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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心樓,位于七星堡整個布局的近中心位置,說是一座樓,其實是一眾綿延成片的湖上樓閣,而這個名字則得自于最正中顯眼的主樓澄光逸心樓,它與七星堡真正的中心建筑盈輝閣呈遙相對應之態,水廊可直通湖心造型別致猶如盛開花朵般的榭花臺,那里可供賞花玩樂和欣賞湖景,也可作為戲臺使用。 由于澄光逸心樓一般作為擺設重要宴席的場所,因此其周邊小樓屋室也大多具備各種宴廳或休憩室的功能,一應俱全。 于睦的話說完,仙引執子微頓,淡淡而笑:繁花盛景。抬眸朝他看去,你答應了? 似是有些意外于他的反應,于睦怔了怔才回道:如今還輪得著我不答應么?之前他說想在澄心樓給兒子辦婚宴,是你說了隨他,我這才吩咐下去照辦,如今下面的人在這件事上自然都是以他白鶴堂那邊的意思為準了。 仙引微微頷首,隨手往棋盤上又落下一子:其他人沒什么話說? 于睦笑了笑:倒不是沒有,只是人家長子如今要娶的是豫南周氏之女,程太座當初要用澄心樓時不就這么和你說的么?說既是長子娶妻,對方又是世家大族,雖說那些平步青云的書香之家不太瞧得上咱們武林中人,但總得在場面上給女方娘家瞧瞧嫁到咱們七星城也是說得上面兒的。其他人說則說矣,我看也是羨慕的居多。 仙引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于睦看他不再搭腔,又繼續說道:其實我來主要是想和你說,你看現在新進了一批人,程太座那邊辦婚宴又搞了這么大場面,到時候外面來的人肯定不少,一年之后七星堡還打算招收新弟子你看,婚宴那天你是不是也露個面? 無知者最易被人影響。新人一批接一批,身為城主若是不適時地站出來表示一下存在感,來日那些人說起七星城時,漸漸地誰還會首先想起仙引之名? 這也是于睦從不約束下面的人談論關于仙引那些事跡的緣故,尤其是在和紫竹峰那件事上,他甚至有意擴散、引導,更睜只眼閉只眼地由著那些人去猜測紫竹峰主之死的原委。 只是眼下的問題卻是在仙引本人身上,對他來說不出席婚宴可以有很多理由,可若想讓他出現在那種場合,就算自己有一百個試圖說服對方的理由,到頭來最主要還是得看他的心情。 果然,自己這邊剛一說完,仙引就無波無瀾地來了四個字:到時再說。 于睦嘆了口氣,也不再多說去討人嫌,默默地陪著對方又下了數子。 過了一會兒,姚黃捧著壺新煮的水來添茶,還給他們送來了碟新做的綠豆糕,正放在兩人都順手方便拿到的位置。 仙引拿起一塊,遞到了于睦面前。 后者接過來,正準備下嘴咬,忽聽對面悠悠問道:請帖已開始往外送了? 于睦愣了愣,隨即才反應過來他問的是程遠山長子的婚事。 是啊,他說,早就派人去了,不止其他五城,許多門派也都在受邀之列,而且除了周家那邊的關系,他還打算請京城的人。 仙引從姚黃那里接過帕子擦了擦手,說道:既然程太座如此好客,師兄是否也該幫襯幫襯? 于睦一時沒反應過來。 卻見他已又微笑道:怎么說程知文也算是你我的師侄,何況他能娶到豫南周氏女為妻,別說是區區七星城,就算放眼整個武林也是頭一份。既逢此繁花盛景之事,豈不應放下門第偏見,闔方同樂? 于睦:他無奈苦笑,我有時真是看不懂你,此時此刻你不想著如何提醒眾人自己的聲威,反倒還幫著他造勢,就算你把這場婚宴搞得烏煙瘴氣,那該費的人力物力也費了,周氏女不也已經進了門么?再者說讓天下人知道他有那般的胸懷和號召力,豈非更讓人心生憧憬? 仙引不置可否,淺淡而笑:你照我說的去做便是。 是,我自然聽你吩咐去做。于睦笑著搖了搖頭,不過豫南周氏那邊 這世上并非每件事都會如他們算計。仙引對此并不甚在意,不過區區一人,他們既舍得起,我七星城也要得起。 言罷,他又往棋盤上落下一子,須臾,似想起什么地隨口說道:既然這次新招了一批人,不如就順道把原來的動一動吧。 于睦有些意外,不解道:本就是為了補充年前放出去那批人才新增的,你怎么還要動原來那些人?打算動哪里?眼下籌備婚宴也正是要用人他思緒微轉,直覺問道,是因為這件事么? 仙引搖搖頭,一邊垂眸瞧著棋局催他落子:該你了。一邊又續道,我看紫云坊的管事在這位子坐久了似乎反倒忘了規矩,不如換個人坐上去嘗嘗滋味也不錯就讓他的徒弟試試吧。 正在喝茶準備落子的于睦冷不丁手一抖,被嗆了一下。 本來還以為他這位掌門師弟近兩年因為小師妹的事越發無感于搭理這些俗務,現在看來自己之前的擔心完全就是多余的,七星公子還是那位七星公子,真是殺人于無形??!冷了師父扶持徒弟,既挑撥了那兩人,冷落了自以為是的,又抬舉了正躊躇滿志的,還同時敲打了那師徒兩,讓他們時時記得是因為什么被擼下去的,又是因為什么被提拔的,知道自己該以何為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