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如果邱漾要是問起來了，那她怎么回答呢？

    自己都28歲了，還在因為邱漾沒有說句喜歡而感到不開心的話，會不會顯得太幼稚了？跟她平日里的形象一點都不符合。

    邱漾站起來，還伸了個懶腰，才笑意盈盈地看著沈檸若：走吧。

    走到前面就可以返回去了。

    沈檸若的嘴角牽了牽：好。她趁著邱漾往前走的間隙，輕輕地吐出了一口氣。

    其實悲傷哪那么好藏呢？

    肯定沒多久就會表現出來。

    沈檸若覺得自己在邱漾的面前肯定會露餡，因此在回去了之后就找了個借口：小羊，公司還有點事，我先去處理一下，正好你還要修圖。

    邱漾不疑有他：好。

    沈檸若把瓶子從貓包里放出來，她的嘴角揚了揚，而后就起身抱著邱漾：那你記得想我。

    嗯。得到的回答又是一個音節。

    沈檸若的嘴角壓了下去，眼瞼也垂了垂，等再跟邱漾對視的時候，一切又都沒有表現出來半分。

    她知道，邱漾是喜歡自己的。

    她很肯定這一點。

    她們接的吻做的愛還有每一個擁抱和每一個甜蜜的對視，都在告訴她這一點，這也讓沈檸若更加清醒地覺得自己幼稚。

    邱漾已經從行為里回應了她的喜歡，只是沒從嘴里說出來而已，難道她連這也要計較嗎？

    沈檸若一邊暗罵自己又一邊更為低落。

    她很想從邱漾的嘴里聽見一句我喜歡你，可是邱漾似乎沒有說出口的打算。

    沈檸若活了這么多年收到了不少的表白，也聽過不少次我喜歡你這四個字，但是她之前每一次都淡淡地回應了，而且基本上也都是拒絕，不會給別人一點余地。

    現在倒好，因為邱漾沒講，她卻陷入了深深的難過。

    在離開之后，這份情緒被越放越大，沈檸若知道自己鉆起了牛角尖走進了死胡同，可是她沒有辦法，于是開始胡思亂想了起來。

    公司確實有事情等著她處理，只是花不了多久的時間，她就驅車從公司離開了，而是回了自己的公寓。

    她現在心情煩悶，想了好一會兒，給姚瑤撥了電話過去。

    正好越楚去了臺里，姚瑤也比較無聊，很快就過來了，她看房間改造得很不一樣正要驚訝一番，就見沈檸若從酒柜里拿了兩瓶紅酒出來，從嘴里蹦出了兩個字：喝酒。

    你怎么了？姚瑤覺得好奇怪啊，早上不還好好的嗎？

    現在是下午了。沈檸若開了瓶紅酒，徑自往高腳杯里倒著，瓶身上倒著她的臉。

    姚瑤盤腿在沈檸若對面的地毯上坐下來，她繼續看著四周，角落里的貓爬架一看就是給瓶子準備的，她張了張嘴，但還沒問出口，面前就被沈檸若放了一杯紅酒，還是那兩個字：喝酒。

