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5
事情并非因他們而起,果卻要他們這群善后的人來嘗。 碰上這上古法陣,著實不太幸運。 聚集在密室中的其他人冷靜下來后,有人開始商量對策,有些人則是一直握著武器沉默不語,還有些人受傷極重,只能茍延殘喘。 池牧遙察覺到了不友善的目光,小心翼翼地抱著奚淮躲在最角落的位置,只期待著奚淮趕緊醒來。 這時有一人動跟池牧遙搭訕:這位道友看著眼生,不知是何門何派? 搭訕的是一名金丹期修者,看著和善,實則是提著佩劍而來。 他只能回答:在下是御寵派弟子。 他是魔門的吧?那名修者問道。池牧遙沒回答,手扶在了金鐘之上,隨時保持警惕。 就在這時,密室內傳來了蘇又的聲音:你們知道這上古法陣之中有什么秘密嗎? 在密室中的眾人紛紛四下看去,卻沒能看到蘇又本人。 他們也在用神識探查,神識卻一直出不了這個密室。 蘇又的聲音再次傳來:說是什么上古天罰陣,其實都是狗屁,這是一個奪舍的陣法。 池牧遙扶著奚淮的身體再次后移,努力躲開眾人的視線,畢竟奚淮頭頂的龍角太過具有代表性,一看便知他的身份。 這里聚集的都是正道修者,筑基到金丹期的都有,還有一位重傷的元嬰期前輩。不過那位看起來已經瀕死,池牧遙實在沒有多余的力氣去救了,只能盡可能保護奚淮。 他護著奚淮的同時聽著蘇又的話,猜測著蘇又的陰謀。 奪舍。 這兩個字剛剛出現池牧遙便懂了,這又是為了棺中人所布的局。 蘇又從未放棄復活那個人。 蘇又在意的只有那個人而已,其他人怎樣,是死是活,他全不在乎。 他是個極端的利己義者。 蘇又依舊在說,兢兢業業地介紹著這個上古天罰陣,仿佛反派都有這樣的毛?。和饨缃哉f,問陵八十一盤八死一生,其實他們不知道的是,事實上它是九死一生。也就是說,其實是九十個人在陣中掙扎,只有一人能活著出去。 密室中的修者們面面相覷,他們這里只有八十個人,加上蘇又也才八十一個人而已,哪里來的九十個人? 很快他們就想到了之前說的關鍵詞:奪舍。 蘇又笑了起來,笑聲尖銳,音調詭異,許久后才繼續說道:猜到了吧?這陣中還會出現九個上古魂魄,他們不愿意就那么殞落,便將自己的魂魄留在陣中。待哪日陣里來了人,他們便奪舍來人的身體,用這些身體出去,就此復生。 后來啊,陣里來的人多了,有些殞在陣中的修者也擠進了那些魂魄之中。所以陣中現在魂魄多得很,能出來奪你們舍的都是在上百魂魄中拼殺出來的狠角色。 可是這種復生的法子到底是有些喪心病狂,所以此陣挑選的都是引起了天怒的人。當然,這九個魂魄之間也需要一番較量,畢竟這個法陣里只能有一人生還。 所以,你們在這個陣里既要賭運氣,看看誰能僥幸找到生門,還要提防著別人,說不定就有誰要奪取你的身體。別以為遇到的是你熟悉的修者就沒事了,說不定他已經被奪舍了,但是那個魂魄不太滿意,覺得你的資質更好,就會再換一個身體。 這個法陣由一個奇怪的靈泉維系著,在外界奪舍經常會因為魂魄和身體不匹配而不成功,或者被原身體里的魂魄擠走,落得個魂飛魄散的結果。但是在這里不會,你們也可以奪舍其他人,這里是奪舍最好的環境,只要用對了方法,奪起舍來什么顧慮都沒有。 只要撕碎對方的靈魂,讓其無法再拼湊起來就可以了! 池牧遙的呼吸一緊。 他抱著奚淮的手越發用力起來。 他終于明白蘇又為何一直盯著他們二人了,說不定蘇又想要奪取的是他和奚淮的身體。 奚淮的資質千年難得一遇,是一個奇才,這件事整個修真界簡直人盡皆知。 尤其是三天結成金丹這件事情,簡直突破了諸多修者的極限,傳出來后還有很多人覺得是魔門在吹牛。 他懷疑,蘇又看中了奚淮的身體,想讓棺中人到奚淮的身體里。 蘇又還要利用他的治愈能力,幫助棺中人順利奪舍。 想到這里,池牧遙竟然被氣到了,蘇又覺得他會幫助另一個人奪取奚淮的身體? 這是何等殘忍的事情?! 蘇又介紹完這個法陣便沒了聲音,人也沒有出現。 池牧遙再次探查奚淮的情況,卻注意到又有幾名修者朝著他們走過來。 池牧遙握住叮叮,警惕地看向他們。 