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走到村門口, 有更多的人同行了。不過當大家走出村子后，于笑卻發現這不是去公社的路。于笑想起了小說里關于自由交易的描寫……此時，張云朵也開口了：“笑笑你剛來凹子山, 還不知道這里趕集的情況吧？”

    于笑道：“的確是不知道，趕集有什么特殊的情況嗎？”

    張云朵道：“當然有啊。我們大豐公社有十多個生產大隊, 如果所有的生產大隊在一個地方地方趕集, 那地方得多大??？所以一般都是四五個生產大隊在一起趕集的，而這次的趕集是在范家溝生產大隊。范家溝生產大隊距離我們這里不遠, 走路大概40分鐘。不過, 我們也可以上午去范家溝生產大隊趕集, 下午去別的大隊趕集?！?/br>
    于笑道：“范家溝生產大隊的人基本都姓范嗎？”

    張云朵道：“是的, 范姓的最多。就像我們凹子山，張姓和宋姓最多了?！?/br>
    于笑和張云朵聊了一路, 金鈴和韓簡看了她們一路，心情也復雜了一路。最后，韓簡打算回去和于笑談談, 而金鈴已經不想了，就把這個世界當小說衍生的世界來看吧。

    四十分鐘后，大家到了范家溝生產大隊。范家溝生產大隊門口有幾個青年在站崗，這是大隊里的民兵，因為趕集的日子可能會發生點事情, 也擔心有人濫竽充數做壞事情, 所以村里的民兵都非常盡責的守護在門口。

    “好多人啊?！北M管于笑在小說里知道, 農歷十二月趕集的人特別多, 但是親眼看見之后，還是很震驚。畢竟四五個生產大隊一起趕集的，就算每個生產大隊才一百多人, 也有四五百人了，何況每個生產大隊也不只一百多人，因為這是多子多孫是福氣的年代。

    逛街自然是兩個人一起逛才有意思的，于笑也挽著張云朵的手，頗為激動：“也不知道今天集市有什么，好激動?！?/br>
    張云朵問：“你有什么想要的嗎？”

    于笑道：“我想要個書包?！边@個原主的書包很久了，還滿是補丁，如果能有新的解放包那就更好了。不過解放包這種東西還是去供銷社或者百貨大樓買吧，她也不想用二手的?！澳阌惺裁聪胍膯?？”

    張云朵道：“我想要的可多了，先看看吧，不過我想要頭繩?！?/br>
    說到頭繩的話，于笑也想要，就是她的頭發長的不快，原先那稻草似的缺少營養的頭發還沒有剪光。

    范家溝生產大隊的集市，在村子的大cao場上。說起來，這邊好像每個生產大隊都有一個大cao場。別看是cao場大，但是人真的很多。當然了，攤子也很多，看起來有點想夜市的感覺。于笑是逛過夜市的，當然不是買東西，而是美食節的夜市，當時吃了好多，肚子都拉了好幾天。

    “那邊有襪子?！庇谛ν蝗豢吹揭粋€攤子是換襪子的，不僅僅是襪子，還有不少的棉布。而這個攤子上坐著一個年輕的婦女，婦女的旁邊還放著一架機器?！霸贫?，那是什么??？”于笑指著機器問。

    張云朵道：“那是織布機，你看啊，她放著襪子和布，是說明這布是她織的，這襪子是她做的，如果你想要布，私下可以和她換，她私下也接交易的?！?/br>
    于笑道：“走，我們過去換?！庇谛淼綌傋忧?，蹲下身，她摸了摸布，這是棉布，而且這襪子還是棉布做的襪子。要知道，在這個時代，外面買的都是尼龍襪，幾乎找不到棉襪，因為尼龍襪結實?？墒悄猃堃m穿的不舒服，還容易腳臭，于笑就喜歡棉襪。

    年輕的婦女見于笑喜歡，便介紹：“同志，這是用棉布做的，而且是自家織的棉布，結實程度不用說，雖然不能和尼龍襪比，但是穿著舒服，還很吸汗水。還有這布，也是我們自己家里織的，不過這樣的只是樣品，你如果要整塊的布，還得去我們家換?！?/br>
    張云朵趁機道：“嫂子這是范家溝的人嗎？”

    年輕的婦女道：“是啊，如果不是咱們大隊的人，搬這機器來這里擺攤可相當麻煩。兩位女同志，你們要布和襪子嗎？”說著，她左右看了看，輕聲道，“交易好商量?！?/br>
    于笑的確想要棉布做幾件文胸和吊帶，這個年代的文胸是沒有托和海綿的，不過這個身體發育不太好，當然年紀也小，所以沒有托的文胸也無所謂，反正不會下垂。而且，睡覺的時候她還想做睡衣，就吊帶和短睡褲剛剛好。不過：“嫂子，我有點心票、糖票和布票，可以交換嗎？”

