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作精身患絕癥后佛系了[重生] 第28節
至于對方是誰,解別汀不會不經過木揚的同意昭告他的存在。 木揚張了張口還想說什么,喬媛又發來一條信息:你是不是快走了?明天天氣不錯,真的不來拍拍日落嗎? 有那么一瞬間,木揚覺得喬媛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他在生母面前的異樣已經被喬媛撞見兩次,真的一點都沒有過懷疑嗎? 木揚壓抑著呼吸,過了好久才回復:明天見。 既然木南山和姚鳶因為顧忌他而遲遲無法認回親女兒,那就由他來說吧。 前世他自私地當著一個縮頭烏龜,這一世總要力所能及地做點什么。 過去的二十多年他已經無法償還,那及時退出不讓爸媽為難大概是他最后能做的事了。 木揚安靜地躺了一天,到了晚上也難以入睡。 解別汀正在給他擦腿,敏感的皮膚被熱燙的毛巾熏紅了一大片,看著無比旖旎。 他突然說:“過兩天走?!?/br> 解別汀抬眸:“好?!?/br> 木揚垂眸:“你回京都,我一個人走?!?/br> “……不行?!苯鈩e汀想都沒想地拒絕,眉頭緊鎖,他找了一個合情合理的緣由,“你石膏還沒拆,需要人照顧?!?/br> “可以請護工?!蹦緭P不看他,沒有聚焦地看著窗外,“解別汀……我重新擬了一份離婚協議書?!?/br> “我什么都不要,公司份額,財產房車都不要……”木揚指尖微顫,“只要你好好的,行嗎?” 解別汀呼吸停了一瞬,什么都沒說。 但他還記得那次在酒店木揚說的話,“我是死是活跟你無關,你要是說我死了你也會跟著去死,那還算有點說服力”。 他抱起木揚,給他穿好衣褲,沒頭沒尾地低語了句:“會的?!?/br> “……什么?” 解別汀微微搖頭,抬起木揚的臉認真地問:“離開我你會開心嗎?” 木揚張了張口,遲遲說不出話。 第24章 親吻 【木揚清楚,自己一直掛在嘴邊的那句“我不要喜歡你了”不過是自欺欺人的謊言,他不是不喜歡解別汀了,而是把喜歡藏了起來,小氣又膽怯地誰都不給看?!?/br> * “離開我你會開心嗎?” 解別汀之前想,要帶木揚離開這些讓他難過的根源,可他卻差點忘了,自己也是讓木揚難過的根源之一。 睫毛輕輕顫動著,木揚避開了解別汀的眼神,他沒法回答這個問題。 誰會因為離開喜歡的人而開心? 可留下又有什么意義?互相折磨嗎? 木揚口中泛起澀意:“解別汀,你以前從來不皺眉?!?/br> 解別?。骸啊?/br> 木揚抬眸看他:“其實你不用去看醫生,那樣的你沒什么不好,無法感知情緒也就不會難過,會活得更痛快一點?!?/br> 他更想要以前的解別汀回來,足夠強大,不會因為任何事情有所動容,雖然看著孤寂了些,但至少不會因為任何人而受到傷害。 他何德何能因為一個夢境就讓解別汀難過到心臟出了問題? 直到現在他也不敢信。 解別汀抬起手,卻又在撫木揚眼尾的半路停下。 “再等等,行嗎?”解別汀松開眉頭,眼里的波動重新歸于平靜,“等你腿好了,等你做完手術……你想怎樣都行?!?/br> 木揚難掩疲憊:“你為什么要這么執著手術的事?” 因為已經經歷過一次失去,解別汀無法再看一次木揚在自己面前閉上雙眼。 在任何事情上,他都能控制自己如同母親所說那樣予以木揚尊重與自由,除了生命這件事。 “伯父伯母會很難過,木揚,你想讓他們傷心嗎?” 解別汀并非空口一說,前世木揚因病離世,最痛苦的就是木南山和姚鳶,在解別汀車禍前那一個月里,姚鳶幾乎是每天以淚洗面。 木南山看著平靜一些,可也在一月之間平添了滿頭白發,老了十歲不止。 解別汀給木揚蓋好薄被,隨后又很緩慢地說:“我也會?!?/br> 木揚一怔。 