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頁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三寸人間、天道圖書館、天下第九、圣墟、請嗑我和總監的cp(GL)、一覺醒來穿成小奶喵、金屋藏帝、將軍追妻火葬場(重生)
作者有話要說: 嗚嗚又是短小的我qaq 第25章 商衍 第25章 車夫揚起鞭子,低喝了一聲,彩纓油壁犢車便踩著轔轔之聲,緩緩駛遠。 眼見他們消失在街徑盡頭,化作微不可查的一個黑點。 身旁的一道低喚,終于將男人的神思拉回—— “侯爺……侯爺我們該走了,圣人還在宮里等著您呢?!?/br> 鎮北侯府的門前。 墨色襕袍的男人長身而立,視線飄遠,落在了犢車消失的方向。 聽到耳畔略顯尖銳的聲音,他睫羽微顫,轉頭掃了眼旁邊的宦官,一愣之后,低低“嗯”了聲。 方才那名女子,確實和她很像。 可如今,他已經不是隧王之子商衍了,而是鎮北侯陸時琛。 ——剛從岷州死里逃生的陸時琛。 還有許多事情,都亟待他去解決。 眼下的處境艱難,稍有不慎,便會令他暴露身份,滿盤皆輸。 是以,還不容他在此刻肆意妄為。 商衍神情微斂,壓下了心底的驚濤颶浪。 他快步走下垂帶踏跺,翻身跨上了青驄馬。 “駕——” 他揚起手中的馬鞭,策馬與犢車背道而馳。 暮春三月,天光煦暖。 路邊的槐樹之上,初初冒頭了幾簇嫩綠的新芽。 嶄新的幾抹綠意,貿然撞入了眼簾。 商衍的目光從路邊靜靜掃過,絢爛的春景映入他眼底,卻挨寸失了色,銀裝素裹。 ——成了雪滿枝頭、萬物蕭條的凜冽深冬。 恍惚間,他看到了六年前,那個寒意籠罩的長安街頭。 那時,正是永和十二年的大寒。 大雪好似扯碎的飛絮,紛紛揚揚地落下。 整個天地白茫茫一片,而他一身污濁地倒在雪地里,卻臟了這片純凈的白。 他藏在坊墻角落,靜靜地等死亡來臨。 ——他已經被隧王徹底遺棄了,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死去,于他而言,倒也算一種解脫。 看著茫茫寂寥的街巷,少年的商衍單膝支起,仰首靠在墻上,低低嗤了聲。 縱是出身王侯,又當如何? 身為不受寵的庶子,被嫡母欺辱,被兄弟踐踏,被父親無視,簡直是家常便飯。 他在隧王府,活得連一條狗都不如。 原本,他是可以繼續隱忍下去的。 可王妃和嫡兄,卻始終不肯放過他,偏要硬生生地將他逼到絕境—— 不過就是隧王多看了他母親幾眼,他們便怕那個卑賤低微的女人重獲恩寵,在背地里使了些腌臜手段,令他的母親死在小廝床上,徹底污了名節。 而他的那個父親呢? 看到母親慘死的景象之后,卻是嫌惡地皺了眉,轉身離去。 ——根本就不管他的哭訴指控,也不管他的母親是否無辜。 甚至,連一個憐憫的眼神都吝于施舍。 看著父親折身遠去的背影,他驀然了悟了。 ——這世間唯一能靠得住的,就只有他自己。 商衍斂去悲痛的神情,異常平靜地抹去了淚水。 獨自料理好母親的喪事之后。 在一個烏云遮月的深夜,他拿起匕首,悄無聲息地潛入了嫡兄的院落。 然后,親自將匕首,插進了熟睡的兄長的心口。 溫熱的鮮血噴濺而出,悉數潑灑在了他臉上。 愈襯得他雙眸沉黑,肅殺冷冽到沒有半點溫度。 瀕死的兄長從夢中醒來,雙眼鼓脹,死死瞪著眼前的商衍,眸底盡是不可思議—— 他是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眼前這個卑賤到不值一提的庶弟,是怎么敢,又怎么能來殺他的? 可縱使他再不甘、再不肯,最終,還是在商衍不停轉動的匕首之下,冷冰冰的注視之下,慢慢停止了呼吸。 商衍面無表情地從他胸口拔出匕首,欲轉向隧王妃的院落,再去殺了那個蛇蝎心腸的婦人。 可惜了。 他殺害嫡兄的事情被提前發現。 隧王指派了府兵搜尋,恨不能立馬將他抓捕起來,施以嚴刑拷打。 商衍自然不是那類坐以待斃的愚鈍之人,他避開了隧王的眼線,逃出王府,逃出隧王的封地,一路躲到了長安。 可沿途的追殺,到底將他逼到了窮途末路。 如今,他身負重傷、衣不蔽體,無依無靠,亦無路可退。 或許,馬上就會死在這個寂寥冷清的冬日了。 商衍靠在墻邊,伸手接過一片雪花,暗自祈求道: 凍死餓死都可以。 就是別讓他死在隧王的手里。 他毫無求生的意念。 這時,一輛油壁香車停在了他的跟前。 車里走下來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娘子,她蹲下身,將一個溫暖的手爐遞給他,甜著嗓子地道:“今天好冷的,你還是快些回家吧,不然,一定會被凍壞的!” 十一二歲的小娘子,杏眼清澈,面容姣美,戴珠翠,曳綺羅,與滿身臟污的他有云泥之別。 然,她對他,卻沒有一丁點的厭惡和嫌棄。 商衍遲疑地接過手爐。 抓住溫暖的同時,他也抓住了生的希望。 被帶回王府時,商衍再次折斷了他那所剩無幾的傲骨,在隧王的腳邊,以額觸地,長跪不起,道:“父親并不缺子嗣,失去了一個嫡長子,還會有次子。但,好刀難得?!?/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