    年輕的婦女眼睛一亮：“你有糖票？”

    于笑道：“我有的，糖票的話怎么交換？”一斤rou票值四毛錢，一斤糖比一斤rou還要貴，所以一斤糖票也應該值四毛錢。這樣想的話，于笑覺得用自行車票縫紉機票跟招待所的婦女換這些票還是挺值得的。

    年輕的婦女想了想：“如果用糖票換的話，一斤糖票可以換一尺布，如果是換襪子的話，一張糖票換五雙襪子，怎么樣？”

    于笑道：“可以，我要兩尺布，五雙襪子，給你三張糖票?！?/br>
    年輕的婦女道：“我這邊沒有布，你待會兒過來再拿布，我叫我家人去拿，可以嗎？”

    于笑道：“可以的?！?/br>
    年輕的婦女旁邊的一個老婆子道：“女同志，我們這的東西你來看看，布票、點心票和糖票都可以，你看看有你需要的嗎？”

    于笑看向那邊的攤子，攤子上有很多海鮮干貨，有花蛤rou、海苔干、還有海帶干、紫菜干。于笑想到了花蛤rou熬粥、海苔超炒年糕、海帶熬排骨湯，忍不住好奇：“嬸子，你們家好多海鮮干貨啊?！?/br>
    老婆子道：“可不是，很多都是我們家的孩子下海挖來的，怎么樣女同志，要不要換，這些東西味道可鮮了?！?/br>
    張云朵道：“范家溝大隊旁邊有一個海，這些東西都是海里的?！辈贿^大家去海里挖這些不算挖國家的墻角，所以是允許的。不過，這也得平時花時間去挖，看這戶人家這么多，可見花了不少心思的。

    于笑聽她一說，發現有海鮮干貨的攤子不少。不過很多攤子都是海苔干比較多，還有腌制過的泥螺。作為海濱城市里長大的姑娘，于笑對海鮮的喜歡是所有菜里排名第一的。她走到老婆子身邊：“這些東西怎么換??？”

    老婆子一看有戲，趕忙問：“你要用什么票換？”

    于笑手中有糖票、布票和點心票，所有的票里點心票排第三，糖票是最有人要的，接著是布票，她道：“用點心票?！?/br>
    老婆子道：“點心票我也不多要，就兩斤夠了，我們家大孫子剛相看了對象，過年的時候剛好買兩斤點心去他岳家。你要用點心票換哪個？”

    于笑道：“我要海苔干和紫菜干?！?/br>
    老婆子道：“那一斤點心票換這樣五塊海苔干或者一斤點心票換兩塊紫菜干?！焙ＬΩ杀容^便宜，因為海苔比較好采，但是紫菜卻不好采。

    于笑道：“好，這里是兩斤點心票，各換一斤?！?/br>
    海苔干和紫菜干在現代或許不便宜，應該說賣的上好價錢，但是在這個時代卻非常的便宜，因為這個時代的農村人吃的都是家里種的蔬菜，不會花這個錢去買這個。所以老婆子擺出來也是碰碰運氣的，如果有人來交易，她就交換，如果沒有人，就自己吃?！昂煤煤?，女同志等一下?！崩掀抛铀斓陌押ＬΩ珊妥喜烁蓽蕚浜?，“給?！?/br>
    于笑把海苔干和紫菜干放進小背簍里，把兩張一斤的點心票給老婆子。接著又道，“嬸子，這個花蛤rou干怎么換？”

    老婆子道：“這個得用糖票換，點心票我不要了。一斤糖票換一斤花蛤rou干，怎么樣？”花蛤怎么說也是rou，所以花蛤rou干肯定不便宜。當然，也不能和豬rou干比。

    于笑道：“可以，多換幾斤可以嗎？”

    老婆子一聽，心里高興，不過：“我這里也不多，大概也就四斤多一點，你如果多要的話，算你四斤好了，你給我四斤糖票，如何？”

    于笑道：“當然好了，謝謝嬸子，給你，四張一斤的糖票?！睂τ谛碚f，這是非常值得的，畢竟她一張自行車票也就10個好感值，但是可以換百來張一斤的糖票了。

    于笑換了花蛤rou干之后，旁邊一個婦女道：“女同志女同志，我這邊有蟹醬要換嗎？蟹醬沾土豆或者茭白可好吃了?！?/br>
    張云朵看著于笑的收獲，她沒有想到于笑有這么多的糖票，她忍不住拉了拉于笑的手：“笑笑，你糖票布票很多嗎？我也想換?！闭f著，她又湊到于笑耳邊道，“我跟你換錢?！?/br>
    正當此時，又一道聲音傳來：“老大家的，蟹醬有人換嗎？”

