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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一秋聽他這么說,神色立肅:你少胡說八道,我要不是看在兩個孩子真心一片,你以為我愿意來? 他這點破二人是兩情相悅的話一出,立刻便不得了了,王元恒眼看著就要擼袖子,王繼盛連忙上前攔阻。 正鬧得哄亂,有下人忽然匆匆來報:沈公子前來求見。 正主來了? 眾人聞聲,紛紛朝來人方向看去。 只見康大夫正推著一個坐在輪椅上的人,于不遠處漸漸行來。 蘇步月見狀不禁一愣,她萬萬沒有想到沈伯卿居然是這么一副病體孱弱的模樣,他的臉色有些病態的白,襯在那張斯文的臉上,顯得整個人就像是冰雕似的,好像隨時會碎。 王元恒顯然也很吃驚,吃驚過后,他不禁爆發出了更大的怒火。 行啊你沈一秋,他氣極反笑,你把我王元恒的寶貝女兒當什么?沖喜的工具?我告訴你,想都別想! 沈一秋到底也是個做父親的,聽他這么說,頓時也來了脾氣:你把心放回肚子里,我兒子死不了,也用不著非要和你王家結親! 言罷,當即便要拂袖而去。 沈伯卿卻在康大夫的攙扶下撐身站了起來,攔住了想要離開的父親,望向王元恒,平靜而誠懇地說道:王伯父 才一開口便被王元恒喝斷:誰是你伯父? 沈伯卿便又從善如流地改了稱呼:王莊主,在下自知病體之身,本不敢妄想高攀大小姐,但驚聞小姐決意出家,實難忍心痛,這才求父親前來提親。倘若要我眼睜睜看著心愛之人自毀終身,還不如讓我即刻死在您的刀下,晚輩絕無怨言。 王元恒氣笑道:我女兒出家還可以還俗,用不著嫁給個病秧子來挽救終身只怕還不是挽救,是自坑。 沈伯卿默默推開了旁邊扶著自己的手,深吸了一口氣,忽然慢慢地跪了下去。 王莊主,還俗易,活心難。晚輩只求您能讓我聽小姐一句回答,他說,若她愿意下嫁,我必用盡此生愛護,若她不愿我與父親自當轉身離去,再不相擾。 王元恒冷冷道:好,我就讓你死了這條心。言罷,正要吩咐人去喊王幼君過來,還未來得及開口,就見自己的女兒已帶著丫鬟從廊后轉了出來,徑直走到了他面前。 但王幼君的目光始終定定落在沈伯卿的身上,兩人遙遙對視了良久,她的眼眶也漸漸有些發紅。 我未必還愿意等你。她忽然說道。 王元恒倏地瞪大了眼睛。 沈伯卿望著她,回道:所以我來求你。 王元恒一把拉過王幼君,急問道:這到底怎么回事?你們兩個 王幼君閉上眼睛,便已淚如雨下。 爹王繼盛走上前,低聲道,其實,小妹她心里喜歡的人,一直都是伯卿。 王元恒霎時如遭雷擊,良久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喜歡又如何?他猛然回神,果斷道,那也不行! 王繼盛沒料到他竟如此固執,愣了愣,才說道:事到如今,難得還有與小妹兩情相悅不離不棄的真心人,您又何苦 王元恒回手就是一巴掌抽在了他的臉上,王繼盛當場就紅了半邊臉。 哥!王幼君驚詫之下忙護在了被打懵的兄長身前,爹,是我喜歡了沈家的兒子,拼死威脅大哥幫我的,你要打就打我好了! 你們兩個,好,很好。王元恒怒笑道,我算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幼君,你對你的父母可真夠狠啊,你說,是不是姓沈的教你做這些事的?! 王幼君連忙搖頭,含著淚道:與他無關!是我,是我知道不能再等了,我不知道他還有多少日子,我也不知道我還能有多少日子,爹,我從十五歲起等了他六年,我知道我們都在顧慮什么,但我現在不想再有那么多顧慮了,爹,我要嫁給他,這輩子只嫁給他! 你!王元恒怒急之下抬手就要打下去。 卻被一只斜刺里突然伸出來的手給緊緊抓住。 竟然是王夫人。 你還要把我的孩子都打一頓么?她淚眼未干,語氣卻前所未有的強硬。 王元恒皺了皺眉,一甩袖將手抽了回來:你看看他們都做了什么,鬧得天翻地覆,置你我于何地?你還幫著他們! 王夫人道:我是要幫著他們,我不知道我的女兒不過是愛上了一個年紀相當人品出眾的男子有什么錯,我的兒子護著親meimei又有什么錯?就是因為他姓沈?因為他是白小薇和別人的兒子,所以你才容不得! 王元恒被她吼得倏然一愣。 不待他說話,王夫人已又再續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你不允,我允也是一樣。言罷也不去看他,下頷微微一揚,肅然道,沈先生,你且回去準備過禮吧,這門親事我答應了,至多到了成親那天要麻煩你們多走些路去別處迎親,這席面也都算在我這里。 沈一秋欲言又止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王元恒,末了,似嘆道:好,那我這便去準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