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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晏還夢到了滕子文。 夢里的滕子文是初見的溫柔。 夢里沒有后來的傷害跟眼淚。 言晏睜開眼,慶幸在后來的一切發生之前,他就醒了過來,不用再去體會一次那種傷痛。 窗外,東方微白。 別人睡了一覺起來,是精神奕奕。 言晏睡了一覺醒來,卻覺得更加疲憊了。 不想再睡了,他干脆起床。 換衣服,洗漱,打掃房間。 做完這一切,天已經大亮了。 言晏做了點早餐,放到保溫瓶里,準備帶到醫院去。 最近都是由他看白天,姑姑看晚上。 姑父做了手術之后,恢復狀況不錯。 不過他和姑父兩個人單獨相處的時候,還是相對無言。 去醫院的路上,言晏想著下午打個電話,關心一下秦凱的狀況。 怎么說,秦凱這無妄之災都是因他而起。 雖然秦凱有可能不再想見他了,但該道的歉和該說的感謝,他還是要對秦凱說。 但出乎言晏意料的是,中午的時候,秦凱先給他打了電話,約他出去。 言晏當然不會拒絕跟秦凱見面。 和秦凱約好時間地點,言晏掛了電話,然后又打了個電話給姑姑,很抱歉地讓她早點來醫院。 言丹艷聽到侄子說抱歉,反而不自在起來。 她回答馬上就出門,掛了電話之后也真的立刻往醫院趕。 自己的兒子不在身邊,這段日子多虧了侄子的照顧。 但侄子一直以來客客氣氣,無可挑剔的態度,卻時常讓她心頭生堵。 對于一家人來說,侄子這樣終歸顯得太生分了。 —— —— 今天明明是陰天,秦凱來見言晏的時候,臉上卻帶著一個大墨鏡。 秦凱讓言晏上車。 他們也沒有去什么咖啡館或會所酒店。 秦大少現在沒有玩情調的心情,也不想頂著一張掛彩的臉去丟人現眼。 秦凱直接把車子開到了江邊。 午后的江邊并沒有什么人。 秦凱停下車子,也不打算下車,就解了安全帶,側著身子跟言晏講話。 他現在已經把墨鏡摘了下來,露出一張眼窩青紫的臉。 言晏對著這樣一張臉,心里卻沒有半點想笑的感覺。 “秦總,對不起?!毖躁檀沽搜酆?,面上透出點內疚。 “這不怪你。誰知道趙驊那小子,下手會這么狠?!鼻貏P雖然無奈,卻知道這件事情的確怪不了言晏。 人是他自己要上手的。由此引出的一些意料之外……額……小狀況,也該是他自己承擔。 只有廢物才會把過錯都歸到別人頭上。 秦凱自認是一個男子漢大丈夫。 “其實該說對不起的是我?!鼻貏P嘆了口氣,道。 言晏聞言,疑惑地望向秦凱。 秦凱避開了言晏的目光,也不再繼續談這個話題,而是道:“言晏,我是來跟你告別的?!?/br> 今天早上一大早,他就接到了家里的電話,父親怒氣十足的讓他快點滾回去,聲音差點沒震壞他的耳朵。 言晏的眼里仍舊帶著疑惑,輕聲問:“秦總要去哪里?” “去見我父親?!鼻貏P回答。 這就是人家的家事了,言晏點了點頭,沒再多問。 秦凱從上衣口袋里拿出張銀行卡來:“這些天來,我很開心?!?/br> 言晏卻沒有收下這張銀行卡的打算。 秦凱之前給他的十萬元支票,已經夠多了。 言晏推辭,秦凱卻一定要讓他收下。 秦凱想這次回去,下次見到言晏不知道要過多久。 而且他這一走,滕子文的火氣估計要落到言晏頭上了。 言晏陪了他這些天,什么都沒要過。秦凱自己倒過意不去了。 秦凱跟言晏道完別,就把言晏送了回去。 言晏回去的時候,口袋里已經放著秦凱硬塞給他的那張銀行卡。 卡里有多少錢,言晏不知道,也不打算知道。 他先回了一趟出租屋,把銀行卡放在了床底的一個箱子里,然后才出門準備去醫院。 司機看到言晏的身影在視線里出現了,側頭問滕子文,是不是要跟上去。 滕子文點了下頭。 車子悄無聲息地往前滑行,離言晏越來越近。 這么短短的一段路程里,滕子文的心緒復雜難明。 情愛都是虛假,他經歷過的。 他以為只要趕走了言晏,他就能剪斷那些多余的情感。 他的日子可以回到從前。 有需求了,找幾個可心的情人;膩味了,給些補償把人打發了,等到再有需求的時候。 他滕子文,從不壓抑自己的欲望,也從不沉溺于自己的欲望。 滕子文覺得,自己離開言晏是正確的,可是……當知道自己拋棄的少年,被秦凱沾染的時候,滕子文卻開始懷疑起自己先前的決定來。 他已經好幾年沒有這種想要殺死一個人的沖動。 或許,不,是一定,在自己理清自己的思維的這段時間里,應該把言晏留在身邊而不是遠離言晏。 滕子文思考間,他的車子已經停在了言晏的面前。 司機降下車窗。 言晏正在出神,忽然一輛車子停在了他的面前,他嚇了一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