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密室(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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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預定的客人是兩個年輕女孩,店員帶他們去和對方打招呼。走到一半的時候,繆攸說:“我在這里等你?!闭f著站到一邊。蔣斯與笑了笑,沒問緣由,說:“好?!?/br> 年輕女孩們看見蔣斯與,眼睛一亮,主動和他打招呼:“Hello小哥哥,你好帥??!”蔣斯與也走上前,禮貌打招呼:“你們好?!背:团笥褌儊硗婢€下游戲的人,大多都沒有繆攸這種奇怪的社恐癥。他們和陌生人說話時自然大方,開朗豁達??娯驹诓贿h處,心里非常羨慕。 蔣斯與和他們說明情況,又回頭指了指繆攸。旁邊戴眼鏡的女孩探頭看過來,眼神接觸,繆攸拘謹地笑了笑。蔣斯與說:“快來?!笨娯哌^去。另一個短發姑娘自來熟,跟蔣斯與開玩笑:“小哥哥已經有女朋友了啊,那我沒希望了?!笨娯牭枚湮C,蔣斯與對這句話不置可否,笑著說:“我是坦克,走在前面給你們開路?!毙」媚飩冃宰踊顫?,當即歡呼:“全靠你了小哥哥!”“小哥哥要保護我們!” 進場前,店員宣讀提醒事項,又拿出物品袋寄存手機。填資料的時候,蔣斯與憑借身高不小心看見了繆攸寫的內容,名字一欄如實寫著“繆攸”。蔣斯與心里默念一遍,臉上沒什么反應。 店員給每人發了一個不透光的眼罩。準備排隊進場前,兩個女孩非要讓蔣斯與站在第一個。蔣斯與沒有動,看了眼繆攸??娯鼜乃凵窭锟闯鲆恍┱髟兊囊馑?,想了想說:“我站在最后一個吧?!?/br> 一切準備妥當,四個人依次扶著對方被帶進場。 剛進場,繆攸就聽見了恐怖片里常用的背景音樂,空靈幽微,聽得人頭皮發麻。身后的門被關起來,領他們進來的店員出去了,游戲正式開始??娯€沒來得及取下眼罩,就聽見兩個姑娘尖叫了一聲。她摘開一看,四周燈光慘紅,故意打在墻壁上,像血一樣。周圍擺了一圈喪葬用品,做得極其逼真,白燭香案,火盆紙錢,正對高懸的遺像里,一雙眼睛直直盯著在場所有人。 難怪女孩們被嚇到,繆攸心里也覺得堵。這間密室是一座靈堂,燈光幽暗,看不見全貌。劇情是冥婚,繆攸不怕神鬼,但很不喜歡傳統的喪葬儀式。她少年時祖母去世,生平第一次去殯儀館,在焚尸間里看見一條狹長的傳送帶,裝殮得宜的祖母被推上去,cao作員按下開關,傳送帶緩緩向前移動,身邊的叔伯姑嫂頓時哭成一團,紛紛跪下,嘴里叫著:“一路走好?!北藭r繆攸只覺得心口堵,空空的胃液向上翻涌,腦中空白,好像整個焚尸間的空氣都被抽走了,只有耳朵里的凄厲痛哭。 兩個女孩抱在一起摸索。蔣斯與站在最前面,朝后看了一眼,繆攸看見他笑了笑,然后說:“先找燈?!笨娯鼪]玩過,但基本邏輯是有的,開門的線索就在房間里。她很快鎮定下來,也在另一側翻找。蔣斯與好像經常玩,動作熟練迅速,不一會兒就找到了幾個仿制成蠟燭模樣的電燈。他把電燈分給大家,然后走來跟繆攸說話:“找找看門在哪兒?!笨娯c頭,舉著燈沿四周查看。 第一個房間的難度不大,只用了不到20分鐘就被蔣斯與找到了鑰匙。 蔣斯與把鑰匙插進鎖里,打開門一看,眼前一片黑暗,連滲人的氣氛燈都沒有。這似乎是一條狹窄的通道,蔣斯與伸手摸了摸兩邊墻壁,說:“只能一個一個走?!?/br> 戴眼鏡的姑娘探頭張望,嚇得立刻縮回來,抱住手臂直跺腳:“我知道我知道,里面有貼臉殺,我在點評上看有人說他就是在這里被嚇哭的?!币黄饋淼亩贪l女生也跟著抱緊她,嘴里“啊啊啊”叫個不停??娯凰齻兊穆曇舫车煤笸肆艘徊?,然后說:“那我走在最前面吧?!笔Y斯與攔住她:“先等等?!