駙馬如手足,情郎如衣服 第185節
少年羞紅的脖頸實在誘人。 穆明珠忍不住便伸手,輕輕順著他的脖頸撫摸,隔著他發燙的皮膚,感受著底下血管有力的搏動。她起了玩笑的心,手指輕輕撫摸著他頸間的大動脈,想到他方才脈脈含情的眼神,笑道:“怎么去了一趟梁國,這么會勾引人了?從哪里學來的?” 他勾引了么? 齊云想不明白,然而原本已經紅透的臉頰竟又深了一層。 “還學會不回話了?”穆明珠半真半假威脅道,手指輕輕撫摸著他頸間的大動脈。 這本是人極重要的命脈。 若依照習武之人的本性,怕是有人上手,立時就會本能格擋的。 然而此時齊云乖巧躺在窗下,柔順地露出他最脆弱的脖頸,任由穆明珠微涼的手指撫過、在他渾身激起陣陣顫栗。他垂在兩側的雙手,的確是一下又一下攥緊,克制著本能想要格擋的沖動,在穆明珠的手指之下,一絲反抗都不曾有過。 “沒有不回話啊……”他低低道,聲音溫柔,像是被春光曬化了的寒冰。 穆明珠笑道:“還學會頂嘴了?”她俯下身去,以唇代指,輕輕在他頸間親了一下,像一片溫熱的羽毛劃過。 齊云渾身一縮,旋即放松下來,回眸看向身上的女孩。 窗外秋雨聲纏綿,燭光在女孩身后暈染出朦朧迷離的光,像是他的一夜好夢。 穆明珠對上他柔軟的目光,心中一動,收了嬉笑,忽然趴下來,把臉貼在他的心口處,輕輕蹭了蹭,像一只貓那樣。 她聽著他的心跳,穩定的、有力的、赤誠的。 不知不覺中,她半闔了眼簾,悄聲道:“你困不困吶?” 這四個月來,她沒有一天睡得像齊云在身邊那樣安穩。 齊云沒有回答,只是伸出手臂,把小榻一角的錦被拖過來,輕輕蓋在了兩人身上。 溫暖的錦被包裹下,穆明珠打了個小小的呵欠。 齊云低垂了睫毛,余光中望見女孩趴在他胸口的俏臉,她微撅著下巴,下唇上的淤痕仍舊鮮明,可是他胸中最初發狂痛苦的情緒好像沉淀下去了。 現在陪伴在公主殿下身邊的人,是他。 齊云望著女孩隱隱疲憊的睡容,見她半夢半醒中仍蹙眉,便伸出手去,隔著錦被輕輕拍著她的背。 他凝望著她的睡容,想著,她這樣艱難,當他不在的時候,如果她要在旁人身上尋一點快活,便由她去吧。 只是…… 齊云輕聲道:“殿下?” “唔?”穆明珠含糊應著。 齊云思量著,緩聲道:“書房重地,需嚴防緊守??缭旱哪堑纻乳T,鎖了好不好?”他說到最后的請求,語氣軟下去,軟的就像是一片云。 穆明珠極愛他這樣的語氣,半夢半醒中也覺他說得有理,自然無有不應,呢喃道:“好……什么都好?!?/br> 齊云聞言,垂眸往女孩面上凝望一瞬,桃花眼彎起,緩緩露出一個甜蜜的笑容來。 少年罕見的笑臉映著燭光,端的是光華璀璨、惑人心神。 若是穆明珠醒時見了,定然又要怪他“招人”,然后親他、抱他又戲弄他。 窗外秋雨聲切切,齊云望著床帳一角垂下的紙花香囊,抱著懷中的女孩,卻覺心中暖極。 來日離別自有來日去想,今日相會且共甜蜜。 作者有話要說: 女鵝:不是吻痕!是驢磕的! 齊小云:正宮心態get√ 第173章 荊州南郡,都督府邸前,鄧玦披蓑衣、戴斗笠,手中拎著一簍子鮮魚,翻身下馬,就見守在府門前的一隊精兵扈從,為首迎上來的竟是四公主身邊的校尉林然。 “鄧都督?!绷秩坏穆曇粼谝褂曛新犉饋砻爸畾?“殿下有請?!?/br> 鄧玦不動聲色,打量著他按在刀柄上的手,曼聲道:“現下?” 在這風雨交加的夜里? “現下?!绷秩挥稚锨耙徊?。 鄧玦瞥了他一眼,見他沒有任何要解釋的意思,低頭理了理魚簍上的絲絳,輕聲笑道:“林校尉可知為了何事?” 林然平靜道:“鄧都督去了便知道了?!?/br> 鄧玦手指捻著濕漉漉的絲絳,淡聲道:“公主殿下的人,好大的氣魄?!?/br> 林然等人來得急迫,又來得奇怪。 鄧玦這樣多疑的人,豈能輕易跟隨了去。 隨著鄧玦這句話落地,原本跟著他的一隊人馬也紛紛上前一步,隱然有戒備之意。 林然目光掃過鄧玦身邊的扈從,低聲道:“殿下說,鄧都督從速去見她,乃是最后的機會?!?/br> 鄧玦心中一動。 他有些犯難,舌尖抵住上顎,鳳眼輕瞇,沉吟著。 自從在襄陽行宮,他把穆國公通敵一事告訴四公主之后,沒過多久,他便被“請”出了行宮。而他說過的事情,就像是沒有發生過,建業城中一點動靜都沒有。算算時日,四個月過去了,四公主的人忽然頂風冒雨連夜來傳召他,難道是穆國公的事情有了證據? 他費了這么大的功夫,想要贏得四公主的信任。 