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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頭一回來的時候見貞姨臉色不好,回去便問了問大夫。這位劉大夫向來給我祖母看病,貞姨不妨也讓他看一看。劉公子開的藥方極為靈驗,貞姨不如一試?!?/br> 她一張嘴能說會道,貞姨本就喜歡她,愛屋及烏對劉長墨也冷不下臉來。臘梅更是關心她的身子,見是大夫上門自然不肯將人攆走,忙不迭端茶倒水請人進屋。 倒是阮箏沒有久坐,她屁股才剛沾上凳子,原先等在外頭的白蘇便急吼吼地來敲了門,附在她耳邊輕聲道:“姑娘,府里來消息說侯爺著人找姑娘過去,好像有要事相商?!?/br> 阮箏一聽這話便坐不住,還當是家中出了大事,當即向貞姨告辭,急匆匆領著人回了侯府。 結果一路由人帶著進了父親的書房,卻見他正拿著幅畫站在窗邊賞玩,一見她來便笑盈盈地招呼她:“箏兒過來與為父看看,這是我新得的陸冕畫作,你瞧著是否極好?” 陸冕乃前朝畫圣,他的畫作傳世不多卻極為受人追捧,每一幅都是價值不菲,且頗為難得。這幅《望梅圖》阮箏知道父親尋摸了許久都未曾得見,是不到今日竟是叫他得著了。 “父親如何得來的此畫?” “說來話長,這畫竟在一落魄書生家中,他說是他先祖當年富貴時收藏,如今家中過不下去才不得不拿出來典賣。說起來當真也是緣分?!?/br> 阮箏也覺得挺有緣,只是這事兒倒也巧了,花了那么多心思尋了這么久的畫,說冒出來便冒出來了。若是父親再晚得到一刻,她方才還在能貞姨那處跟劉長墨多喝幾口茶。 唉,當真是可惜了。 - 劉長墨在貞姨家中待了大半個時辰,替她診了脈開了藥,又細細叮囑了許多這才告辭離開。上車后他吩咐車夫回家,車夫便將車從后門繞到了前門處,抄了個近路由南胡街一路向東行,直往劉家在京城的老宅而去。 馬車很快駛出南胡街,車上的人都未留意不遠處街邊停著的一輛馬車內,一個女子悄悄地掀起了車簾的一角。 那是清容郡主身邊的丫鬟琉璃,她仔細盯著劉長墨的馬車直至消失不見,這才壓下簾角轉身沖身邊的人道:“郡主,那車像是從方才那戶人家出來的?!?/br> “看清楚了嗎?” “不曾,但先前富平侯家的小姐進去時,好似只有一輛車。這會兒里面又冒出來一輛,怕不是別家的?” “咱們在這里看著她進去,這期間可有別的車進去過?” “沒有,那是南胡街里其余人家的馬車?” 清容郡主一臉不屑:“這般的窮野人家能有什么馬車,有輛驢車便是頂天了。這車頗有些古怪,你再替我好好查查。阮箏說起來也是侯爺家的女兒,來這種地方定是有異,咱們不急耐心等兩天,她若真跟人有了首尾,遲早露出馬腳?!?/br> 到時候她便揭破這事兒,看她阮箏還有何顏面再在這世上活下去。 什么京城第一姝,呸,她堂堂郡主之尊,豈容這樣的野種爬到頭上。 清容郡主兒時便聽母親說漏過嘴,一早便知阮箏并非長公主親生。只是此等皇室秘聞民間向來不知,所以那些人才一個兩個巴結阮箏,只當她真是金枝玉葉。 如今她便要揭穿那女人的真面目。 - 劉長墨一路回了劉家老宅,從偏門進了院落,又吩咐人守好家中大門,任何人來都不許放進來。 事實上這老宅如今已沒什么人住。自從祖母過世后祖父便令幾房兒子分了家,各家都置辦了自己的宅院。而祖父則帶著他搬進了青雀山中的密云山莊半隱居起來,這老宅除了留一些家仆守著,平日里并無人來。 劉長墨最近要在京中待一陣子,便又住進了這宅子里。 他進門后下了馬車,一路快步朝后走。穿過前面的廳堂和中間的一片松林,然后進了臨湖的一處小院。 他推門而入,邊走邊道:“我已替貞姨把了脈開了藥,她這身子確實孱弱了些,積年的毛病也多。但若細心調理也不見得有什么大事兒,你且把心放下便是?!?/br> 屋內輕煙渺渺,煙霧自爐中躥起,遮擋了幾分封瀛品茗的身形。封瀛自薄霧中抬頭,回了他一句:“多謝?!?/br> “你這便是同我客氣了。想當年我隨祖父去西北尋藥,不留神落入了馬賊手中,若不是你出手相救我如今哪有活命的道理?!?/br> 他倆的緣分便是從那時起,一直到如今京中幾乎無人知道兩人乃是好友。一個是高高在上喜怒不形于色的攝政王,一個則是翩翩濁世佳公子,很難有人會將兩人聯系在一起。 劉長墨坐下喝了半盞茶,將今日之事細細同封瀛說了,說到阮箏剛坐下便走之時還皺了皺眉:“她說是家中有事,莫非侯府出了什么事?” “無事?!狈忮瓕⑹种械牟柚岩粩R,在已經擺好的棋盤上落下一子。 “你怎知無事?” 韓逸在一旁聽得頗為無語,與孟朗面面相覷。他家王爺為什么知道,自然是因為那幅陸冕的《望梅圖》是王爺讓人遞到富平侯手中的。 王爺對富平侯當真是不錯,那樣的傳世珍寶竟是說送就送眼都不眨一眨,剩他一個人在那兒心疼了半天。 這會兒聽這意思王爺送這么幅畫就是為了引開阮姑娘讓她回府,韓逸的心便更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