闭f完又回到房間里,不知道找什么東西。 兩個女生一人一邊抱住繆攸的手臂,用一種年輕人特有的熱情和夸張語氣說:“小jiejie你膽子好大呀!你們就是傳說中的‘坦克夫婦’嗎!” 繆攸不知道“坦克”是什么意思,她想說她和蔣斯與不是這個關系,但話還沒出口,就見蔣斯與手里拿著兩截電池走過來說:“這個燈的電量有限,亮不了多久。走在中間就不用開燈了,省點電?!彼挚聪蚩娯?,“還是我走在第一個吧?!笨娯鼪]反駁,點了點頭。走之前,蔣斯與揚手把什么東西丟進通道,等了一會兒,聽見東西落地滾動的聲音。他回頭笑了笑,說:“前面沒東西,走吧?!?/br> 繆攸走出這間靈堂前,又看見掛在墻上的照片,照片里的人面容年輕,眼神卻像時時刻刻盯著他們,無論在哪個角度都逃不開。忽然,繆攸被一種奇怪的哀傷情緒籠罩,就像她十幾歲時第一次直面rou體的消亡,原來人生如此落寞悲涼,誰都躲不掉這個結局。 通道雖然黑,但其實很安全。只供一人的寬度,伸手就能碰到兩邊墻壁。走在中間的兩個女孩一前一后貼在一起,伸手拉住蔣斯與的一條手臂。蔣斯與拿燈的那只手上舉,光線范圍擴大,讓走在最后的繆攸也能看見前面的情況。 繆攸一個人走在最后,和前面的人隔了一些距離。她看見兩個女生像所有好朋友一樣互相給對方勇氣,而舉著燈的蔣斯與就是安全感,他不僅照應身后,還替她們向前探路。通道里很安靜,除了腳步聲,就是年輕女孩們刻意發出的害怕的氣息聲。蔣斯與大概是照顧她們的步速,走得不快,還時不時朝后面、朝繆攸那里看一眼??娯鼪]有舉高照明燈,蔣斯與每次向后望,都只能看見微弱的白熾燈下繆攸那張沒有表情的、寂靜的臉。 通道其實也不算長,但在黑暗里摸索,心理上總感覺走了很久。蔣斯與腳下踩到一小級臺階,心知終于走完,他微微從身后人的手里抽回手臂,提醒道:“前面到頭了,小心臺階?!?/br> 兩個小姑娘終于放下心,又活潑起來。臺階上的路變寬了,她們走上前和蔣斯與并排。沒走兩步,蔣斯與忽然聽見有人叫他的名字。 “蔣斯與?!?/br> 這是繆攸第一次叫他的名字。蔣斯與驀然回頭,看見繆攸仍然面無表情,卻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 繆攸其實早已過了會因人為制造的恐懼而驚慌的年紀。這個世界上沒有什么比站在焚尸間里親眼看著血緣至親被緩緩推入高溫爐火中燃燒成一縷青煙更讓人腿軟的事情。她太悲觀,主動置身崖底,把世上的真相一條一條想得一清二楚??植榔瑧T用的Jump Scare對她并不管用,她也不怕一個商業場所的人為游戲,真會有什么出格的手段。 然而,當有人拍了拍她右肩但又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的時候,繆攸突然間全身發麻,血液霎時沖上腦子,耳朵里嗡嗡發脹,腳下卻再也邁不出一步。前面沒有一個人發現她的異常。她立在原地,看見蔣斯與走上臺階,離她越來越遠,看見結伴同行的女生歡天喜地地拍了拍胸口,慶祝自己平安度過?,F在只有她一個人,拿著一盞越來越暗的燈,站在狹窄的通道里,面對身后無盡的恐怖。 繆攸后頸冰涼,努力想聽清身后的動靜,無論什么動靜,只要有動靜,就可以抵消她的恐懼。但是什么動靜也沒有。又不知道過了多久,右邊肩膀再次被拍了兩下,不輕不重,也感覺不出溫度??娯鋈幌?,這會不會是她的一場夢。從她見到蔣斯與開始,全都是夢。是她的潛意識想幫自己,才編造出了蔣斯與這個人,讓心底里的那些擔憂得以被理解。而現在,拍她肩膀的這個人,就站在夢境外想要叫醒自己??娯⒃谠?,看著離她遠去的高大英俊的蔣斯與,忽然不舍,想她還沒有叫過他的名字,想當面和他告別。 于是第一次,繆攸平靜地、用沒有情緒的聲音說出這叁個字:“蔣斯與?!?/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