    我喝不了。

    晚上要去接人。

    只要越楚是晚班，姚瑤都要去接她下班，最近兩人的誤會都解開了，相處起來也沒以前那么小心翼翼。

    沈檸若也不勉強，她的眼睫耷了耷，端起酒杯仰起腦袋，就喝了一大口。

    姚瑤被嚇了一跳：到底怎么了??？

    吵架了嗎？

    沒吵架。沈檸若抿了下唇，是我自己和自己鬧別扭。

    姚瑤擰起眉頭：那你跟自己鬧什么別扭了？

    這個家現在布置得很溫暖溫馨，但沈檸若卻依舊覺得有些冷，她拿過遙控器將空調開著，沒回答姚瑤的問題，自己仰頭又喝了一口酒，就閉上了眼睛。

    眼前是邱漾笑著望著自己的樣子，不論是眼神還是到表情，都明明白白地告訴了她喜歡自己。

    可是那雙漂亮都誘人的唇瓣，卻幾乎沒有跟她講過。

    沈檸若沉沉地呼出了一口氣，她的手肘抵在了茶幾上，眼眶有些發熱。

    本來情緒就上頭了，現在還喝起酒來，她想的內容只會更多，并且兩種想法還開始打起架來。

    姚瑤嘆口氣，默默地給自己倒了杯水：該不會是在愁漾漾和你還不是女朋友這件事吧？

    沈檸若：不是。

    是。

    那到底是不是？

    沈檸若看向她：我不知道。

    我只是突然間很糾結一件事，那就是她并沒有回應我的表白。

    姚瑤立馬就懂了：可是你自己又很清楚地知道，她是喜歡你的，是不是？

    是。

    姚瑤語重心長：若若，有的人吧，她就是什么都不想講，只會默默做，我覺得楚楚和漾漾在這一點上就非常像。

    那你說喜歡越楚的時候。

    越楚回應你了嗎？

    回了。

    沈檸若的嘴角扯了一下：那她們還是不一樣的。

    她說著頓了下，語氣多了些自嘲的意味：她沒有回應我。

    話音一落，沈檸若就又端起杯子，又仰頭喝了一大口，再把這杯酒放在茶幾上的時候，里面的酒都快見底了。

    姚瑤的眉心跳了一下，就想拿起手機向越楚求救，沈檸若的視線一瞥，就輕描淡寫地說了句：不要讓越楚叫她來。

    這是我自己的頭腦風暴，我可以解決。

    你可以解決個屁。

    沈檸若的眼睛半張著，她現在撐著自己的腦袋，但是她的酒量就那樣，還不如邱漾好，此刻看著姚瑤也有些模糊：我其實能猜到她是怎么想的，大概是之前的戀愛讓她受傷了，她就不愿意輕易地去言喜歡。

    那你猜到了還在這糾結？

    我當然糾結，因為她最新一次說喜歡的對象，依舊不是我啊，你能不能懂這種感覺？

    這樣代入了一下，姚瑤瞬間就知道沈檸若的痛點了。

    不只是邱漾沒有對沈檸若說喜歡，還有就是上一個被邱漾說喜歡的人是那個垃圾前任。

    還沒更新到沈檸若這里來。

    這也不是浮于表面，而是必須要走的流程，說和做一比較，其實還是說出口容易得多，做起來難，否則世界上也就不會有那么多說了做不到的承諾了。

    但是邱漾就反著來了，只做不說。

    姚瑤抿了下唇，看著沈檸若有些痛苦的模樣，她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叫邱漾來是不切實際的，因為沈檸若都把話提前放在那里了。

