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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莫飛平靜的聲音入耳仿佛有種安撫的作用,我聽他說完,心里也覺得沒開始那么忐忑不安。 古魯為我倆安排好住處后便告辭了。那個叫珍珠的姑娘一直靜靜走在后面,這時站在竹屋門口,躊躇著沒有離開。我瞧見她偷偷瞥了一眼蘇莫飛,然后低下頭,慌忙推門跑了出去。我再側頭看看蘇莫飛,他只顧著扶我坐下,對珍珠剛才的舉動渾然不覺。我心底涌起一股說不出的感覺。 蘇莫飛為我倒了杯水,放在我手邊,說:“在下的屋子就在隔壁,唐姑娘要是覺得不方便,請叫在下過來?!蔽尹c頭。古魯為我和他安排的住處是緊挨著的兩間小竹屋。蘇莫飛說完,再環顧了一番房間,這才放心的離開了。誰知他前腳剛走,叩門聲后腳就響了起來。 “蘇公子請進?!蔽议_口應道,門外的人沒有吭聲,我只得忍著腳疼走上去開門。當瞧見站在門前的珍珠時,我只愣了一瞬便恢復了平靜。瞅了瞅她微紅著臉頰,低眸咬唇的嬌羞模樣,我登時明白了大半,側開身讓出路:“珍珠姑娘請進?!?/br> 珍珠紅著臉走進來,把抱在手里的衣服遞給我,小聲地說:“這是我的衣服,唐姑娘待會兒沐浴后換上吧?!蔽掖诡^看看自己身上,那件衣服經過這一折騰,早就又臟又破,我實在不太想這樣去見樓襲月。于是,我接過衣服開口謝道,“多謝珍珠姑娘?!?,接著耐心的等著她的后話。 果然沒多久,珍珠抬起眼,目光羞怯地看向我,吞吞吐吐地道:“唐姑娘,蘇、蘇公子已經答應長老參加社日節了?”我嗯了一聲。方才進寨子后,古魯又提起讓我倆多留一天,待族人過了社日節再送我們離開。蘇莫飛和我商量后答應了。畢竟我倆誰都不識路,要是在深谷里迷了方向,闖進了瘴氣林,結果只怕會更麻煩。雖然我很想馬上馬上就見到樓襲月,但是這次我不敢再莽撞,我怕再次連累了蘇莫飛。 珍珠見我如此,更是紅了臉,手指把衣角都快攪爛了。我瞧她忸怩的樣子,張嘴又欲言又止,遂決定幫她說了出來。我指了指隔壁,笑道:“珍珠姑娘,蘇公子就在隔壁,你若是有話可以親口跟他說?!闭渲轫恿亮艘幌?,“唐姑娘不介意?”我搖頭,“剛才是我太激動了。這是蘇公子的事情,應該他自己拿主意?!睙o可否認,我說這話時心里起了作弄的念頭,我知道蘇莫飛不會答應,但是對于他會如何應對珍珠隱隱生出一絲好奇。 珍珠轉身出門,不多時,我聽見隔壁傳來輕輕的叩門聲,隨后是蘇莫飛溫和有禮的嗓音。珍珠在門外說有件事想拜托蘇莫飛,蘇莫飛好像遲疑了一下,接著讓她進了房間。 隔壁隱約有談話聲,我沒有刻意去聽說的什么。我挪步坐回床邊,手里握著蘇莫飛倒給我的那杯水,輕輕地搖著,有點走神。稍后,隔壁的門打開,珍珠連說了好幾句謝謝,語音嬌羞得讓我心頭一顫。而后聽到蘇莫飛溫和的對他說:“珍珠姑娘放心,在下明日會去參加的?!?/br> 杯子里的水突然蕩出來濺到了我的手上。我一下子愣住。蘇莫飛,答應了……? 珍珠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又過了一會兒,有人輕輕叩響了我的門。我連忙擱下杯子躺在床上,佯裝休息了沒有做聲。頓了片刻,隔壁的門也闔上了。 我把臉埋在被子里,心里莫名的煩躁起來。我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樣,我喜歡的是樓襲月,我對蘇莫飛也沒有別的意思。但是,當我聽見蘇莫飛親口答應珍珠時,我竟然覺得心口被蟄了一下,微微生疼。 我用雙手用力地拍打了下臉頰,輕聲對自己說:“唐絮,你真是貪心?!必澬牡叵胍プ∫磺袑儆诨蛘卟粚儆谧约旱臏厍?,懼怕失去。像失明那次一樣,渴求著最后哪怕一線光明。 ****** 第二天清晨,一陣有力的敲門聲將我從昏睡中驚醒。我迷迷糊糊地起身打開門,看見門口站著一位穿著耶摩族盛裝的大嬸,她咧嘴對我爽朗地笑道:“姑娘,長老讓我送吃的來,”說著,端著清水和吃食走進了竹屋,嘴里也沒停:“我們的社日節可熱鬧了,姑娘不去瞧瞧?!?/br> 我剛醒來,腦子還有些暈暈的,毫無意識的應了她一聲。大嬸以為我是答應去了,放下手里的東西,對我哈哈大笑著說:“我就說嘛。你朋友今天可是要和哈拉較量呢,你不去看太可惜了?!蔽艺卮蛄恐?,頭腦慢慢變得清醒。對了,昨晚蘇莫飛答應珍珠會參加的。 我馬馬虎虎吃了點東西,在大嬸的幫助下穿好了耶摩族的衣服。大嬸幫我把頭發盤在頭頂上,一邊夸著我的頭發真好,一邊用一條色彩艷麗的寬布把盤好的頭發裹住,像是在頭上戴了頂帽子。我覺得這種把頭發都包起來的裝束,倒跟我以前在客棧時看到的那些客人很像。 大嬸很是熱情,手上忙著,嘴里也不閑,滔滔不絕聊了好多寨子里的事情。她問我說:“姑娘,我們這里有五六年沒來外人了。你們是怎么找到的?”我總不好說是掉崖,含糊地回答:“我也不知道,就那樣順著山路走就到了?!贝髬鹂鋸埖嘏牧伺男目?,“好在你們到了這里。這幾年迷路死在那瘴氣林里的人可不少?!?/br> 說到這兒,她突然停下手,嘆了口氣,“其實,這瘴氣林六年前是沒有的。這是我們的神降下的懲罰。因為上任族長的女兒為了個迷路的外人,竟然連圣女都不做了偷跑出去?!边@種事情不由得勾起我好奇,我下意識地問:“那她現在人呢?”大嬸鄙棄地撇嘴,哼了聲道:“誰知道。那丫頭害得老族長病情加重,不久就過世了,是我們耶摩族的恥辱?!闭f完大嬸舉起梳子,梳理著直垂在我背后的那束長發,嘴里低聲嘀咕了幾句:“更可氣的是,人家根本沒看上她,唉,沒見過那么死心眼的丫頭?!痹捳Z里的思念和嘆息,讓我也不禁動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