其中一人拔出佩劍的同時說道:想必你剛才也聽到了,這是一個奪舍的法陣,如果那九個魂魄出來,最容易選中的就是他的身體。不如在此之前就給他一個了斷,省得他的身體被人奪了去?;奶浦翗O,極度無恥,怎能這般理直氣壯地狂犬吠日?! 一群狗彘不如的東西! 池牧遙冷笑著回答:你恐怕是想錯了,那些魂魄最想要的是他的身體,所以他能將魂魄吸引過來,能減少你們的危險,畢竟那些魂魄看不上你們的身體,不是嗎? 你!你身為正道修者,一直維護著這個魔門子弟是為何?難不成你們御寵派加入魔門了嗎? 我一個人代表不了御寵派,我也不會讓你們動他分毫。 這就由不得你了! 這幾名修者,有人是筑基期修為,并且在凈地內還受過池牧遙的照顧,吃過由池牧遙捕捉以及親手烤出來的食物。 有的是金丹期修為,是協助后來的天尊們布下封山大陣的修者。 幾人一齊攻擊過來,池牧遙只能伸手去拿金鐘,遽然間,幾道火系攻擊丟出,燒得這幾個人措手不及。 奚淮終于醒了,撐起身體坐起身來,看向幾個人說道,眼中全是狠戾:就憑你們幾個也想殺我? 說話間,疏狂已經到了奚淮的手里,奚淮很快起身和那幾個人斗在一塊。 密室地方很大,但是如果有人在此斗法就會顯得擁擠了,在場所有修者都會被波及。 有人試圖勸解:你們莫要動手,我們應該商議對策,不該自亂陣腳。 奚淮不理,只丟給了池牧遙一個防護結界,聽到那些勸說覺得煩了,冷聲回答:待我殺了他們幾個就停下來了。 話音一落,銀劍曲折彈起,只聽不經意的一吷,劍首帶著虺龍焰攻向那幾人,虺龍焰在被攻擊的人傷口處燃起,快速焚燒對方的體表,隨后燃進身體里,從焚燒rou體,逐漸至百骸。 幾具尸體轟然倒下后,奚淮才停了下來,抬眼掃視密室中的其他人。 池牧遙趕緊跟過去,抱住了奚淮的手臂。 看到這幾人頃刻間便被殺死,密室中其他人面面相覷,有些人躍躍欲試,想嘗試著勸說眾人圍攻,殺死奚淮。 有些人則是躲避他們的目光,不想參與,怕是不想被連累。 他們進入這個陣中就已經心灰意冷了,此刻也不想再參與什么斗爭。 池牧遙神識傳音給奚淮:你剛醒過來,先休息一下,之后是什么情況尚且未知。 不,我要殺了他們所有人。 奚淮!想要你性命的人不是已經被你殺了嗎?他們什么都沒做,你為何要殺他們? 進入這個法陣,就意味著最終活下去的只能有一個人?,F在殺了他們,也少了和你爭奪生機的人。 不,不是這樣的,這個法陣是一個運氣決定生死的法陣,九個人進入不同的門,只有一道是生門,這并不是你殺了他們就能解決的。 奚淮提著劍,有血珠從劍刃上滑落,滴落在地面上。 他垂眸看著池牧遙,神識傳音問他:你還不明白嗎?我在為你爭取生的機會,如果法陣啟動,這些人分別離開,再想殺他們就難了。 那你呢? 奚淮沒說話,只是轉過身再次看向在場眾人。 池牧遙趕緊抱著奚淮提劍的手:我寧愿由法陣定生死,也不愿意背負這么多條人命去活著。 第67章 問陵八十一盤 池牧遙進入陣法后一直是清醒的。 在等待奚淮醒來的那段時間里,他想著的仍舊是想辦法摸清這個上古天法陣的門路,竭盡可能地找到生門,爭取可以和奚淮一起活著出去。 然而,奚淮剛剛醒過來,就選擇了跟他完全不一樣的處理方法。 奚淮要屠殺其他所有人,來確保那個能活下來的人是池牧遙。 他的方法是命由天定,聽天由命。 奚淮的方法是命由他定,殘忍方可活命。 這和池牧遙一直秉承的理念是不一樣的,他是寧愿自己被困在殺陣中,不連累其他人的人。 但是奚淮不是,奚淮只想讓他活下來。 奚淮和蘇又本質上沒有區別。 這個時候池牧遙才意識到,奚淮到底還是那個頭號反派,該殘忍的時候依舊殘忍。 池牧遙抱著奚淮的手臂不讓他動,倔強得仿佛你要是亂殺無辜,那就把我也帶上。 奚淮不解地看向他,用神識傳音提醒:你莫要糾纏,這陣馬上要開了。 陣如果開了,這些人會分散到各個房間里,再遇到的時候會是什么情況誰也不知道。 池牧遙依舊不肯:不可,奚淮你仔細想一想,蘇又布局是為了救活棺中人,那就意味著蘇又知道這個陣中可以出去兩個人。所以我們找對方法也能一起出去,沒必要非得這樣做。 