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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言聲抬眸看著席寒,他的眼睛很深邃,眼尾微微地翹起,這樣凝視一個人的時候是眼眸深情如海,是調情的一把好手,可如今這樣細致地給他擦臉,黑色瞳孔中帶著一些白色濕巾的倒影,仿佛在對待一個心愛的寶物。 殷言聲又想流淚了。 他悄悄別過眼去,嗓音沙啞地開口:“你對每個人都會這樣嗎?” 體貼入微,完美情人,哪怕生氣的時候也不會說什么重話。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席寒卻聽懂了。 臉上已經擦干凈了,殷言聲的肌膚呈現出一種細膩的白,他收了濕巾,自己坐在一旁給他按摩著因為剛才蹲的時間太久而變得酥麻的腿:“不是?!?/br> 席寒手底下的動作力度適中,他垂著目時睫毛濃密黑長,配著一張冷清的面容,像是一塊玉化成了人形。 清矜冷幽,寂寂如雪。 席寒抬眸道:“只有你?!?/br> 殷言聲垂下眼睛,他想著酒吧里的事,佯裝無意地開口:“今天酒吧里的那個人怎么了,是不是有人為難他?” 頓了一瞬,他又補充道:“就像當初我一樣?!?/br> 他手指搓揉著一點衣角,像是找到了一個打發時間的玩具,實則恨不得把耳朵豎起,聚精會神地聽著。 席寒看了他一眼,瞥到了他右手的小動作,衣角在他手里都能被卷出花來。 要說這個時候還不知道殷言聲在別扭什么,那也不是席寒了。 他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事,換了另一只腿給他揉:“我不知道那人出了什么事,是封一然替他解圍的?!?/br> 殷言聲說:“真的嗎?你沒騙我?” 他現在看起來挺單純的,眼睛黑多白少,又加之剛才哭過,濕漉漉的仿佛幼獸。哪怕現在帶著點狐疑,也不讓人生氣或是不喜,只覺得心思至純,還帶著點可愛。 席寒這時候揚唇道:“我什么時候騙過你?!?/br> 他回想起當初的事,聲音很輕,在這兩人獨處的氛圍中像是在說一場動人的情話:“我那天晚上隨意進了一間酒吧,喝酒的時候就看見了你?!?/br> 他眸中滑過幾抹淺淺的回憶,這個時候用手指輕輕地撓了撓他的小腿:“你那時候坐在舞臺內側,清清傲傲的像是根翠竹,我就在想這是誰家的小朋友,怎么舍得讓人看?!?/br> 相遇在記憶里總是帶著些別的意味,十九歲的殷言聲清瘦冷傲,半闔著眸子時面上冷白,席寒見過好看的,各色的美人他都見過,卻從來沒有這樣一個人能長到他心坎里去。 悠悠地晃了晃枝丫,他的心就被撓了一把,溫軟得厲害。 殷言聲十分不好意思,剛才隔著一層布料輕撓小腿的時候帶著一連串的酥麻,他輕輕收回腿:“有什么舍得不舍得的,就是賺錢而已?!?/br> 他自小就開始賺錢,吃了不少苦,養成了一副糙性格,哪有什么辛不辛苦舍不舍得的話,只要是能賺錢,基本上什么活都干。 大抵也就是席嬌嬌這種自小養尊處優的人才會想著這些事情。 席寒笑說:“小朋友很厲害?!闭嫘膶嵰獾乜滟?,不帶半分虛偽。 殷言聲移開目光,視線落到了茶幾上的錦盒上。 長方體的盒子,成年男人一個半手掌那么長,寬度大概是十五公分,榫卯結構拼裝在一起,上面是紅中帶黑的紅紋,帶著一點裂痕,細細的紋路覆在上面,有種歷史的厚重感。 面上是祥云狀的鎖,繪著幾朵描金的富貴牡丹,漂亮而又深沉,它像是古時鐘鳴鼎食家族里女子的陪嫁之物,不肖多余裝飾便知其中分量。 殷言聲問:“這木料是什么材質的?”格外的漂亮。 席寒很隨意道:“好像是小葉紫檀?!?/br> 殷言聲沉默起來,哪怕他不在意這些木料也知道小葉紫檀的珍貴,就這十五公分的寬度,那棵樹不知道要長多少年,再配上這個盒子,不夸張的說拿到古玩市場上去隨隨便便就能換回來一輛車。 席寒看到殷言聲的目光,伸手拿了過來,將正面沖著殷言聲說:“小朋友打開看看?!?/br> 殷言聲輕輕打開,咔噠一聲輕響,里面鋪著一層明黃色的布,上面放著一枚紅線拴著的白玉墜,膩潤無比,觸手生溫,絕不是買櫝還珠。 席寒伸手取了出來,他雙手捏住紅繩看著玉墜子晃了晃:“過來,我給你帶上?!?/br> 殷言聲有些猶豫:“這個是不是很貴重?” 以前也不斷地送禮物,但他下意識覺得這次的禮物和平常的那些不一樣。 玉在中國文化中便有著極其特殊的含義,最早的時候先民甚至認為它能與神靈相通,古代時又是身份地位的體現與美德的代名詞,常說是‘君子無故,玉不去身’,這種東西與那些現代大牌的奢侈品不太一樣。 席寒淡淡道:“它再貴重也是你的,除了我家的小朋友沒人配得上,過來?!?/br> 殷言聲乖乖得像前傾了傾,脖子傳來皮膚與繩子接觸的感覺,席寒幾乎是半摟著給他系好。 往后退了一些,伸手解開了殷言聲上衣領口的扣子。 殷言聲的皮膚很白,不是那種牛奶一樣的白,而是如同漢白玉那種帶著冷意的白,配著一個鮮艷的紅繩,兩種顏色結合在一起有了別的意味。 他欣賞了一會,沒忍住又抬手結了一顆扣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