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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開始走紅毯,江阮拿手機也打開直播界面,截了幾張謝時嶼走紅毯的圖。 然后發給謝時嶼。 謝時嶼過了半個多小時,才有空回復他。 —這是誰? 江阮耳朵尖白里透紅,低頭打字。 —是我的男朋友。 前幾年他去電影節,坐在謝時嶼身旁或身后,有時候近到一抬手就能碰到他,卻隔著很遙遠的距離。 現在雖然他沒去跟他一起走紅毯,卻感覺他在身邊。 開始頒獎。 江阮聽到他跟謝時嶼都入圍了最佳男主角,張樹入圍最佳導演,還有一個最佳攝影獎。 但不出所料,最終只是入圍,今年的最佳男主角,是八月份才殺出的一匹黑馬,那是部懸疑劇。 不過幸好張樹很驚險地拿到了最佳導演獎,江阮給他發消息說了聲恭喜。 張樹實在是覺得雙男主沒拿獎項太遺憾了,雖然他心里也清楚,題材限制,拿獎是很難的,他們還是部網播劇。 回來之后,他摩拳擦掌,更盡心盡力地幫江阮一起拍電影。 他們已經拍到祝春風被釋放以后的戲,祝九齡一開始極力想說服祝春風,去跟他們一家人住。 當初他跟妻子談戀愛時,就向她說明了祝春風的事,并且說:“小師伯不是個壞人,一生也沒有做過壞事,對我如兄如父,我雖然想不明白,可我也不覺得他喜歡誰是有錯的,偏偏為這個吃盡苦頭?!?/br> 他詢問過妻子是否能接受祝春風,得到了她的理解和信任。 但祝春風怎么也不愿意去,現在是1989年,流.氓.罪直到1997年才廢除。 他待在祝九齡家,祝九齡一家人都要為他被人議論、戳脊梁骨。 “算了,我也不耐煩跟別人一起住,”祝春風說,“我自己一個人挺好的,九齡,你叫我安靜幾年吧?!?/br> 再沒人能比祝春風更執拗,祝九齡實在勸說不動,只好幫他租了房子。 祝春風也不許他成天過來,祝九齡只好隔半個月去看他一次。 祝春風回到出租房,就半個月幾乎沒出過門,他一走出鋼廠就被嚇到。 十年,像是天翻地覆了。 “這幾場戲,就找找那種精神狀態,”張樹跟江阮說,“劇本上內容不多,很多地方得看你怎么演?!?/br> 江阮點了下頭。 他其實覺得這幾場戲不難……拿他當初自.殺前的狀態來演,可能一模一樣。 “《春風,春風》,第六十七場,一鏡一次!A!” 祝春風頭一天連一滴水都沒喝。 他天不亮就醒了,待在家里擦地,擰干抹布的水,跪在地上擦,直到精疲力竭,瓷磚地一寸灰都沒放過。 然后拎著水,一瘸一拐地去倒,汗珠兒順著蒼白脖頸往下淌。 晚上。 他聽到外面下暴雨,電閃雷鳴,時不時就有一道雪亮的光劃過窗欞,躺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沒開燈,屋里一片漆黑。 他茫然空洞地睜開眼睛,怪異地清了下嗓子,在死寂的房間里顯得有點瘆人。 “……梁兄啊,”他婉轉地唱了一嗓子,想到自己當初被虐.打,侮.辱,稻草沾了滿頭滿身……頓時大笑,歇斯底里,笑得肩膀止不住顫抖,連眼淚都笑出來了,像個瘋子,喉嚨里倒不上氣,最終化成一聲悲鳴。 眼淚洶涌而來,不停地往下掉,手心瞬間濕透,他哭到渾身抽.搐痙.攣。 這是祝春風唯一的一場哭戲。 張樹一開始還擔心江阮情緒銜接不上來,沒想到江阮一掉眼淚,他心就揪起來了,那不像是在哭,巨大的情感泛濫淹沒,鏡頭都遭到沖擊。 他是真的沒想到,江阮平常瞧著那么溫軟的一個人,拍起戲來永遠這么瘋,還瘋得漂亮,瘋得恰到好處。 “卡!” 場記打板。 等拍完這場戲,江阮眼睛紅腫,還在不受控制地往下淌淚,嗓子嘶啞,想跟謝時嶼說話,發現開口只有氣音。 他心臟好像被人捏爆了,胸膛都是碎裂灌滿的guntang血液,沉重淤堵,漲得他無法呼吸。 腦子里卻突然想起,當初他打開電腦,怔怔看到的那句“生日快樂”,眼眶酸澀,一低頭,眼淚又濕漉漉落了滿手。 謝時嶼抱緊他,撫摸他后背,怕他哭久了脫水,低聲在他耳邊說:“沒事了,阮阮,別哭?!?/br> “沒忍住……”江阮有點尷尬,小聲說。他從徐小舟那邊接過濕毛巾,擦了下臉。 這場戲拍完才到中午,江阮敷了會兒眼睛,跟謝時嶼去吃飯。 勞.改結束,但江阮還得維持這個體重一段時間,謝時嶼陪他去吃的都是些清淡爽口的素菜。 江阮吃什么,他就跟著吃什么,當然,他又不需要減重,肯定吃不飽,但也是等江阮去拍戲的時候,才又抽空吃點東西。 免得江阮見了難受,又吃不著。 不過謝時嶼每頓飯都挑一點辣醬喂給他,江阮湊過去低頭含掉,還舔了下他的箸尖,舔完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么,一瞬間滿臉緋紅,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他都沒發現自己饞成這樣了。 “寶貝,”謝時嶼忍笑,抱他坐在自己腿上,摟著他的腰晃晃,“還有一兩個月就殺青了,到時候想吃什么都帶你去?!?/br> “……嗯?!苯詈π?,咬了下嘴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