說這話的時候解別汀面上沒什么情緒波動,眼眸也和平日一樣平波無瀾,他很輕地喚了聲:“揚揚……” “沒有任何事值得你拿生命作為代價,不開心就去做開心的事,討厭誰就遠離,覺得痛苦就放棄,去接觸更喜歡的人——” 解別汀不適地皺了下眉,但又很快松開:“你才二十多歲,還那么年輕……” 像是長輩一樣的說教。 可木揚卻無端地感受到,解別汀說那句“覺得痛苦就放棄,去接觸更喜歡的人”時并不真心。 因為他的呼吸以可見的速度變得急促了,木揚突兀地抬手,貼著他心臟。 那里的鼓動聲急促且毫無規律,像是在替主人訴說痛苦。 解別汀呼吸微窒,但還是拿開了木揚的手:“不用顧忌任何事,木揚,你只要做讓自己高興的事就好?!?/br> 木揚看著解別汀的眼睛,平生第一次發現解別汀其實并不懂得隱藏情緒。 過去他覺得解別汀看不懂,不過是他沒什么可需要隱藏的,解別汀流于表面的淡漠就是他最真實的一面,看不到情緒只是因為他沒有情緒。 可當深海突然遭遇風暴,他流于表面的平靜就能被輕易打破,海底的風景便也能窺得一二。 他怎么舍得解別汀痛苦,就像無論他是不是木南山和姚鳶的親兒子,都永遠不愿他們難過一樣。 木揚突兀地轉移話題:“我相機壞了?!?/br> 解別汀站起身,給木揚倒了杯水:“昨天問過,店家說需要更換鏡頭,但原產配件明天到?!?/br> 木揚微怔:“那剛好?!?/br> 剛好他明天需要,剛好就到了。 木揚又說:“明天我要出去?!?/br> 解別汀也沒問去哪:“好?!?/br> “晚安?!?/br> “……晚安?!?/br> * “您好,請問您是木揚的家人嗎?” “我是?!?/br> “他因暈倒被路人送到了醫院,情況很復雜,請您來我院一趟?!?/br> 彼時他剛結束劇組的殺青宴,去機場的路上看到路上的花店,心里微微一動,想讓助理去買束玫瑰。 接到這則電話的時候,解別汀的話還沒說出口。 他匆匆上了飛機,來到醫院里看到躺在病床上,骨瘦嶙峋毫無血色的木揚。 醫生告訴他,木揚已經是癌癥晚期,且沒有經過任何藥物治療,人已至窮途末路,沒多少時間了。 木揚是在家附近暈倒的,是那個曾經住了二十多年的家。 后來過了很久,解別汀才想明白,木揚應是想在死之前去看一眼養了他二十多年的爸媽過得好不好。 可他沒能看見父母眉眼間的郁色和想念,就招到了死神的召喚。 這次僥幸逃過一劫,但木揚的五臟皆已衰竭,癌細胞幾乎擴散到了全身,已經沒有任何挽救的可能。 他醒來的第一句話,是讓解別汀別告訴爸媽。 然后安靜地、毫無生氣地等待死亡。 曾經矜貴張揚的小少爺,如今已被病痛折磨得不成樣子,曾經手指劃傷一下都要拍給解別汀看說好疼的他在最后的日子里,沒因病痛折磨展露過一點委屈。 木揚張揚的資本沒有了,從知道身世的那一天起,他就被磨平了棱角,曾經所有看起來可愛的任性都變得毫無道理,都會成為不知廉恥者的無理取鬧。 于是他膽怯地蜷縮在陰影里,不去看也不去想,什么都沒有放棄,卻唯獨放棄了自己。 可生死這么大的事,木南山和姚鳶怎么可能不知道。 但依然沒見到木揚最后一面。 他死在了凌晨,黎明照亮大地之前。 解別汀看著病床上已經停止呼吸的木揚,第一次知道心痛是什么滋味。 他不知道為什么痛,可就是無法克制疼痛停止。 后來的那一個月里,解別汀做過最多的事,就是坐在家里的天臺上望著角落的藤椅出神。 過去每一次不見木揚蹤影的時候,解別汀都能在這個角落看見他。 可這一次,他看了三十個日夜,也沒能看見木揚的身影。 他不會再跑向他,囂張又霸道:“我就是喜歡你,不喜歡你也要憋著,別告訴我!” 也不會再在醉酒后,撞進他懷里撒野質問:“你有沒有一點喜歡我?不管,你必須要喜歡我!” …… 解別汀倏地驚醒。 他抬手撫了把額間的汗液,渾身冰涼,像是剛在冰桶里泡過一樣。 木揚就躺在身邊,安靜的樣子和前世病床上那毫無生氣的模樣有了些許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