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頁
“想通了?”傅顯往后一仰,臉上寫滿了“我不信”。 傅斯容點頭,轉身要走。 “等等?!备碉@舉起拐杖指向大門,“這棵花是我準備送給嵐嵐的,你要走就一起搬回去?!?/br> 傅斯容朝他指的方向看過去,大門旁不知何時放了一棵已經被打包好的繡球花。 繡球花的枝干和葉子用黑色的網紗包裹固定住,根部被花盆兜著,只露出幾朵繁茂的花團。 傅斯容估算了一下它的重量,不太確定地問父親:“您當我是搬運工嗎?” 傅顯挑挑眉,“你不是嗎?” * 傅斯容很抗拒,但最后還是帶著花走了。 祝云曦目送他上了車。 等車開遠了,她問站在一旁的丈夫:“你為什么不告訴斯容,他小時候和嵐嵐見過?” 傅顯哼了一聲,“他自己都不記得了,還指望我提醒?” “你也不怕嵐嵐受委屈,以后跟斯容鬧離婚?!弊T脐負鷳n地皺起眉。 “那臭小子該開竅了?!备碉@搖搖頭,“再說小顏教出來的孩子不會做這種事?!?/br> 他又嘆了一口氣,可惜道:“就是太懂事了,不想給家里添麻煩,才總是被高家的小兔崽子欺負?!?/br> “你說高家怎么做得出這種事,他們是不是以為我和小顏退二線就不存在了?”傅顯生氣地敲了兩下拐杖。 祝云曦也跟著嘆了一聲,“自從顏褚和阿蒂婭搬去荷蘭,我們就沒再見過面了?!?/br> “是啊,上一次見嵐嵐的時候,他才這么高?!备碉@拿著拐杖比劃了一下,“咱兒子也在這么一丁點大?!?/br> “時間過得真快?!?/br> 第33章 絲柏 傅斯容坐在寬大的座椅里,連綿不絕的雨聲透過厚厚的玻璃傳進來。 頭等艙很安靜,他能清楚地聽到門簾后的動靜,有人在詢問何時能起飛,乘務在客艙里來回走動,不時低聲安撫焦躁不安的乘客。 從登機算起,這趟航班已經延誤將近一個小時。 南方現在正是臺風多發的季節,陣雨不斷,登機后不久又下起了大雨。 傅斯容急著回家見顏山嵐,但現在除了等,他沒有第二個選擇。 漫長的等待枯燥乏味,傅斯容靠在窗上聽著雨聲,腦海里又浮現出顏山嵐生氣離開時的背影。 上一回發情期惹顏山嵐生氣,他被冷落了好幾天,不知道這一次要花幾天才能哄好。 傅斯容懊惱地揉著臉。 他想了好幾種道歉的方式,在腦袋里預演了一遍,又被自己全部駁回。 窗外的雨漸漸小了,在傅斯容第十次推翻道歉預演,開始上網查資料時,飛機終于得到起飛許可,推上了跑道。 引擎的轟鳴聲蓋過了雨聲,窗戶外看不到陰沉沉的天,只有茫茫無盡的云海。 飛機進入巡航高度后,傅斯容關掉搜索網頁,開始盯著手機屏幕出神。 從荷蘭回來后,他就將手機屏幕的壁紙換成了顏山嵐和他的合照,還把所有的APP挪到上下兩端,空出了兩個人手牽手的畫面。 照片上的顏山嵐一手捧著郁金香,一手牽著他,長發在風中飛揚,盈滿笑意的眼睛卻是看著他的。 傅斯容還記得顏山嵐當時說了什么。 他問郁金香好不好看,自己鬼迷心竅地說了句“沒你好看”。 顏山嵐先是一怔,然后笑了起來。 傅斯容收藏了很多顏山嵐的照片,但雜志和海報上的顏山嵐眼神總是冰冷的,裝不下任何人的身影。 他更愛這張照片。 那像油畫一樣的美好畫面,畫中人的眼里只有自己。 * 年少時的初次心動,有時不過是因為對方的一個眼神。 傅斯容一直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顏山嵐的情景。 六年前,他還只是個初入大學的毛頭小子,本該是最囂張愜意的年紀,年逾六十的父親卻忽然宣布退休。 傅顯干脆利落做了甩手掌柜,把傅斯容扔進公司接管家業。 傅斯容從小跟在傅顯身邊,雖說耳濡目染,但真正上了談判桌,青澀少年對上一群老狐貍,經驗不足的同時總不小心顯露怯意。 國內的老總看在他父親的面上,多少還會手下留情,可去了國,傅斯容差點面子里子一起丟了。 他為了一筆幾乎不可能完成的合作去了東京,那場談判拖了三天,最后以失敗告終。 那一次談判將傅斯容最后一點信心消磨干凈了。 他開始懷疑自己是否有資格坐在這個位子上。 在和父親匯報了那場失敗的談判,他開車在東京的街頭游蕩。 繁華的都市人來人往,喝醉酒的上班族紅著臉勾著肩膀,在居酒屋前放聲大笑。 傅斯容聽見他們在吹噓自己的業績和成就,沉默地踩下油門,離開了喧鬧的市區。 在經過一棟大廈附近時,他看到了樓頂亮起的廣告屏。 那時已經是深夜,街上漆黑一片,那塊廣告牌成了僅有的一片光源。 傅斯容將車停在大廈附近,靠在車門上,仰頭看頭頂的廣告屏。 屏幕上漂亮的模特抱著綠眸黑貓,一人一貓被華麗的珠寶裝點打扮,他的面容還有些稚嫩,珠寶璀璨奪目,卻掩蓋不住他眼神里的凌厲之色。 傅斯容在廣告屏的角落里找到了模特的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