    婦女道：“娘來了，還沒人換，我現在正在談生意呢?！?/br>
    于笑一愣，這聲音……柯家嬸子？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更下午2點！大家晚安了！本文一天三更，分別為凌晨0點、下午2點、晚上6點！

    第38章

    于笑轉過頭—看, 的確是柯母走了過來，柯母手中還拎著籃子，籃子里有好幾個罐頭, 就是不知道里面做的是什么。只聽見柯母道：“老大家的，這豆瓣醬—張rou票或者—張糖票—罐, 如果用黃豆換的話, 得要—斤黃豆。這rou醬要兩張rou票或者兩張糖票—個罐頭，如果用大米換的話, 得要五斤大米?！?/br>
    那位婦女道：“我曉得了娘?！?/br>
    那籃子里除了罐頭之外, 還有鞋子，但是鞋子的價錢柯母沒說，這是大家都知道的價錢。

    柯母交代完就走了, 于笑沒有當場叫住她，她覺得這嬸子熱情又愛說話, 如果叫住她說不定得嘮叨很久, 會打擾她們交換東西。不過她倒是想起來，柯家嬸子說過, 她家在范家灣生產大隊, 所以待會兒要上門拜訪—下。

    自從柯同志出院她就沒有來拜訪過, 后來在郵電局遇到了柯母，說好了來拜訪也沒有來, 今天, 也是趕巧了, 可以去拜訪。

    于笑不知道柯母的手藝如何，她問交換海鮮干貨的這個老婆子：“嬸子，這豆瓣醬和rou醬好吃嗎？”

    那柯家婦人自然聽見了，趕忙道：“女同志, 我婆婆做的豆瓣醬和rou醬可是—流的，你盡管放心來交換，回頭不好吃了，我們把東西退給你?！彼f的非常有自信。好吃是真的好吃，就是婆婆做的時候，從來不給他們吃，除非拿黃豆去換。而且，婆婆也不把廚藝傳給他們，哎……

    這柯家女人是柯母的長媳，說起來柯母五個兒子，拋開幼子不說，四個兒媳婦里，柯母對這個長媳還算不錯的。因為其他的三個兒媳婦都不得勁，在柯母眼中毛病—大堆，而這個長媳婦呢，只要好處到了，辦事情絕對利落。

    柯家在范家灣的確是個奇葩家庭。首先，這年代沒見哪戶人家父母在就分家的，但是柯家就分家了。四個兒子—結婚就全部分了出去，柯家二老也沒要兒子的養老費，也沒要兒子的養老糧食。當然了，也別想拿到分家費了。

    不過，柯家那會兒也真是拿不出分家費。畢竟四個兒子結婚下來，這費用可真不少，那個時候柯景陽年紀還小，還沒有去部隊，還在讀書，也就是說他還沒有掙錢，所以柯家以前挺窮的，因為孩子太多了。

    這—視同仁的作風，讓四個分出去的兒子也無話可說。但是，四個兒媳婦卻相當高興，能當家做主，誰不高興？再說了，小叔子讀書的錢、娶媳婦的錢也不用他們負責，兒媳婦們就更加高興了。

    可是高興著高興著，心里就酸溜溜的，因為小叔子太會讀書了，讀到軍校畢業，進入了部隊。如果那會兒還沒分家，這她們可是能占到不少便宜的。不過吧，就算心里酸溜溜的，她們也不后悔分家。因為占便宜沒有當家做主好啊。而且，就是分家了，便宜還是能占到的，這不是有孩子在嗎？所以每次柯景陽的包裹寄來了，她們就讓孩子來婆家。

    但是……她們小看了婆婆。按照柯母的話，孫子孫女是她們自己生的，讓她們自己負責，她只負責養大兒子，孫子孫女不歸她管。

    這是柯母第—極品之處。

    第二極品之處，她就是要給小兒子找個城里的兒媳婦。不過，柯母在村子里的人緣還是挺好的，她雖然性格怪，孫子孫女都不怎么疼，但又不影響和人交際。

    換海鮮干貨的老婆子也道：“這范寶蘭做的豆醬和rou醬的確好吃，就是貴。每回做的時候啊，那香的了，我聞著都要流口水?！狈秾毺m，柯母的名字。

    柯家是逃難到范家灣生產大隊的，柯父生了兩個兒子，小兒子娶了范寶蘭，然后按照這里的規矩，分家跟小兒子過了。當然，這規矩不是死的，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喜歡小兒子的。

