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一直被裴釉放在身邊，只是從周五跟霍意遲在小區門口分開之后，裴釉就再也沒跟霍意遲聯系過。

    現在不比在學校的時候，她們兩個人在私下里，不用見面那么頻繁。

    只是經過裴奶奶這么一提，裴釉將蘋果咬在嘴里，摸出了手機，點開了微信，又點開了跟霍意遲的聊天對話框。

    她想說明天能不能不要接她去上班了。

    因為她實際上還是沒有完全做到不介意霍意遲有喜歡的人這件事。

    會讓她有種自己當工具人的感覺。

    哪怕

    她們兩個本來就是互相利用對方。

    可是如果都沒有喜歡的人的話，裴釉就覺得不會有什么問題。

    關鍵是霍意遲有啊。

    手機屏幕被裴釉盯到黑屏，她也沒有發消息過去問。

    嘴里的蘋果又被她啃了兩口，她就把手機又放回了原位，跟著奶奶繼續看劇。

    她不知道的是，霍意遲也一直在糾結著要不要給她發消息。

    周五離開那天，裴釉還特地問營業的事情。

    就是不想在這個周末跟她有任何來往的意思。

    霍意遲明白。

    她滑了半天的手機屏幕，最后也只是按了返回。

    等到了周一，霍意遲就起早，又去了裴釉的小區。

    這才一周時間，門口的保安已經眼熟了她，知道她是來接送裴釉下班的朋友。

    是啊。

    朋友。

    也或許連朋友都不是，霍意遲知道這一點，但她也不強求，因為她要的又何止只是朋友。

    她沒有去裴喲的家里，只是在門口等待。

    快到八點半，裴釉從小區出來，見到她露出了一個微笑：早。

    早。

    裴釉卻沒上車，而是用著打著商量的語氣：那個霍意遲，我今天可以乘坐公交車去公司嗎？

    霍意遲一愣，而后點了頭：行。

    謝謝。

    兩人之間的氛圍又微妙了起來。

    仿佛之前揉霍意遲腦袋的不是裴釉。

    周一早上很熱鬧，因為又回到了工作日。

    裴釉走去公交車站，也有一小截路，不過不遠，兩分鐘就到了。

    霍意遲已經回到了自己的車里，她沒著急開走，而是看著裴釉慢慢地往前，走到了公交站臺。

    她不知道裴釉為什么對她的態度一下就轉變了。

    霍意遲很想問，但又問不出口，因為她們兩個人本來就不熟，她又想到了自己表哥的話，在看見裴釉上了公交車之后，就打著方向盤離開了，今天終于是九點上班了。

    霍意遲到了辦公室，她開了電腦，沒多久就被喊去開會。

    在簽公司之前，她做的一切都很自由，而進了公司之后，就要受到不少的約束。

    起碼不能特別隨心所欲地發視頻，要考慮到的東西很多。

    小霍，這兩天你盡快想一個新的策劃出來，在放元旦之前，我的郵箱里要有你發來的郵件。上司直截了當地通知她。

    霍意遲應了下來：好的。

    其實當出租女友這件事拍成視頻的話，感覺會很不錯。

    只是她遇到的是裴釉，她連開啟錄音筆和攝像頭的勇氣都沒有。

    霍意遲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腦子里又是一團亂麻。

    過了會兒，手機屏幕亮了起來。

    是章漁發來的消息，問她元旦三天假，有沒有時間。

    霍意遲婉拒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有種章漁在糾纏她的感覺。

    霍意遲一邊覺得奇怪，一邊又沒放在心上。

    目前還是工作重要。

    裴釉沒讓她早上送去公司，那么是不是也就意味著晚上也不用她去接。

    是的吧，霍意遲這樣想著。

    她平時還會提前離開公司，但今天就一直呆到晚上七點才走。

    裴釉在公司等了霍意遲半小時，對方期間也沒發消息過來，她才離開。

    她知道這回不是霍意遲又去幫人了，僅僅是因為她早上就給了霍意遲不要接送自己的暗示。

    以往她們剛營業的時候，非常盡職盡責。

    這回倒好，也才一周多的時間，她們就像是暗地里鬧了別扭。