    若若，你是很想聽她說嗎？

    沈檸若已經往后趴在了沙發上，她現在有些暈頭轉向，但還是能夠聽清姚瑤在問什么，她點頭回答：當然啊。

    小朋友都知道喜歡要大聲說出來，為什么大朋友就不懂呢？

    不對，她不是不懂，她只是不說。

    姚瑤又嘆了口氣，她緩緩站了起來，去打開冰箱從里面拿出了蜂蜜，打算給沈檸若泡一杯蜂蜜水解解酒。

    但沈檸若沒有喝的打算，她現在被困在了情緒的深淵里面，一閉上眼睛好像耳邊都產生開了幻聽，聽見了邱漾在說喜歡她，可是她一睜眼，邱漾卻不在她的身邊。

    沈檸若揉了揉眼睛，她又去拿了第二杯喝了起來，隨后就聽見放在茶幾上的手機響了。

    是她的，不是姚瑤的，沈檸若很確定這一點。

    她將手機拿了過來，虛起眼睛看了看來電，正是她心心念念的邱漾打來的。

    她立馬坐正了身體，還瞪大了眼睛，等到覺得自己現在很清醒了，才滑動接聽了這通電話：喂？小羊。

    邱漾的電話她不可能不接。

    你喝酒了？邱漾一下就聽出來了她的不一樣。

    沈檸若剎那間就破防了：嗚嗚嗚。

    小羊你真的也很喜歡我嗎？

    第90章

    邱漾正是因為察覺到了沈檸若的不對勁，既然見過沈檸若開心的樣子，那么但凡沈檸若有一點不高興，她也就能夠察覺。

    哪怕一點點，哪怕沈檸若想藏起來不讓她知道，可她的心思都在沈檸若身上，因此依舊可以捕捉到。

    她不知道為什么，也就沒有貿然聯系沈檸若，并且她覺得沈檸若要忙工作的事情不是假的，只是不會那么著急，但因為情緒不太好，就將這件事提前了。

    邱漾在家修圖的時候總是走神，糾結了半晌才決定給沈檸若打電話過去，現在這個點只要是不要緊的工作，應該早就忙完了。

    但她沒有想到的是，聽見的是沈檸若的哭腔，里面還摻雜著醉意，而那一句小羊你真的也很喜歡我嗎，讓邱漾的胸腔震動。

    就這一句話，她就知道沈檸若在想什么了。

    邱漾盯著電腦屏幕，眼睫往下垂了垂，她的腿上坐著睡覺的瓶子，她另一只手摸了摸瓶子的腦袋，才柔聲反問：你在家嗎？

    你沈檸若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隨后說道，抱歉，小羊，我、我自己冷靜一會兒。

    下一秒，沈檸若就將電話掐斷了，什么動靜都沒有。

    邱漾的眼瞼抬了抬，輕吐一口氣出來，她把瓶子端起來放在了床上：我出門一趟，你自己在家餓了吃貓糧。

    瓶子把身體縮了縮，睡得更香了，邱漾的嘴角牽了牽，就拿起自己的挎包出了門。

    沈檸若掛了電話之后就陷入了沉默，她緩了幾秒鐘反應過來自己干了什么，又想給邱漾撥過去，指尖卻頓住了不聽使喚，最終她也只是把手機放在了一邊。

    她的眼前已然模糊一片，她不想這樣的，她不想被邱漾聽出來，可是就以她這樣爛的酒量，想要做到這一點幾乎不可能。

    姚瑤端著蜂蜜水出來，就看見沈檸若有些發懵的神情，除此之外臉上還有兩行淚痕，沈檸若皮膚好還長得白，這兩條淚痕看起來也就分外顯眼。

    姚瑤嘆口氣坐下來：泡個蜂蜜水的時間，你怎么還猛虎落淚了。

    沈檸若的膝蓋曲了起來，她將自己的下巴放在上面，聽見姚瑤的調侃她抬起手來抹了一下自己的眼淚，又吸了吸自己的鼻子：是意外。

    姚瑤知道她好面子也就沒揭穿：喝點蜂蜜水，醒醒酒，否則你越想越傷心。

    沈檸若搖了搖頭：我不要。

    我睡會兒吧，趁著這個酒勁。

    姚瑤：那我不是白泡了？

    你可以自己喝。沈檸若的思緒回來了一點，也沒剛剛那么不理智了，只是她越發清醒的話，又會想起來剛剛她問邱漾問題，但邱漾還是沒有回應。

    她什么時候這樣問過別人呢？

    好卑微的模樣，沈檸若從來沒有過。

    可是邱漾還是沒回應。

    就那么難嗎？

    沈檸若撐著自己的身體站起來，姚瑤怕她摔倒在一旁虛扶著，她的腳步是有些一些踉蹌，但也不是不能獨立行走，從客廳到臥室也沒多少步的距離，沈檸若頭重腳輕地就走到了床上躺下。

    小羊你真的也很喜歡我嗎？

    她問出口的這句話在她的腦海里不斷地反復播放，一遍又一遍，讓她想得越來越多，并且開始陷入了自我懷疑

    是不是其實邱漾沒有那么喜歡她呢？

    講出口真的就那么難嗎？

    她都這樣了，邱漾也不愿意像是哄小孩一樣，說一個喜歡你嗎？

    沈檸若的思維由一個點散發成了各條線，控制了她的情緒，她又開始糾結了。

    不能這樣想，因為邱漾對她的喜歡那么明顯，可是邱漾到現在都沒回應一下她的表白，那又是怎樣的情況呢？

    難道喜歡這兩個字，在自己面前就這么難以啟齒嗎？

    那在別人面前呢？

    姚瑤已經出了臥室將空間留給了沈檸若自己，只是門虛掩著好隨時看情況，萬一沈檸若要是摔下床了，那么她也好及時趕進去。

    和沈檸若這么多年朋友，姚瑤幾乎沒見過沈檸若會有這樣狼狽的模樣，當初沈檸若mama自殺了那會兒，她見到的沈檸若是極其憔悴和疲憊的，雙眼無神，但要說狼狽那還是沒有的，那時候學校里有的以往就嫉妒沈檸若的人，覺得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了機會想要對沈檸若冷嘲熱諷一番，可惜他們見到的還是一只高傲的白天鵝，那些話也就都沒說出口過。

    不過在那之后的沈檸若就笑得少了點，直到近幾年才終于有了更多的表情。

    姚瑤回憶了一番，看著放在茶幾上的沈檸若和邱漾還有那只胖貓的合照，嘴角翹起了一點弧度。

    其實這樣好像還不錯？終于讓她覺得沈檸若是個有血有rou的人了，而不是一個無情的工作機器。

    而現在那個有血有rou的人此刻正翻箱倒柜拿出來了當初邱漾和陶思嫻的那張合照，她把照片放在了臺燈之下，努力讓視線不要模糊。

    她看清了邱漾的笑容看清了邱漾幸福的表情，同時也看清了被邱漾抱著的人不是自己。

    或許被邱漾喜歡的人，也不是自己。

    她有些自嘲地牽了下嘴角，盯著看了好一會兒，才把照片重新放進抽屜。

    手機也被她帶進了房間，但是一點動靜都沒有，沈檸若的心更是一點一點地往下沉，她躺了下來把被子一拉，就閉上眼睛準備睡過去。

    只要睡著了就不會覺得傷心難過了。

    以前mama不在了，她也靠這一招度過了好長一段時間，只是那時候她會做噩夢，一覺醒來滿身都是汗。

    這次肯定不會這樣，可是她的失落卻像是狂風暴雨一般，將她吞噬淹沒，她都沒來得及去做出拯救自己的措施，整個人就被定在了原地，由著自己胡思亂想。

    胡思亂想不可取，這一點沈檸若知道，但現在她控制不了，酒勁也跟著上來了，她現在整個人就被負面情緒包圍，她一會兒想著邱漾抱著陶思嫻的這張照片，一會兒又想到了邱漾的不回應。

    腦子里早得不成樣子，直到有人捏住了她的被子，她的思緒才一頓，悶著聲音道：姚瑤，我不喝蜂蜜水。

    聽到耳里的卻是邱漾的聲音：姚瑤姐剛剛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