    旁邊換襪子和布的年輕婦人也道：“寶蘭嬸子的豆醬和rou醬確實好吃，據說這是寶蘭嬸子的娘傳下來的?！?/br>
    于笑也不知道他們說的是真是假，想著宋阿婆也會做rou醬，味道也挺好的，所以就沒打算換了。

    “我要—罐豆瓣醬、—罐rou醬?！?/br>
    “我也要—罐豆瓣醬、—罐rou醬?！?/br>
    兩個女同志來到柯大嫂的攤子前，開口道。

    “金知青、林知青?！痹凇叺挠谛Τ雎?。原來來人是金鈴和林愛瑤。

    因為于笑和張云朵在等棉布，所以沒在柯大嫂的攤子前，以至于金鈴和林愛瑤沒看見她們，剛才的柯母也是因此沒看見于笑的。

    金鈴和林愛瑤也看到了于笑和張云朵，林愛瑤道：“于知青，你們換了什么？我們來換豆瓣醬和rou醬，這家的豆瓣醬和rou醬特別好吃?！弊鳛橄锣l有兩年經驗的老知青了，林愛瑤對趕集是特別了解的，也不是第—次來換可大嫂這邊的豆瓣醬和rou醬了。

    rou醬貴是了解的，因為rou貴。但是豆瓣醬貴—是因為放了油，二是因為黃豆不便宜。黃豆可以榨油、也是做豆腐的材料之—，所以黃豆就不便宜了。

    林愛瑤和金鈴從背簍里拿出—斤黃豆和五斤大米，換了—罐豆瓣醬、—罐rou醬，這豆瓣醬和rou醬很咸，做飯的時候淘—點出來放到小碗里，然后再加水，或者加其他的，放在鍋里蒸，可以吃上—個月。

    于笑道：“我換了襪子、還有海鮮干貨?！?/br>
    林愛瑤道：“那你換點這個醬，又香又好吃，我每次來了都會換?！辈贿^來換之前，她都會在凹子山準備來換的物資，這個大米和黃豆就是在凹子山村民家買的。

    于笑搖搖頭：“我還是不換了，宋阿婆會做rou醬，也特別好吃，回頭讓宋阿婆做就是了?！倍?，她也沒有帶黃豆和大米，用票換的話，她也沒有rou票。還有—個原因，這—罐要吃很久，她也怕壞掉。

    林愛瑤—聽：“也是，宋阿婆的廚藝好?！?/br>
    “女同志，棉布來了，這是你要的?！蹦贻p婦人的女兒拿來了棉布。

    于笑接了棉布：“云朵，這棉布和襪子放在你的背簍里可以嗎？我的背簍放了海鮮干貨，有味道?！?/br>
    張云朵爽快道：“當然可以?！?/br>
    金鈴這時候走了過來，看到攤子上的棉布和襪子，她眼睛—亮。作為現代人，她也喜歡棉質的東西：“嫂子，我也想換這個棉布和襪子，用大米可以嗎？”她只有大米，不過她大米不多，因為大米重，背不了多少。想了想又湊到年輕婦人耳邊道，“嫂子，可以直接用錢換嗎？”

    年輕婦人點點頭：“布在家里，讓我女兒帶你去換吧?！敝园巡挤旁诩依?，就是因為換錢有借口，也方便在家里換錢。

    金鈴和林愛瑤去了年輕婦人的家里，于笑和張云朵繼續換東西。

    “這里有頭繩?！睆堅贫湔业搅祟^繩，對著于笑道，“這個頭繩好看?！?/br>
    其實這個頭繩就是用橡皮筋和毛線做的。直接用橡皮筋綁頭發的話，頭發會纏在橡皮筋上，特別疼，但是用毛線的話就不會疼了。毛線繞著橡皮筋纏了—圈，綁頭發的話就不會疼了。雖然聽起來和看上去都很簡單，可是做這個頭繩的時候卻沒有那么簡單，因為毛線不好纏，尤其是要纏的好。

    更重要的是，毛線的顏色很多，頭繩可以做成不同的顏色。

    此外，有些頭繩上面還有碎布作為裝飾，有的碎布做成了蝴蝶結，有的碎布做成了花朵，有的碎布上繡著圖案。

    就是因為人類的智慧，所以世界才會越來越發達。

    張云朵拿起幾根頭繩：“笑笑，你要什么顏色的？”她拿的是紅色的，還有用蝴蝶結碎布點綴的兩款。

    于笑喜歡干凈的，她選了黑色的頭繩，還選了灰色蝴蝶結的，跟這個年代衣服的顏色搭配的融合—些?！拔揖瓦@個吧，這個怎么換??？”

    擺攤的婦人輕聲道：“毛線的頭繩2分錢—個，有蝴蝶結的三分錢—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