    根源是什么呢？

    是因為霍意遲有喜歡的人。

    想到這個，裴釉就覺得不舒服。

    但她依舊堅持覺得是霍意遲欺騙了她的原因。

    有喜歡的人，為什么不跟她講呢。

    現在她要怎么去面對這樣的不算很坦誠的營業。

    裴釉也沒立馬就回家，而是約了田嘉出來逛街。

    畢業兩年，裴釉過慣了咸魚的生活，聯絡同學朋友也不積極，能夠經常叫出來的，就只有田嘉。

    盡管田嘉這個人有些不靠譜。

    柚子。從飯館出來，田嘉朝自己的掌心哈氣，你這手套新買的啊，好好看。

    裴釉低垂眼，她戴的就是霍意遲送的那副手套。

    不是。

    霍意遲送的。

    田嘉：哦哦哦。

    她笑著道：明白了。

    天空已經完全暗了下去，裴釉摘下手套，放進了包里面。

    田嘉瞪大眼睛：你怎么不戴？

    不冷。裴釉抬腳往前走，我打車回去。

    行。

    我公交回去。

    裴釉在打車軟件上約了一個車，她站在路邊等待，看著車跟自己的距離越來越短。

    她想截圖發給霍意遲。

    但掙扎了很久，也沒發過去。

    算了。

    這個習慣不好。

    第28章 鹵菜

    今年元旦的位置很尷尬, 是周三，卡在正中間。

    于是全國也就只放這一天，周四又回去上兩天班，再放周末。

    放假的下午, 裴釉跟霍意遲依舊沒有交流。

    她們這對營業cp的默契還真不是蓋的。

    金姐對此都有些疑惑了：小裴, 你朋友最近不來接你下班嗎？

    裴釉怔了一下，因為這場行為, 她現在已經沒了想給金姐解釋的想法, 只是笑著點了頭：對

    她隨便扯了一個理由：她忙起來了。

    霍意遲忙沒忙起來她并不知道, 因為她們之間已經沒了聯系, 微信聊天對話還停在昨天早上。

    這么一想好像也沒有很久，可裴釉卻覺得好像很遙遠。

    金姐拍了拍裴釉的肩膀：下班吧，元旦快樂, 小裴。

    金姐元旦快樂。裴釉說完，在位置上坐了一會兒，才站起來。

    公司不大，但福利待遇都不錯。

    放一天的元旦節, 老板也給了紅包和禮物。

    禮物是一箱零食, 里面有糖果也有堅果。

    有些沉。

    裴釉今天上班戴了一頂貝雷帽, 她正了正自己的貝雷帽，才提著箱子從出租車上下來。

    一天假期也是假, 很多人趁這個時候回來了，路上就有些堵, 她回來得比平時晚了點。

    剛進小區, 就看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柚子姐！韓朝向裴釉揮了揮手。

    裴釉驚訝了一下：小朝。

    韓朝立馬小跑過來, 低身下去, 主動幫裴釉拿起箱子：我來吧。

    你怎么在樓下??？裴釉又正了下自己的帽子。

    韓朝一點思考都沒有, 就回答道：因為我在等你啊，學校放得早，我就先回來了，哪兒像你這個工作黨啊，下班都這么晚。

    等你以后上班就知道我的下班時間很早了。

    韓朝就是住在她家對面的鄰居。

    今年大三，也才二十歲，一身的青春和陽光，跟他的名字一樣，看起來很有朝氣。

    今晚一起吃飯，柚子姐。

    我爸媽都邀請裴奶奶了，裴奶奶答應了。

    你這是通知啊。裴釉眼睛彎了個弧度，我還以為你要帶女朋友回來。

    已經進了單元樓，韓朝聞言用另一只手摸了下自己的后腦，他露出了尷尬的一笑，慢慢吐出兩個字：分了。

    分了？裴釉有些沒反應過來，上次你不是還說感情不錯的嗎？

    韓朝哎呀了一聲：我難得回來一趟，您要不別問這個傷心的話題了。

    裴釉舉手投降：好，我不問了。

    韓朝從出生就跟裴釉認識了，兩人差了三歲左右，從前裴釉就老為韓朝出頭，只是過去了這么多年，現在再站在一起，肩膀都不齊平。

    韓朝身高一米八五，再也不是小時候的跟在自己身后的小男孩。

    那你們什么時候放寒假？

    再過半個月。韓朝回答。

    裴釉羨慕的語氣：真好啊，我也想要有寒假。她愣了下，那這次放一天，你回來做什么？

