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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我無意間聽見附近站著的兩個天一教徒在低聲嘀咕著什么。 一個年輕的嗓音說:“教主這是練到第七重了吧?”另一個年長的人小聲回道:“嗯,還差兩重,教主的天一神功就練成了?!蹦悄贻p的聲音頓時有些興奮,“等教主神功大成之后,紫宸派的清源老頭也不是教主的對手。八年之約也到了,我看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還敢來叫囂不,哈哈哈?!?/br> “噓,別這么大聲?!蹦觊L那人提醒他,頓了頓,又嘆氣道:“你以為天一神功那么好練?六年前老教主就是練到最高重時走火入魔的。教主為了救父親,才與紫宸派定下八年的約定??勺襄放捎帽M辦法,也沒救回老教主?!?/br> “??!是這樣的呀。那教主干嘛還要練?” “干嘛?為了天下第一唄?!?/br> 為了天下第一。我在心底默念了一遍,身上陣陣發寒。我從不知道樓襲月在練一種這么危險的武功,即使我倆朝夕相處,他也一個字沒對我提起過。是怕我擔心,還是有什么別的原因? ****** 離樓襲月出關的日子越近,我越靜不下心來。甚至連著做了好幾天噩夢。夢中樓襲月滿身鮮血,站在那里靜靜地注視著我,目光里流露出的悲切讓我心驚膽顫。我叫著他的名字嚇醒后,一宿都睡不著了。我很怕一個不慎,樓襲月會出了什么意外??墒怯譄o力改變什么,只能不停的告訴自己,夢境都是反的,師父那么厲害,不會有事的。 那段日子,時間像是停滯了,我度日如年。 到還有三天就到三個月時,我練功的時候已經覺得有心無力。身子很乏,連續幾夜沒睡好讓我精神很不濟,加上心中記掛著樓襲月,練完一套劍法后我就沒力氣再繼續下去。我在院內坐了許久,收起劍往回走。 當推開房門,抬眼不意間瞧見悠閑坐著屋內的那人時,我腦子完全懵了。那人起身走到我身前,手臂一伸將我拽進懷里用力抱住。 “……師父?”我驚愕地張開嘴,只喚出這么一句,后話就被堵在了嘴里。樓襲月吻了我好一會兒,把我弄得腦袋空空后,松開了我的唇,長睫低垂,清澈的眼眸看著我的眼睛說:“小絮練功沒有偷懶,這是獎勵?!闭f完,又吻了下去,等這熱烈的擁吻再結束時,樓襲月的眸色已然加深,他微微喘息著笑道:“師父能提前出關,也要獎勵?!?/br> 我的臉刷得紅了個透,望著他促狹的笑容,我羞怯地踮起腳把嘴唇乖乖覆在他的唇上。樓襲月張開嘴引誘我潛入,我顫抖著伸出舌尖在他唇上舔了一下,剛要退縮卻被他捕獲,勾過去與他的纏綿共舞。 這個吻太過激烈,以至于他放開我好半天后,我飛出去的三魂七魄才紛紛歸體。這時樓襲月已經抱著我坐下了,頗有深意地看著我變得紅腫的嘴唇,笑著戲言道:“滋味不錯……不枉費為師連著幾天沒休息,提前出關來見小絮?!蔽衣犓@么一說,登時有些緊張的瞧他的面色,看得出是帶著疲態,心疼地說道:“師父先歇一會兒吧。小絮去給你備沐浴的熱水?!?/br> 樓襲月點點頭,收回環在我腰上的手臂。我急匆匆的跑到門口,停下腳步回頭瞅了樓襲月一眼,他就那樣單手支著頭,笑瞇瞇地看著我,清透的眸光柔若春水。 我在廚房燒水時都一個勁的傻笑著,忽然尋思起把樓襲月換洗的干凈衣服找來,于是趕忙往他的臥房跑去。門口的守衛并沒阻攔我,我推開門進去,不多久就把衣服找齊了,轉身正要出門,目光忽然掃過案桌上的那個燭臺。 腦子里倏地冒出一個念頭:那天我看到的,真是血玉球嗎?會不會是我看錯了?要不然,樓襲月中了蠱毒,那個血玉球怎么還出現在他的房里?如果是我看錯了…… 樓襲月現在對我的好,是不是都是真的了?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我就激動得手直發抖,再也按耐不住想去證實一下。我放下衣服,慢慢走到那燭臺前。心口砰砰直跳,撞得我胸口發疼。我握住燭臺用勁的扳動,‘咔嚓’一聲后,那個暗格自動打開,屏住了呼吸,走過去探手去取出那個紅色的小球,卻在要碰到球時,驚訝地瞧見暗格里多出了一樣東西。 我好奇的將球旁那張羊皮紙取了出來,瞧見上面寫的‘天一神功’四個字時驚了一大跳,竟然是樓襲月正在練的武功秘笈!我不是有意覬覦這神功,怕被樓襲月知道后惹他不高興,連忙要把那張皮紙放回原處,卻在不經意間看見寫于秘笈最后那幾行朱砂小字,仿佛眼前一道閃電劈下,震得我手上的動作堪堪停下…… 我再推門走進屋內時,樓襲月已經躺在我的床上睡著了。我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蹲下身去,凝望著他沉靜地睡顏。他的睫毛真長,像是蝴蝶的翅膀,濃密的長睫在他白皙如玉的臉上投下兩抹淡淡的陰影。 我抬起手摸著他的五官輪廓,隔著一層薄薄的空氣,顫抖著手指不敢觸碰到他。 我愛你,師父,可是我還能再愛下去嗎? 眼淚順著臉頰緩緩流下,滴在地面,連一點聲音都驚動不起。 我終于不再抱有任何幻想——那個小球,就是血玉球;而樓襲月,的確中了蠱毒。 下蠱的人,就是他自己。 天一神功第九重,必須殺死至親至愛之人方能練成。他的父親,沒有做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