒有讓家里的人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