你到現在都不明白嗎?蘇又身體舊傷很多,強行突破境界沖擊化神期會造成無法修復的傷,他的身體已經破敗不堪了,才總是用傀儡分身行動。他需要奪舍一個身體,他棺中人也要奪舍。他一再糾纏我們,意味著他要奪舍我的身體,讓棺中人奪舍你的身體,你明白了嗎? 池牧遙看著奚淮一陣驚訝,這與他所預想的完全不同。 奚淮繼續傳音給他:之后在陣中,我們需要提防著蘇又,還要提防著這群人,實在有些困難。而且剛才你也看到了,不殺他們,他們也想殺我們,他們恐怕和我們是一樣的想法,先殺了競爭對手再說。他們現在想的是趁著人多大家一起上,先殺實力最強的,其他的以后再說。 如果是他們心懷惡意,過來襲擊我們,你殺了他們我沒有異議,但是你不能亂殺無辜??!池牧遙依舊拉著奚淮的手,不肯松手。 奚淮眉頭緊蹙,似乎有些不耐煩了,想直接將池牧遙封起來管不了他了,這樣他就可以大開殺戒了。 偏巧此刻陣法開了。 轟隆隆的巨響傳來,原本的石塊分開,出現了九道縫隙。 原來密室之中有著機關布置,看似嚴絲合縫,打開后卻也不顯得突兀。張開的九道縫隙,像是九頭巨獸張開了青齒獠牙、血盆大口,等待著獵物們自投羅網。 縫隙中幽幽的黑暗,帶著未知的恐懼感。 到了選擇的時候。 所有人都不敢輕舉妄動,看著縫隙不肯離開他們集合的密室,在這里尚且能活命,進去后就是九死一生的命運。 誰敢保證能活到最后的人會是自己? 不如在這密室中茍活。 可惜,陣法不給他們茍命的機會,密室之內突然出現了瘴氣,是池牧遙等人熟悉的瘴氣,這瘴氣會讓人迷失自我。 池牧遙單手抱著奚淮的手臂,手指快速捏算著,目光掃過九道縫隙。 暖煙閣有人圍觀過池牧遙破陣,知曉池牧遙破陣厲害,下意識想要跟著池牧遙做一樣的選擇。 池牧遙沒給他們機會,找準了一條縫隙后拉著奚淮快速進入,進入后啟用了金鐘,其他的人再也進入不了這道縫隙。 這是倉促間算出來的結果,池牧遙只有七成把握,不過這也夠了。 進入這道縫隙后,室內果然安然無事,這讓池牧遙松了一口氣。 第一重生門有五道,他們選中了其中一個。 進入后池牧遙封了門,因為他知道如果有其他人進來一定會被奚淮殺死,那和入了死門也沒什么區別了。 奚淮回頭看了看,又看向池牧遙,氣得甩開了池牧遙的手,強忍著憤怒問道:你滿意了? 什么叫我滿意了?我不想你濫殺無辜還不對嗎? 我要做的是保住你的性命,你卻在攪局,你是不是沒有腦子?! 你有嗎?池牧遙終于也動了些許怒氣,你動腦子的結果就是濫殺無辜?你這是莽夫!我說過了,我們可以再想辦法,我們可以找到蘇又能讓兩個人出去的方法! 我真是搞不懂奚淮氣極反笑,你可以為了治療那條狐貍,委曲求全的說喜歡我,還主動來來吸我身上的靈力。你現在為了活命,為什么不能舍棄他們了? 池牧遙終于聽到了不對勁,睜大了眼睛看著奚淮,眼眶居然有些酸了:你是這么想我的? 對,我就是這么想的!你可以為了吸修為委屈自己,現在你裝什么清高?你繼續利用我啊,利用我喜歡你,喜歡到失去理智,我可以為了讓你活下去豁出性命,你居然還在裝善良,錯過了之前的機會殺他們,再想湊齊所有人就難了! 池牧遙看著奚淮,嘴唇動了動,卻沒發出聲音來。 他此刻體內的靈力十分不穩,之前強行治療消耗了他的太多精魂,本就虛弱,又有一股火從心口冒了出來,在他四肢百骸里亂躥。 斗法,其威力攻擊在人身上。 此刻,這種攻擊擊打在心口上,一句一句誅心般地疼。 你、你一直覺得我在裝?池牧遙的眼淚奪眶而出,眼淚順著臉頰劃過,最終墜在衣襟上,碎裂開。 奚淮看到池牧遙落淚有一瞬間不忍,但是憤怒未消,依舊說得狠戾:你們合歡宗不是最擅長偽裝嗎?對獵物偽裝清純是你們最拿手的。 我想救青狐,難道不是為了讓瘴氣散去,這樣大家都能脫困,我自降修為這么做,也是裝嗎? 你本來喜歡靈獸就比人多,進入林里身邊出現也的是靈獸,會這么做也不足為奇。 本以為可以鉛華洗盡,珠璣不御,道骨仙風[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