若是今夜拖延不去,豈不是功虧一簣? 料想不管出了什么事兒,四公主總不至于在行宮中害了他這個荊州都督。 鄧玦做了決斷,給他親近的親衛使個眼色,淡笑道:“作甚將話說得這般駭然?既然是林校尉親自來請,我又怎敢推辭?”便將魚簍拋給那親衛,翻身上馬。 林然松了口氣,與眾扈從上馬跟隨。 鄧玦一旦做了決定,行動起來也利落,雙腿一夾馬肚,便叫那胯 下駿馬在秋雨中潑風似地沖出去。 半夜疾馳,鄧玦趕到襄陽行宮之時,正是凌晨前天色最暗的時候。 花閣寢殿中,穆明珠睡得正香,夢見她像一粒珍珠那樣,躺在溫暖又柔軟的貝rou里,忽然就聽到貝殼外面有人喚她“殿下”。 那聲音越來越真切,是櫻紅的聲音。 夢中穆明珠正覺得奇怪,怎么櫻紅也成了一只貝殼嗎?忽然就感到身子陷落的貝rou一晃,整個貝殼被海水推著晃動起來,像是海嘯了一樣。饒是如此,夢中她一點都不慌。海嘯又如何?她躺在緊緊的貝殼里,安全得很。然而那呼喊聲越來越清晰,她悠悠從夢中醒來,睜開眼睛就見一室朦朧的燭光,窗外的風雨聲未停,門外櫻紅正在輕聲通報:“殿下,鄧都督來了?!?/br> 她意識漸漸回籠,察覺自己蜷縮在少年的懷抱里。 齊云睡夢中也機警,在櫻紅第一聲呼喊時便醒來了,聽清事由之后,輕輕搖晃女孩,要她醒來。 穆明珠對著少年潔白的中衣,閉了閉眼睛,終于清醒過來,從他懷中撐起身來——兩人身上還裹著同一床錦被。 昨夜兩人說著話胡鬧,最后竟是在小榻上睡著了。 她撐起頭來,望向窗外,見風雨仍急,而天色暗沉如濃墨。 “殿下……”齊云低聲喚,聲音里有初醒來的慵懶與迷離,努力撐開的桃花眼里還有未散的睡意。 穆明珠看得心軟,想到他昨日千里奔波從梁國趕回來,今日又要趕往建業,憐他辛苦,便俯下身來在他臉頰上輕輕一吻,呢喃道:“還早呢。你接著睡吧?!彼约簞t披衣而起,往寢殿外而去。 “鄧玦人呢?” “鄧都督在花廳候著?!?/br> “備兩套釣具送來?!?/br> “是?!?/br> 齊云側躺在小榻上,聽著門外主仆二人漸漸遠去的對話聲,又捕捉著風雨之中穆明珠的腳步聲,直到所有的人聲都淡去,天地間只余風雨之聲。 他仍舊躺在溫暖馨香的錦被下,沒有起身,可是一雙黑眸卻徹底清醒過來,了無睡意。 行宮花廳中,四角擺著的連枝燈光華璀璨。 鄧玦已經脫去了蓑衣,露出一襲墨綠色的單衣來,正抬手摘著斗笠,一抬眸就見沿著游廊燈火點點、乃是四公主來了。 穆明珠已經看清了他,笑道:“別摘,就戴著那斗笠吧?!?/br> 鄧玦雖然不解其意,但聽她聲氣兒和緩,還是稍微松了口氣,便垂下手來,笑道:“殿下說不摘,那便不摘?!?/br> 穆明珠卻沒有往花廳中走,在門邊略一站,望向無邊的夜色雨幕,像是在沉思著什么,輕聲又道:“你隨我來。許久不曾與鄧都督一同垂釣了?!?/br> 兩人來到行宮湖心的小亭子中,兩份釣具早已備好。 穆明珠當先坐下來,手指撫了撫釣竿,抬眸看向跟上來的鄧玦,道:“你也坐吧?!?/br> 櫻紅等人都被留在湖邊小徑上,隔著花墻能看到朦朧的燈籠光。 湖心亭中,因怕驚走了魚,只在亭中石桌上點了一枝暗暗的蠟燭。 鄧玦在穆明珠身邊的位置上坐下來。 兩人挨得很近,哪怕燈光昏暗,依舊能看清彼此的神情。 穆明珠一直凝視著鄧玦。 她一向認為鄧玦這雙鳳眼漂亮,可是今夜細看,卻見他內眼角是尖銳的弧度,有種凌厲至于傷人的氣勢。只是平時被他的笑容掩蓋住了。 “今夜秋雨纏綿,殿下忽然傳召?!编嚝i知道穆明珠在盯著他看,然而動作自在,任由她打量,輕聲笑道:“因這是臣最后能與殿下垂釣的機會嗎?” 這是穆明珠要林然去傳人的時候帶的一句話。若是鄧玦猶豫,便告訴他這是最后的機會。 因為一來時間不等人,齊云還要盡快趕往建業,鄧玦的事情必須在半日之內有個結論;二來若是鄧玦拖延,穆明珠心中也不愿再給他機會。 穆明珠淡聲道:“幸虧鄧都督今夜不曾外出垂釣?!?/br> 若是鄧玦今日也不知乘船到何處垂釣去了,林然尋不到他,也就是他的命了。 鄧玦若有所思,淡笑道:“還是去了的。只是趕巧林校尉到的時候,臣便回來了?!?/br> 穆明珠忽然道:“你那一對銀鉤,可還帶在身上?” 鄧玦微微一愣。 他有兩樣武器,右手使劍,長劍如墨;左手使一對銀鉤,銀鉤暗藏。 左手的銀鉤,原本是他從不現于人前的武器。