    答應你了會回來，我肯定要回來啊。韓朝轉移了話題，到了，柚子姐。

    兩家人住在同一棟樓，出了電梯還是同一個方向。

    裴釉出了電梯，韓朝先把箱子遞給她，臉上的笑容很燦爛：那柚子姐你先回去休息下，我爸媽在備菜了，等好了我就過來喊你和裴奶奶。

    好。

    謝謝小朝。

    說什么謝謝啊，就幫你拎東西而已。

    裴釉拿鑰匙出來開了門。

    今天是2019年的最后一天，街道上的氛圍有些熱鬧，裴奶奶把家都收拾了一遍。

    裴釉把箱子放在茶幾旁邊：奶奶，這是公司今年發的禮物，該給了六百六十元的紅包。她說著就把紅包從挎包里取出來，您收下。

    裴奶奶搖頭：我比你有錢多了，你自己留著買糖吃吧。

    你這老人家。裴釉拉過她的手腕，你孫女給的和你自己的，能一樣嗎？

    裴奶奶也沒倔強，把紅包捏在手里：行，過陣子就是你生日，我把這個紅包原封不動地還給你。

    你的算盤打得真好。裴釉失笑，我去洗個手。

    裴奶奶誒了一聲：孫女兒。

    怎么了嗎？裴釉停下了腳步，轉過身。

    小霍這兩天怎么沒來??？裴奶奶不明白的眼神。

    裴釉給出了說給金姐聽的一樣的回答：她忙。

    裴奶奶推了下眼鏡，有些意味深長地反問了兩個字：是嗎？

    那不然呢？裴釉被老人家這樣的眼神盯著，開始緊張起來。

    裴奶奶當了學校那么多年的老師，眼神早就修煉得出神入化，裴釉之前還聽公司老板說起過以前上課的時候，奶奶一個眼神掃過來，全班的人都被嚇得腿抖。

    明明奶奶從來也沒懲罰過他們，平時都很溫柔。

    但或許正是因為這份溫柔，所以一生起氣來就有極大的區別。

    畢竟這個世界上最沉默的人爆發，才是最讓人心驚的。

    而現在裴奶奶竟然因為霍意遲拿出了當初教書的氣勢。

    裴釉立馬就老實了：我跟霍意遲，冷戰了。

    為什么冷戰??？裴奶奶的表情松懈。

    裴釉揪了下自己的衣擺：我覺得她不真誠。她看著奶奶的眼睛，奶奶，她有喜歡的人，她怎么能不告訴我呢？這不是基本該做的嗎？我

    你什么？

    沒什么。

    我去洗手。

    裴釉去了浴室，將門反手關上。

    她剛剛差點就說出了那句話我有喜歡的人，我都告訴她了。

    那是很久之前剛跟霍意遲在一起沒多久的事情。

    她覺得瞞著霍意遲這個搭檔不好，就在某個夜晚跟霍意遲講了。

    現在過去了這么多年，她不知道霍意遲有沒有忘記這件事，但她依舊介意霍意遲沒有告訴她。

    盡管

    盡管這個事情真的有是霍意遲酒后胡言的可能性。

    裴釉今天沒化妝，她洗完手又捧著水，砸在了自己的臉上。

    讓自己清醒了不少。

    她的眼前還有水珠，讓她的視線模糊，看不清鏡子里的自己。

    也看不清內心的自己。

    是啊。

    已經過去這么多年了。

    裴釉想到這個，就有些喘不過來，并且有些眼眶泛紅。

    她曾經也對談戀愛有期待，可是

    孫女兒。裴奶奶這時候敲了下浴室的門，打斷了裴釉的越飛越遠的思緒。

    裴釉抹了一下臉：怎么了？奶奶？

    跟我下去買點鹵菜，今晚要去韓家蹭飯呢，我什么也沒準備。

    裴釉擦著臉，開了門：你好意思說。

    我為什么不好意思。裴奶奶脖子一梗，還不允許我偷懶了嗎？

    當然可以。

    不到一刻鐘，她們就出現在了小區附近的一家鹵菜店。

    只是今天很多人來買，她們得排隊。

    今晚是跨年夜，街道上非常熱鬧，有人出來賣著鮮花，有人出來賣著氣球。

    裴釉的鼻尖被風吹得有些涼，她自己摸了一下。

    店家的速度很快，沒多久就到了她們。

    裴奶奶給的是現金，還就是裴釉回來以后給她的紅包。

    裴釉看著她的動作，調侃了一句：還挺巧哈。

    裴奶奶瞪了她一眼：提著。

    不到兩分鐘，她們就提著袋子離開了店里，往小區走。

    旁邊的街道車來車往，燈光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