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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是殷言聲在外人面前不茍言笑,又因為那過分出色的面容與身上的氣質,總給人帶著一種壓迫感。 殷姥姥今年七十歲,五年前做了腎臟移植手術,目前身體情況良好,但患有阿爾茨海默癥。 這種疾病目前沒有特效藥物治療,只能和老人多交流去幫助她回憶一些事情。 像今天那種情況,她就是記憶產生了混亂,忘記了自己的女兒早已去世這個事情。 殷言聲不去糾正她,因為他覺得有時候忘記反倒是好事。 他揉了揉了太陽xue,說:“謝謝,你辛苦了?!?/br> 護士搖了搖頭:“這都是我們該做的?!?/br> 能來這里休養養老的老人,都是非富即貴,不談別的,單每月兩萬的費用就將一大部分人拒之門外。 殷言聲說:“你去休息吧,我在這里先看著?!?/br> 小護士點頭出去。 老人家睡覺時間其實很短,通常也就幾十分鐘,過了一會殷姥姥就醒了過來。 殷言聲扶著她起來。 殷姥姥像是小時候那樣握著他的手,有些粗糲的掌心摩挲著殷言聲的手指,突然之間就疑惑道:“小言,你手上怎么有這個東西?” 殷言聲動了動手指,他無名指上是一支銀色男士戒指,上面一圈刻著暗紋,低調神秘。 他目光像是浸在了溫水中,輕聲道:“姥姥,我結婚了?!?/br> “結婚?是和沁月嗎?” 沁月是他們鄰居家的姑娘,街里街坊的都認識,和殷言聲年歲相同。 殷言聲說:“不是,和我結婚的人是席寒?!?/br> 他曲起手指摩挲著,然后道:“姥姥,您見過他?!?/br> 他曾經對姥姥說過他結婚這個事情,但老人家健忘,這會又忘了。 殷言聲道:“以前在醫院,您見過他?!?/br> 他別的事可以不說,但這種事情殷言聲要講清楚,他不愿意別人把他和除席寒之外的任何一個人聯系起來。 那是他和席寒的第三次見面。 作者有話要說: 席寒:小朋友越來越獨立了?!俱皭潯?/br> 第19章 三見 他現在才明白了為什么有人飲鴆止…… 安城,第一人民醫院。 殷言聲捏住繳費單子,盯了幾秒之后折成方形裝進口袋中。 此時正是中午,醫院餐廳的人很多,他剛吃過飯,正打算往透析室去。 姥姥每周兩次的透析,都是在這里完成,殷言聲對這里熟門熟路,也早就習慣了鼻尖消毒水的味道。 從餐廳到血液透析室,要穿過一條長廊,如今上面有紫藤花開著,殷言聲無心欣賞,只想快點在門外等著。 醫院設立的抽煙區在這里,殷言聲穿過長廊,向右拐的時候腳步頓住了。 人群站著一男人,穿著修身筆挺的西裝,此時他正側著臉說著什么,從殷言聲這個角度可以看到高挺的鼻梁和薄薄的一張唇。 下頷線弧度流暢明朗,修長的手指正捏著一白色帕子捂住頸部,不知道說了些什么,身后的跟著的男人露出倉皇的神情。 一眾人圍住,分明一眼掃過去都比他大,卻各個被他臉上的薄怒嚇得是噤若寒蟬,在炎熱的夏天里,臉色卻發白。 轉過臉上,還是那張面容,但不知怎的,眉目之處好像是淬了一層霜雪,抬眼掃來時自有一種疏離冷淡得近乎倨傲的氣質。 不用多說,拒人于千里之外。 這副樣子,實在和前兩次見面不同。 他只看了幾眼,卻沒想到席寒對視線這么敏感,直直地望向他,眸子準確無誤地收攏了進去。 下一瞬,眉間那股寒意便散開了些。 打了個招呼:“又見面了,小朋友?!?/br> 殷言聲頓了頓:“你好?!?/br> 在場的都是人精,一見方才還眼中冷地像是霜雪一樣的人現在態度軟化,立馬把殷言聲圍住。 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臉上帶著笑容看向殷言聲,態度稱得上是尊敬:“這位先生您好,席先生今天不小心傷到了,您看能不能勸勸讓他去看醫生?!?/br> 殷言聲覺得有些荒謬,不知道他做了什么竟然讓這群人有了一種‘他能說服席寒’的錯覺。 他下意識地抬頭看了席寒一眼,發現他還用帕子捂住脖子,眉頭皺了起來,面上是顯而易見的不愉。 他受傷了? 殷言聲心中莫名的有些發緊,脫口而出道:“你怎么了?哪里受傷了?” 席寒停了那么一兩秒,然后移開了帕子,對殷言聲說:“這里?!?/br> 男人修長的脖頸上有一處青紫,桂圓那么大,上面浸出了點血,大抵是毛細血管破了,絲絲的紅色滲出來,白色的帕子上沾了點朦朧的血印。 嗯,還好是白色的帕子,它顏色要是再深一點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這種傷要是放到殷言聲身上,連個創可貼都不配有。 殷言聲瞬間松了一口氣。 偏偏眼前人不知道為什么又拿帕子捂了上去,神色懨懨的。 他霎時就想起自己小時候養的那只貓了,一只小白貓,從小被慣得嬌氣,后來長大了也是那種性子,一會沒理就不高興,背對著人。 但也很好哄,摸摸它就又喵喵地叫。 殷言聲琢磨了一下道:“那要不你……就去看看,反正也到醫院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